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轻声道:“天色太晚了,孩子们怕是都睡了,不若明天搬回去吧。” “孩子们若睡了,孩子们便明日搬回。”帝千傲声音紧涩道:“皇后今晚必要搬回来。朕片刻不想等了。” 洛长安垂下面颊,耳尖也红了。 马车先到了御书房门外,帝千傲拍了拍洛长安的手,温声道:“或者,你回去先行沐浴休息片刻,东西朕晚些帮你收拾。” 洛长安轻声道:“有梅姑姑,不需劳碌您了。” 帝千傲先行下了马车,步入了御书房内。 马车正打算再度启动,洛长安想起一事,便道:“等等。” 海胤便将马车停下了,“娘娘何事?” “本宫有个东西忘了交给帝君,稍等片刻。”洛长安说着,便踩着木阶下了马车,随后来到了御书房门外。 来到门外便听到帝千傲在训斥着:“夜鹰,你为何让皇后亲自易容为薄姬,使她涉险?若是方才有个三长两短,如何使得?你可知险些又使皇后误会朕对她的心意不真纯,使她冷落朕数月!” 夜鹰挠着头皮道:“宫里也没别的女人啊。梅姑姑又年纪大了又很啰嗦,让梅姑姑易容成薄姬,肯定到了就开始长篇大论数落都督,都督哪里能信那是薄姬?” 帝千傲厉声道:“你自己可以易容成薄姬!” “帝君...我比都督高一头半,都督看薄姬出去一圈,长高甚多,确定不会起疑吗...?”夜鹰老委屈了。 洛长安轻轻一咳,推门而入,门内众臣子见是皇后来了,都笑笑地看着皇后。 洛长安向众人示意,然后走到近处,递给帝千傲一张地图,“薄姬说这是二十处兵营地图,在帮助您清楚余党上,应该是有裨益的。” 帝千傲颔首,软声道:“先回吧,朕尽快忙完。” 洛长安便俯了俯身出了御书房。 屋内,众臣子见帝君面上有不少甜蜜笑意,都面面相觑,神色丰富。 沧淼忍不住打趣道:“是国歌,还是搓衣板拯救了你啊?” 帝千傲:“......” 众人:“!”还真使了这些法子。服!不能想象帝君唱国歌是个什么样。 洛长安回到长安宫,槿风贪嘴多吃了几个元宵,不消化,睡着后呕了两三回。 将孩子收拾干净,又喂了些清水,换了衣服,等孩子睡下后,梅姑姑说道:“你身上被吐脏了,去洗洗吧。” 洛长安点了点头,便洗去了身上秽物,正在擦拭湿漉漉的发丝,就听外面海胤的声音道:“帝君到了。” 梅姑姑连忙迎到门处,从帝君身上接下了披风,挂在衣架上,而后便和海胤束手立在了门外。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梅姑姑问道:“今天会怎么样啊?” 海胤道:“我哪知道呢。我猜想会伤个天崩地裂,然后休妻或者休夫,老死不相往来......反正不会乖乖生小公主就是了。” 梅姑姑颔首:“我猜也是差不多。” 帝千傲见洛长安正在擦拭湿濡的发丝,便走了过去,接过浴巾帮她擦拭着,等头发擦拭至干了大半之后,便托起她的下颌,细细打量着她美好的面颊,“真听话。既然沐浴了,代表什么?” 洛长安脸上发热,扬眉道:“代表儿子吐我身上了......?” 帝千傲将她下颌松了,随即温声道:“你只带明日清早穿的随身衣服就可以了,其余的明日教下人送过去。” 说着,他来到皇后的衣橱,为皇后取着衣物。 洛长安寻思他不知她需要哪件衣服,便跟了过去,说道:“我自己选吧。” 帝千傲在衣橱寻找片刻,无意间触到她一件洁白的兜兜,洛长安连忙将小衣攥在手里,却听他打趣问道:“这个需要带吗?左右今晚和我一处是不用穿的。不带也可以。明日一早教下人带过去。” 洛长安只红到了脖子,嗔道:“帝君!” 帝千傲笑笑地凝着她,大概收拾了一身清早穿的衣物,外面备了他们成亲时迎亲的那乘八抬大轿,然他没有让她坐在轿子里,而是亲抱着她回了龙寝,直到入了龙寝院落,她将手压在他手臂示意,他感受到她的且惧,便止了步子,将她放下了。 而后,他攥着她腕子缓步走过那条鹅卵石小径,在进门前,洛长安怯生生地彻底止步了。 帝千傲回头看着她,“怕?” 洛长安轻声道:“嗯。” “若是怕了,朕可送你回长春宫去。”帝千傲只苦涩笑着,并无勉强之意。 洛长安低下头来,眼眶有些红了,害怕进入他的范围,又舍不下离去,只摇了摇头,“我不回去长春宫。” “你没想清楚。"帝千傲心底收紧,牵住她手,温声道:“坐下再想想吧。进了这门,就不由你了。” 帝千傲将她牵到雕花木椅边上,让她坐下,而后他靠墙立在她对面,耐心地待着她。 洛长安宛如要在花丛边坐到天荒地老。 帝千傲静静地立在那里,耐心地等候着她。 互相折磨。 洛长安突然眼眶发红落泪了,如爆发了一般,将心底的埋怨说了出来,“为什么烧毁信物!” “既然意难平。余生,让朕牵着你走吧。”帝千傲心中骤然一撞,攥住她的腕子,倏地将屋门打开,然后将她带入了龙寝内那属于他的领地。
