海胤说:“奴才肚子疼,疼得说不出话来。” 帝千傲冷冷凝着他,面色已经暗下来,“说。” “布阁。”海胤终于扛不住高压,将所在地点说了出来。 “洛长安在布阁,还是萧域在布阁?”帝千傲询问着。 “萧域一早就去了布阁,交些宫里订的布匹成衣。”海胤只觉帝君面色已经深深失望,“皇后娘娘刚刚去了布阁。” 这时又有兵将来禀报:“帝君,不好了,又有大批百姓死于鼠疫,西冲河道飘着大量浮尸!” “好极!”帝千傲立起身一瞬已经将龙案掀翻,“这个节骨眼,皇后!” 印象中,每次他被国事烦扰的同时,皇后都会做些事情令他心痛难当。 如今,西冲河道沿岸横尸遍野,他属实没有心力,操心国事同时应付个人感情纠葛了。对皇后,失望透顶。 “......”海胤看着这重几百斤的龙案,心想一会儿又得教八个人才能把它扶起了,好可怜,被帝君掀翻好几次了。 *** 洛长安来到布阁,掌柜林科过来接待她。 从前皇后仍是女官的时候,还曾经给他捶过肩膀呢,他可没少吃皇后拿来的好吃的,那时往事已成过眼云烟,这时候再不敢和皇后随便说话,只恭恭敬敬地说道:“皇后娘娘,您请吩咐。” “爵爷今日来过了吗?”洛长安本想在这个时间和刘勤打个照面,他几乎每日都来宫里布阁,岂料这时没见。 “爵爷今儿没来,似乎因为秦可晴小姐总来布阁找他,他这二日不大过来。”林科一五一十地说着。 洛长安颔首,原来是避着秦可晴,“这样,那你替本宫去跑趟腿,马上去趟爵爷府。” 林科立刻躬身道:“您吩咐。” “我这里有个清单,上面是男女棉衣各需要的件数,你速速将这单子交给爵爷,让他迅速备齐了,便说是本宫吩咐的,备齐了之后马上知会我。另外,你告诉爵爷,只说本宫教他发动他的人脉,使商圈好友、坊间贵胄慷慨解囊,捐衣捐粮捐银,于鼠疫中为受灾百姓解难,共度时艰。” “是。”林科拿了单子便去了爵爷府,将皇后的原话传给了刘勤。 刘勤听后将单子接了,马上回答道:“只回去复了皇后,此事交给我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准备好了后,会着人立时知会皇后娘娘的。” 林科回到布阁后又将刘勤的话传给了皇后娘娘。 洛长安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恨不能倾家荡产帮着帝君共度艰难,这颗心都搅着难受了,清早帝君那句质疑自己执政能力是否称职的话,属实令她心疼了,她明白他艰难,一人担负整个天下,实在不易,她这做妻子的,愿意为他分担。 她时日长不来布阁了,今儿既然来了,便忍不住四下里走走摸摸自己心心念念的布匹,放下自己的爱好很久了,见了布匹就觉喜欢,进得内堂,忽觉内里阴凉,不由打了个寒噤。 梅姑姑见她害冷,也清楚她心里对父亲的衣钵从来没有放下过,这时想四下看看也是情理之中,多时不见她这种虔诚的匠人神情了,只说:“我回凤撵去给你拿件披风,去去就回。” “嗯,去吧。”洛长安颔首之后,便独自进了布阁里处。 见各种花色的布匹悬挂眼前,不由想起儿时和父母玩的游戏来,父母在布匹那一边,她藏在这一边,父母找过来了,她又溜到那一边,小时候容易快乐,就这样的简单的游戏可以乐一天,没有任何烦恼。 洛长安看到了一匹湛青色的布匹,花色上乘,正巧可以为帝君缝制他生辰所用的新衣,湛青色的布轴正搁在布架子上,她伸手去取那布,正巧架子那边有一只修长的手也正取这匹布,打窗子映进来几缕阳光,将那只手映得夺目了起来。 洛长安便低下头,自格子里望了过去,竟见到了熟人。 那人也望过来,正看个四目相接,见到对方面容,两人都怔住了。 竟是萧域。 竟是...长安。 “萧大哥。” “长安。” “嗯。” “都好吧?”他又问。 “都好。” 洛长安是十分意外的,她未料想在布阁会邂逅萧域,她没有转脚跑掉,只觉得心内千回百转,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赵歌指责她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这时掉头就走,无疑将一柄刀子送进了萧域心里,也坐实了忘恩负义之名。 萧域将那湛青色的布匹取下来,绕过来布架,将布匹递到她手里,“你先拿的,给你。” 洛长安方才没有留意,这时细看,见布匹边沿的标牌上写着一个萧字,她轻声道:“以前没见过这颜色,惹眼的很,新出的?” 萧域颔首,“新出的。喜欢吗?” “给今上做衣裳。合适。”洛长安垂下了面颊,摆明了立场,到底送出了一把刺向他心房的刀子。 “嗯,今上玉树临风,这颜色...正衬他。”萧域隐隐将手在衣袖下攥了,好难过,“速回吧,不要多耽搁,教人看见你我一处,平生风波。” 洛长安见他仍为她考虑,不由内心里被自责包裹,“兄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全在这三个对不起里了。” “长安,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怎么了?为何突然道歉?”萧域温声笑着,“萧大哥好得很啊。婚姻美满,妻子贤惠,生意兴隆,没有不好啊。” 洛长安清楚他在佯装坚强,没忍住,眼眶红了,“赵歌来找我了。我都知道了。你...有呕血之疾,身子坏了。” 萧域眉心蹙了蹙,温声道:“赵歌就是小题大做了。瞧瞧兄长,哪里像是病人呢?