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招,她都尽量回忆张师傅教自己时的要诀,一时引得周围竹叶飘飘欲落。 越是耍到后面,她的心就越沉重。 因为她想起了与她一起练习的二哥。 二哥练武常爱偷懒,每每被张师傅发现并处罚之时,就垂头丧气跟她说,“不要告诉爹呀,不要告诉大哥呀。” “二哥带我出门玩我就不告诉他们。”这是陈宁经常提出的条件。 一想到二哥对自己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的那个表情,陈宁心里一顿,像被把尖刀狠狠扎了一下又一下。 周身的竹叶似乎感受到身上散发的戾气,瞬间哗哗作响,一股腥甜自喉间涌出。 可儿转身去端茶水过来的时候,就见到这样陈宁嘴角已经溢出一抹鲜红。 吓得她扔下茶水,快步跑到陈宁身边。 “王妃,您身子骨根本还没好透,怎能就下床练这耗体力的功夫。回去休息吧。” 陈宁只是擦了擦嘴角,眼角闪过一抹伤痛,想到那样活泼开朗,一身浩然正气的二哥,就那样被人腰斩死去,她的心汩汩流血,心中的伤口再度被扯裂。 咬咬牙,陈宁安慰可儿道,“我没事。只是有些气血不畅罢了。” 她愈发下决心要将武功好好练下去,日后想报仇,想娇滴滴等着仇人给她杀,是不可能的。 直到练到三百回合,全身骨头都快散了,才在可儿的不断催促下,停了下来。 陈你气喘吁吁,脸上因为流汗,几缕发丝汗涔涔黏在她的脸颊上,使得那原本就天娇国色般的脸,更别具一格地在柔美中带有一丝英气。 当隋原年走到知春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不经有些哑然失声。喉间有股莫名的干燥。 他突然有个念头问了自己,“他有多久,没跟陈宁亲近了?” 顾照站在身后,见自家主子呆呆立着,并没有说话。 于是干咳了一声。 陈宁与可儿转过头,这才看见了他们。 一身玄色官服立于园中,墨发被一丝不苟地束起来。嘴角依然是紧抿的弧线。 一看就是刚刚下朝回来。 陈宁很少这个时候见到隋原年,他从来没有刚下朝就会来找自己,一般不是去了书房,就是去找龚凌兰。 眼里尽是难掩的厌恶,“王爷,何事?” 隋原年被她这样直接简单的问话给气笑了,“就这么不想见到本王?” 陈宁身上尽是黏糊糊的汗水,便说道,“妾身礼仪欠佳,不便见王爷。” “无妨。本王刚收到你母亲在路上寄过来的信,本以为王妃应是有兴趣看的,这才刚下朝就过来,看来是本王想多了...” 陈宁听到是被流放在路上的母亲有来信,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早已是焦急不堪,“王爷见谅,刚才是妾身礼待不周。信呢?信在哪?” “本王刚下朝,水都没喝一口,总得让本王喝杯茶吧。” 陈宁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他以为他是谁?想打耳光就打耳光,心情好想对她调/情就调/情? 虽然不耐烦,但不敢表现出来,毕竟陈家女眷如他所说的,都掌握在他手中。 “王爷,请到房中喝杯茶。” 第29章 书信 纸短情长,虽然简简单单几句话,但却是这些日子以来,对陈宁来说,最好的安慰。 “阿宁,见信安康!” “陈家沦落到今日地步,勿要再伤怀。母亲与你嫂子每日最期盼的事,便是早日能到达北原,安身下来。童童和涵儿在路上见了新鲜的事,也不觉得枯燥,路上多有安排随行人关照。虽说不及在府里舒适,但好歹能抱温饱无虞,且有随行大夫同行。已是万幸。母亲和你嫂子日夜盼你安慰,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你相聚...保重!” 陈宁细细抚摸纸上的小楷字,一遍又一遍。泪流满面。 的确是母亲的字迹,陈宁脑海中浮现她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定是想了再想,斟字灼句,既想让说的话能让自己看得真切,又不想将流放路上的艰辛让自己察觉。 母亲说她和嫂子侄子侄女过的无恙,应该是真的,应该从字能写的如此端正,且信纸也用的是标准的纸张,说明并非仓促间写下的。 的确有人在途中照料他们。 想到这里,她望了眼站在身后的隋原年,看来他没有食言,说会照顾陈家女眷,确实有安排人在照料。 “有随行大夫?”陈宁有些讶异。 隋原年只是点点头,兀自坐下来倒了杯茶,“安插了个大夫在里面一路同行。想来他们已经快走出京都边界,再往北就是沧州。” 陈宁将信捧在心口,像是最宝贵的宝贝,“我娘腿脚不太好,时有腿脚生寒毛病,这一路走过去,马上沧州就要天凉了,也不知能不能顶过去?” 一行清泪流了出来,别说沧州,就算最后安全到达北原,那里苦寒,常年大雪,她娘和嫂子都是体弱之人,又如何能抵挡得住那寒凉的侵袭。 “你在这里哭也帮不了她们什么。护送他们过去的官差都是我打点本王打点好的人,他们会照应好她们的。” 陈宁心中咬牙道,你照顾好他们是因为你用陈家军十万兵权换来的一点小恩小惠。若不是我爹愿意以自己性命,成全你的狼子野心,想来现在那十万兵权早就落入晋王手中。 