第364章 长治久安,盛世太平 进入屋内,洛长安望见了满室喜庆的大红色。 层层叠叠的赤色帷幔自屋顶悬下,宫柱上燃着赤色的香气慑人的宫灯。 行到内里,洛长安在桌案上看到了一双喜烛,正在燃烧着,偌大的双喜字贴在墙壁之上,而四处放目所及,皆是鲜艳至极的娇红的玫瑰,摆了满室,原冷硬的龙寝,宛若花海。 左首墙壁上,原本悬挂着洛长安幼年画像的地方,自那画像被帝君撕毁便空置了。 而洛长安将目光看过去时,竟见自己的年少时的画像已经复画,并且被挂在原本的位置了。 龙床上铺着喜被,帐围也由原本的冷色系换成了刺眼的红色。 洛长安仰起面颊,迎上帝千傲那双已然温柔至极的眸子,不解道:“这是......” “婚房。” 洛长安心中在未察觉到时已经紧张了起来。 帝千傲微微弯了身子将手环在她后臀下,将她抱着放在了花海环绕的窗沿,他的身子微微前进,她的腿不得已放在了他两侧,无形间的暧昧,他缓缓说道:“朕仔细回想,和爱妻感情发生裂痕便是从新婚夜开始。因为慕容珏,朕在新婚夜丢下你,意气用事,出征一年,对你极尽冷落。因为萧域,朕亲手撕毁了信物,将十三年感情毁于一旦。这两桩,实在蹉跎至极,我们险些丢掉了彼此。” 洛长安垂下头来,前尘往事,在脑海中不断地翻涌着,“不怪你一人,你每次发狠都是我先踩你底线的......当然也不是有意要踩,就是...一不小心就踩到了......然后踩到了很多很多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下脚了。” 帝千傲深深凝视着她,眼底有了兴味的笑意。 洛长安慌了,又道:“就...您的底线还是蛮好踩的。我好像随便做点什么,您就可以...炸掉。” 帝千傲:“笨蛋。” “嗯,是吧。” “长安,我们从新婚夜,重新开始,”帝千傲说着便轻轻地托起她的下颌,柔和的目光和她相接,没有侵犯,没有强制,有的只有尊重,以及经年之后的蜕变与成熟,“让朕好好疼你,让朕学着做一名合格的丈夫,好吗。” 洛长安仍没有说话,然嘴角已有些娇然笑意,“嗯。我也要学着做一名合格的妻子。” “我们重新洞房花烛,好不好?”帝千傲将薄唇来到她耳畔,薄凉的气息轻轻地洒在她的耳廓。 洛长安觉得有些麻痒,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小声道:“有没有...喜服啊?” 帝千傲如释重负般地颔首:“有。” 他轻轻拍了手,立时有宫人进得屋内,服侍二人穿上了喜服,并且将洛长安扶着坐在了龙床之上,随即又都退下了。 洛长安在盖头下看着自己身上的喜服,竟如回到了登顶凤凰台封后那日之后。 帝千傲拿着喜仗步至自己的妻子面前,竟心中犹如擂鼓一般,他静了很久,手心里出了不少冷汗,也没有勇气挑开红盖头。 洛长安见他久久不动,便微微蹙了眉心,“帝君,您怎么了?” “紧张了。”帝千傲轻笑着,却诚实道:“那次新婚夜只顾着愤怒,没空看媳妇儿多美,这时看见你一身嫁衣美极了,就紧张了。手心都出汗了。” “我也是。紧张了。”洛长安说着,将自己细嫩的手伸了出去,“你看,我手心也出汗了。那天只顾着自责,也实在没细看看您身穿喜服是什么模样。” 帝千傲将喜仗挑在洛长安的盖头上,倏地掀了开去,露出了她那倾世容颜,他只觉呼吸一窒,“我的新娘。” 洛长安面颊一热,然后就局促了,“接下来干什么呀?” “喝交杯酒。”帝千傲拿了两杯酒水,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洛长安。 两人便动作笨拙地进行了交杯,非常简单的动作,却因为第一次做而显得非常的不协调,等酒水递到了嘴边,基本所剩无几了。两人竟觉得好玩,就出声笑了出来。 酒后,帝千傲将酒盏放在案上,敛了容颜,将手抄在洛长安的腰后将其抱起放在了檀木桌面上,修长的手自她的腿侧探入衣线,温温笑着道:“先从檀木桌上疼起吧。” 洛长安心中狂跳着,“我回来不是因为这个。” “朕也不是因为这个,但食色性也,朕对你的渴望从来不乏这个。若单这个和谁都可以。可无奈朕只想和爱妻这样。其他人皆无颜色。” 帝千傲将一手按在她的后腰,另一手托在她的后脑,包含着思念吻上了她的唇瓣,她将手攀上他的颈项,与他重新尝试着接受彼此的身体。 摇曳的红烛,随风轻动的帷幔,这一夜,从檀木桌案,到厚重干净的地毯,再到那张承载着诸多回忆的龙床,他们没有保留地索取和给予着对方,兜兜转转十四年,逃不出宿命般的灵肉相合。 翌日清晨,洛长安是被室外嘶鸣的马驹声唤醒的,她坐起身来,不经意瞥见自己小腹,竟看见朱砂字复得了,而枕边放在一本册子,她将册子打开,上面已然成画了她的几帧神态,或娇然,或轻轻蹙眉,皆是昨晚神态,不得不说...帝君画工更精湛了。 一切都复得了,虽心底仍有伤痕,似乎仍在隐隐作痛,好在余生很长,她也该学会淡忘和原谅,他除了过于爱她,没有别的过错了。 洛长安披衣起身,便见门外,帝槿禾骑在一匹小马驹儿背上,正在说着,“这匹小马,禾儿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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