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试试,为夫可还没见过这般高大的铜镜。” “我不要。” “试试,试试……” “唔……” 低低的呜咽几下便被拆吞入腹,公孙遥的抗拒毫无意义,撑着他的肩膀,毋须多时,泪眼莹莹便从眼尾落了下来。 倒不是难受,是羞耻。 她趴在李怀叙肩上,死死地咬住他肩膀上的皮/肉,原本还想更加折磨他,惩罚他,可是船身突如其来又一下的晃动,只是叫李怀叙眼里的精光泛得更加神采奕奕。 作者有话说: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出自唐,张继,《枫桥夜泊》
第七十四章 ◎你受伤了?◎ 行船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至少对于公孙遥来说是这样的。 一连好几日,她都觉得自己遭到了非人的对待, 十分不愿意搭理李怀叙。 “娘子尝尝。” 这日, 几人又在岸边的酒家用饭,公孙遥自然同李怀叙坐一桌,自打菜上齐了之后, 他殷勤的举动就不曾停下来过。 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公孙遥在心底里默念,不打算接受他的好意。 她忿忿地将那筷子炖猪蹄又送了回去, 神情岿然不动道:“待会儿我要同惠娘她们一条船,你不得跟着。” “为何?” 自打那日叫惠娘撞见他们的亲昵之后,后来下船, 复又上船的时候,惠娘便带着蝉月主动躲去了后头的船只里, 待到必要的时候, 才上他们的船来。 如今只差一两日便要到扬州了, 公孙遥觉得自己实在是受不了了,也得准备准备, 在马上要见面的舅父面前保持形象, 与李怀叙注意点分寸。 她娇嗔似的瞧着李怀叙,听他寻着借口道:“惠娘年纪大了, 行船需要静养,娘子有我陪着就好,何必要去叨扰她?” “惠娘可不会觉得我是叨扰,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是是是。”李怀叙忙改口道, “惠娘将娘子视同亲生女儿, 是不会觉得你是叨扰。但我身为娘子的夫婿, 自然是娘子走到哪,我便要跟到哪的,我是怕我吵到惠娘……” “那你别跟着我不就好了?” “那怎么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僵持不下,正当公孙遥打算端着饭碗,直接挤到惠娘他们那桌的时候,桌下突然有一团什么东西,撞到了她的脚。 她好奇地低头,还以为是李怀叙胆子肥了,居然敢在桌下故意踢自己,不想,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毛色微黄半见,身量十分矮小的毛茸茸的狗。 它是何时跑到他们桌子底下的,她竟全然没注意。 “李怀叙,你瞧。”她目光欣喜地招来李怀叙,要他与自己一同瞧着桌子底下的小狗。 “松狮犬?”李怀叙一眼便认出这狗的品种。 “松狮?”公孙遥从前只在册子上见过这类犬的画像,落到实物上,倒是一时没认出来。 “是,这便是松狮犬,不想这野外关渡,还有人闲心养只小松狮玩儿。” 李怀叙从前混在纨绔堆里,遛狗逗鸟抓蛐蛐,都是常有之事。这其中,遛狗的一种玩法便是斗狗。 不少人会花大价钱,在自己外头的宅子里精心养几只自己喜欢的大犬,关键时刻便会将其溜出来撑腰。松狮虽然时常在体型上会输给其它几种大犬,但凶起来的时候,也称得上是残暴不堪。 不过眼前这只似是刚出生的,倒没什么危险性可言。 他眼珠子转了转,想问公孙遥,到扬州后要不要也买只温和的小狗玩玩,可伴她日常解闷,耳边却又突然听见一阵此起彼伏的犬吠。 依照李怀叙的经验来看,那叫声十分猛烈、急促,杂乱无章,一听便知道有不下十几只的大狗聚在了一起,正朝他们这边奔来。 李怀叙思绪还没待反应过来,身体便已经本能地拉着公孙遥站了起来。 紧接着,围绕着他们而坐的一群护卫也都站了起来,拔剑朝向门外。 大门不出所料,在顷刻之间被人劈开,在外头的几名护卫直接被人用暗箭射杀,尽数倒下。 为首的蒙面人眼神凶狠,手提大刀,目光死死地盯着李怀叙,显然今日的目标就是他无疑。 待身后的那群犬吠声越来越明显,他握紧手中大刀的动作,也越发用劲,恍若蓄势待发。 李怀叙听着那阵阵狗叫,又看着正挤在他和公孙遥脚下的这只松狮犬,不消片刻便彻底明白过来,这群人与酒家,估计都是一伙的。 他不用回头去看那原本站在柜台后头的掌柜,便已经能察觉到他手中刀锋的寒光。 看来今日是掉进人家早就埋伏好的虎狼窝了。 他眸色愈渐阴沉。 公孙遥则是不久前刚在济宁寺遭到埋伏,好容易从那些阴影中走出来,不想如今出个远门,马上就到目的地了,还会碰到此等情况,大脑直接混乱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心跳得极快,害怕地躲在李怀叙身后,听见他大声喝了一句为期。 她想,当是和从前一样,要为期带人先出手的意思。 可惜不是,下一瞬,她便觉得自己被人推了一把,紧跟着,为期一张凝重的黑脸便浮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甚至都没看清自己是怎么被他带走,又是怎么跟着他飞上酒家二楼的,他便直接推开了面前卧房的门,将公孙遥塞了进去。 