隋原年见陈宁不再言语,眸色闪了闪,往她身边靠近,讲她脸上因为哭泣而未干涸的泪痕用手细细擦拭,不知怎地,现在看她这样哭,他就是会感到莫名的一种心疼。 想到自己近来对她的感觉连自己都感到陌生,隋原年用指腹在她那洁净无瑕的脸上轻轻摩挲,“阿宁,相信我,本王说到做到。” 陈宁却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亲昵,这样的接触,若是放在以前,她会心生欢喜,现在的人,每靠近一步,都令她反胃。 “多谢王爷,我想写信给我娘报平安,可以吗?”她故意在可以吗三个字说得柔弱可怜,隋原年只是轻轻莞尔,“可以,你当然可以。” 陈宁提笔的时候,想了很久,似乎有很多话想跟她娘说,又似乎千言万语,说什么都不够。她很想告诉她娘,她错了,后悔了,当初就该听她的话,不嫁给隋原年。 但此刻隋原年iu站在她旁边,她自然是不能写下去的。 “阿娘,见信安康!” “阿宁每日也在期待能与你和嫂子、童童和涵儿相聚的一天。为此,阿宁每日都会将之当为信念,好好活下去。只盼阿娘能每日保重自己,远在异乡,女儿无能为母亲及亲人做些什么,想到自己锦衣玉食,自己最重要的亲人却在忍饿受冻,宁儿决定从今日起改为吃素,为母亲和家人祈福。” 隋原年黑色的深眸闪了闪,“阿宁要吃素?” 陈宁点点头,“我父兄...那样子的死法,梦里我总是做噩梦。妾身决定三年中为他们吃素寡行,以尽孝道。” “你身体原就虚弱,若是强行吃素,是否会对身体产生亏损?” “王爷多虑了,妾身原本就是练武之资,吃点素并没有什么大碍。” 见她执意如此,隋原年原本还想再劝几句,终究都是被她以孝道绕回去。 隋原年哑然,原来陈宁执拗起来,竟是这边执着。 陈宁将写好的信件交与隋原年,见他却始终站在那,并没有行动。 陈宁怔了一下,不知道他还要干什么。 倏地就被隋原年长手一捞,盈盈可握的腰肢瞬间被他拉到胸前。 紧抿的薄唇终究松开,崩开几个闷闷不乐的字,“没有什么对本王说的?” 陈宁的脸上尽是他喷洒而下的气息,里面夹杂着某种檀香的味道,令她感到嫌恶。 陈宁想挣脱开,却是始终被牢牢钳制着,隋原年眼底有深邃的火,让陈宁暗喊不妙,他与她,已经许久不曾行房。 这辈子,她也不想再与这个人行房,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很脏。 情急之下,她只能以退为进,声音是无奈的,“我刚已经说了,要为我爹守孝道,王爷这般为难我,只能让我更加想起自己父兄的惨死。” 讲到陈仰光父子,隋原年目光闪了闪,他终究是心虚的,不忍再强迫她。 轻叹口气,“阿宁,我不想我们之间,再横着你父兄之间的嫌隙。本王之前也跟你说了,那样的结局,一部分也是你父亲自己愿意如此设计。本王已经答应好好照应你陈家女眷那边。阿宁,给本王些时日,待本儿将朝中的阻碍清除干净,你就不要再看公主的脸色,可好?” 陈宁巴不得他赶紧离开,之能点头称好。 隋原年这才轻轻松手,陈宁得到释放,立即像触电般躲开。 惹得隋原年眼里尽是不快。 但他转念一想,骗他玉牌之事或许让她对自己的信任少了几分。再加以些时日,等事情淡却下去,终是会好的。 陈宁见他跨步要走,顺口就说了一句,“王爷之前说的话,可还做数?” 隋原年停下脚步,“哦?何事?” “王爷前两日答应妾身,可防妾身出府散心,与人交流,也是当调养身子的一部分?” 隋原年将她重新审视了一番,见她说的认真,便点点头,道,“本王向来说话算话,但王妃应当知道。作为应王府王妃,在外头也只是点到即止。” “妾身明白。无非就是想将我爹先前给我的嫁妆,几家绸庄和医馆那里走走,并不会去其他地方。” 隋原年不疑有他,径自出了知春苑。 出了院门,想到刚才起的火并没有排解,他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淡淡对跟在后头的顾照说道,“去淑芳斋。” 第30章 发现 贺兰贵妃的寿宴在十五那日如期举行。 隋原年和龚凌兰都一早就去了宫中。据说龚凌兰除了盛装出行,还装了一马车的行李,要去宫中小住几日。 陈宁虽为正妃,但她已是罪臣之女。 此生如非宫中之人召见,很难再能像以前那般随时进宫。 但陈宁一点也没有感到沮丧或者失落。 相反地,她讨厌进宫跟那些娘娘虚与委蛇,动不动就得磕头谢罪,讲话句句斟酌,怕有失贤良。对于今日府里难得的情景,她深深吸了口自由的空气,心情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可儿,出去走走!” 可儿听到陈宁这么一说,以为王妃没法去参加寿宴,心中郁结,想找个人热闹点的地方排解排解。 虽然她心中觉得不妥,但想想王妃若是脸上能绽放的笑容,她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朝着王妃露出两个虎牙,“王妃,您想去哪看?” “我陪嫁的那几家店瞧瞧。” 陈仰光当年给陈宁的嫁妆,可谓也是花了重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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