啊,对了,近来鼠疫盛行,国难当前,作为商贾,不能只发国难财不替国出力,萧大哥准备了几万件衣服以及十数万黄金匿名冲了国库给灾区应急,也帮你和帝君分些忧。” 洛长安听到这话,意识到他仍不遗余力地在帮着她,实在心里难受,只说:“我从没有要过河拆桥,你也不是麻烦和祸害,我更没有希望你立时死了。兄长始终是兄长啊。我希望你好好的。务必宽宽心吧。妹妹有自己的生活了,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呀。” “嗯,宽心。”萧域颔首:“都好好的。快些离开吧。不说了。” 洛长安点了点头,便打算朝着门处踱去。 萧域见洛长安背影渐行渐远,不由心中一涩,便有腥咸自唇边落下,他连忙以手帕掩住,将手扶在布架上,不发出任何声响。 洛长安走了几步,觉得不对,便回过头来,便见萧域面色苍白,几乎不能支撑,便急声道:“兄长!” 她来到近处,萧域不能支撑整个身子倒下,她被他欺着靠在了布架上,她扶住了他的手臂才使他勉励支撑。 “长安,兄长忘不掉你。”萧域望着洛长安美好的面孔,实在情难自控,苍白的唇瓣上有着一缕鲜红血色,“尝试了所有法子了。也成亲了,也未守着所谓的贞洁。但...仍忘不掉你。对不起。” “不,不,是我对不起。是我对你开始就是利用,属于始乱终弃。是我的错。” “若是兄长愿意给你做小,在帝君忙碌无暇时为你排解后宫枯燥,你可...愿意?”萧域竟突然一改往日温和,反而咄咄相逼了起来。 洛长安摇着头,被这个提议彻底吓到了,他竟为她完全舍弃了男性尊严,但她不能接受,除了自己的丈夫,她谁也不能接受,她不需要豢养男妾。 “兄长连给你做小...也不配吗。”萧域垂下了眸子,形容可怜。 “不是不配,这只是荒......”荒谬的谬字还未出口,但洛长安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就已被开门声打断了。 砰的一声。 门被人由外推开了。 洛长安朝着门处望去,便见帝君面色深冷,满脸疲惫,眼底充满了绝望地立在那里。
第342章 默 洛长安心里万马奔腾,方才那话对帝君来说,是奇耻大辱,她的运气一如既往地“好”,干点什么不被帝君逮着就奇了。 萧大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转性了似的做小了起来,就像故意刺激谁似的。 帝千傲来了片刻了,听到‘做小’这里,听不下去了,便将门推开了,目光所及,他妻子被萧域欺在那里,禁锢在怀里,他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乏了! 洛长安只觉心立时痛死了,真的...乏了,“帝君。” 帝千傲缓缓踱步进来,这一带因他到来,外面便被肃清了,不会再有旁人进来,皇后的丑闻即是他的丑闻,丑闻仅止于这个屋子,半个字不会传出去。 他嘴角噙着她所不熟悉的冰冷笑意,颤着嗓子轻问:“你不是答应了...再不见他了吗。” “您不是在御书房...理政吗。” 洛长安很是不解,为何他突然便来了,按说国事繁重他不可能有闲心出书房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和萧域邂逅的,他来的蹊跷。 帝千傲嘴角有自嘲之色,“是算准了朕在御书房理政,才如此无所顾忌来与他相见的吗。” “帝君!”洛长安只觉窒息,疲惫,“您听我解释。” “解释之前,先与他...拉开距离。”帝千傲的薄唇紧抿着,“皇后今日所为,属实...有辱身份,教朕难以启齿了。” 洛长安连忙退了数步,与萧域拉开了距离。 脑中又想起帝君说过的八丈开外,但此时退出去八丈,又显得不合适了,也显得匪夷所思了,难以启齿四个字使她立时羞窘不已,“不听听我的解释吗。” “皇后,解释得清吗?”帝千傲将冰冷失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略略单薄的衣物上,“许是来得急了吧,竟连御寒的披风都没穿着,可见思人心切。” 洛长安突然就放开了,以前生怕帝君误会,现在被他撞见,她也是疲惫。 但这辈子要是一直因为忌惮他而如履薄冰,也实在没趣。 萧域是他们不能触碰的话题,现在爆了,反而轻松了,和爱人相处本就应该开诚布公的,四处是禁忌话题,反而四处不如意。 帝君如果执意疑她,她没有办法,只笑着道:“国难当前,儿女之事,放一放吧。” 帝千傲心中钝痛,连呼吸也难了,“果然是皇后的作风,遇事就放一放。” “你要我如何?国事已经教你劳心了。我心疼你不该吗。”洛长安沉声说着。 萧域强自撑起虚弱的身子,沉声道:“错是我一人的。与她无关。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向往,她对我无意。” “忍了你六、七年了。终于可以了断了。”帝千傲眯着眸子打量萧域,“想给皇后做面首,朕试试你,不比朕强些,够得着皇后么。” 萧域别开了面颊,唇间抿着一丝决绝的笑,方才瞧见了门边的影子,知道他来了,不过有意这么说,求个速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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