楼下很快传来打斗的声音,冷卷兵器交错的声音,猎狗拼命狂吠的声音,椅凳擦着地面而过,刺进每个人耳朵里的愤怒噪音。 公孙遥心跳慌乱间漏了一拍,突然紧张地看向为期:“蝉月,蝉月和惠娘还在底下!” 她们午间下船来用饭,分了两批人,跟着公孙遥一齐下船来的女眷,唯有她们二人。 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蝉月和惠娘也正被两个冷面的护卫带着,冲上了这酒家的高地。 好在他们用饭前,将这酒家二楼都巡查过了一遍,确认是安全的。 为期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口:“王妃放心,有我们守在此处,必不会叫王妃受伤。” 可是李怀叙还在楼下! 公孙遥惶惶不已地看着卧房门就这样被他关上,整个人突然瘫坐在圆凳上,抓紧了桌边一角。 蝉月和惠娘也是双双反应不过来,面色煞白,颤颤巍巍地坐下。 “小姐……”蝉月害怕到快要哭出来,“我们是又遇到刺客了吗?” 是啊,是又遇到刺客了吗? 公孙遥也回答不上来,怔怔地盯着眼前空无一物的桌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姐……” 可蝉月是个心里十分脆弱的小丫头,不消多久,泪水便真的涌了出来。 这丫头,上回在济宁寺遇刺时,她待在禅房里,没有跟着,叫她躲过一劫,不想此番还是逃不掉,该遇上的总要遇上。 “小姐……” 蝉月抖着肩膀,惊恐地哭泣了半晌,哭着哭着突然又望着坐在桌边的她们三人,反应迟钝道:“好像王爷没有跟上来?” 她突然腿软地扶着桌子,不敢相信她家的草包姑爷,居然还被人留在了楼下。 是啊,他不在此处。 公孙遥早就发现了。 她默默地看着蝉月,在她一片惊惶又泪眼婆娑的注视下,仍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距离上回济宁寺的事,不近不远,到如今正好快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她依旧每晚都枕在李怀叙坚硬的怀里,摸着他从来都火热似铁的肌肉。 她知道他有着怎样强健的体魄,亦知道他有着怎样有力的臂膀,花几日仔细观察,再从其间推测出他其实有点功夫在身上,实在不算是难事。 所以她大抵已经猜到了,李怀叙是想以自己为诱饵,留在楼下护住她们的安全。 他叫为期守在她们的屋外,就摆明了自己是不会上来的。 只是猜到归猜到,她一样会为他害怕,会为他担心。 她担心他受伤,担心他打不过别人,担心自己见到他的时候,他会带着一身的鲜血,那样,她觉得自己也许会同蝉月一样,忍不住当场哭出来。 其实现下她便已经被蝉月感染着,有点想要哭泣了。 究竟凭什么,明明他们都已经离开京城了,那些人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们,还是不肯还他们一个想要的安宁? 在外头的兵器声没有彻底下去之前,她一整颗心都是悬在半空的,不敢轻易放下。 屋外的每一点动静,都足够叫她惊心动魄。 好不容易捱到声音渐渐消失,时辰漫长得像是过去了一天一夜。 为期来为她们打开门,公孙遥第一个冲了出去,想要在楼下一片混乱的血海中找到李怀叙。 “李怀叙?” 可她高估了自己,趴在栏杆上俯瞰见楼下场景的刹那,她便觉得恶心想吐。 入目满是触目惊心的鲜血,仿佛还泛着腾腾热气,她一下便将眼睛捂上了。 她心惊胆战地在指缝间寻找着李怀叙的身影,地上躺的倒的,多半似乎都是想要刺杀他们的人,还有那几条纯黑的猎犬,也有不少倒在了血泊当中,身上带着一道道明显的血痕。 她慢慢颤抖着身体看着,正着急怎么没见到李怀叙的时候,一边肩膀突然被人轻松地点了一下。 她看见那张依旧英俊的脸庞,带着轻松又明朗的笑意,放大在自己眼前。 “娘子上哪找我呢?” “你……”公孙遥刹那间泪水真的涌了出来,激动和欣喜满溢,急着扑进他的怀里。 可是她听见了李怀叙的一声闷哼。 她立马又将他松开。 “你受伤了?” 她去摸他的手臂上下,不需多花一点功夫便找到了他被刀剑划伤的一边胳膊。 “李怀叙!”她差点没吓到晕厥。 尚未处理的伤口还在不断汩汩冒着鲜血,她随便一抹,便沾了满手,只是因为他的衣裳是浓重的群青,所以她一时居然没看见那点血色。 公孙遥急忙要带他回船上喊随行的郎中,李怀叙却只是扣住她的手腕。 “咱们如今,摆明了是被人盯上了,行船大抵已经不安全了,走陆路。” 是,原先计划好的水路已经不能走了。既然有人在这个渡口埋伏等着他们,那谁知道,下一个渡口,会不会一样也有人正等着他们去送上人头呢。 “好,我叫人去把船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再叫人去买马车,咱们走陆路。” 她很快便做下决定,正要去忙活,却又被李怀叙抓住手腕。 他虚弱地靠在公孙遥的肩上:“这些事情喊为期去就行了,本王如今好难受,娘子先陪我待会儿。” 他是懂得撒娇的。 知道自己如今受着伤,都不需多软磨硬泡,公孙遥便会彻底依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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