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汐停顿会又问:“我想知道当年的广丰矿山案。” 许建和脸色一变:“你怎会想知道……你当年才几岁?” “正是因为年纪小我才一无所知,许大人,您若有为难之处我可以理解,我并不是非要您告诉我。”他是姜莲的公爹,她不会摆什么一品诰命夫人的架子,事实上她真是请教,态度诚恳,“我是无意间得知此案,一时起了好奇心,有日甚至梦到,故而想弄清楚以解开我心头疑惑,为此来打搅您。” 到底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许建和思忖再三,同意了。 一来对他并无坏处,他如实告知,并无歪曲,谁也找不到他的错,二来,霍家没人不想结交,他只是说一说旧时案件,何乐而不为? 许建和道:“当时广丰府新发现一座矿山,原本是要派人勘察才有定论,合不合适马上开采,还得上报朝廷等到批示,但胡知府受了贿赂,利益熏心,竟纵容一名富商在他眼皮子底下召集人手入山连夜采矿,酿成大祸。后来三司会审,胡知府,陈知县,江主事等一干人官员都被砍了头,他们共收受了这位富商上万两黄金,那富商最后上吊自缢。” “矿山是什么矿?” “明面上是锡,实则还有铁,只是采了多少铁没有人知,矿山塌陷,那些矿工都被压死。” 铁是能铸造兵器的,宋春汐追问道:“魏秋山是否也受了贿赂。” 许建和目光一闪,暗道她怎么知道魏秋山,莫不是霍云让她来探问的?想想又不太可能,但还是回答道:“魏秋山是广丰府的一名县丞,开始确实也将他捉拿了,但后来发现他与此案无关,便还他清白。” “当真无关?”她不太相信。 许建和犹豫片刻:“当时牵扯官员极广,也许会有漏网之鱼,谁能说清楚呢,至少主谋是抓到了。” 一个富商有这种胆子宋春汐是不信的,但死无对证,又能如何?许建和说得对,当时只能得出这个结论,就像梦里一样,霍云跟天子,是被山贼埋伏。 宋春汐道:“多谢您,若没有您解释,我晚上恐怕睡不好。” 许建和笑一笑:“霍少夫人还有别的要问的吗?” “暂时没有,不过往后指不定还有向您请教的时候。” 许建和道:“随时恭候。” 愉快地谈完话,宋春汐走出书房。 姜莲迎上来:“你到底跟我公爹说什么?” 许有兆也在旁边,竖起耳朵听。 宋春汐道:“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 “哎呀,你还瞒着我,你这样我更好奇了。”姜莲拉着她衣袖,“你偷偷告诉我吧,是不是跟霍都督有关?他莫非要出去打仗不成?” 宋春汐真不知她怎么会想到霍云身上:“是个案子。”她言简意赅,“你不会想听的。” 姜莲颦眉,许有兆上来提醒:“阿莲,天色已晚,快送霍少夫人回去吧。” 都快亥时了,姜莲点点头。 谁料宋春汐不着急:“你给我看看你裱好的画,是不是挂在书房了?” 姜莲一怔。 这么晚她居然还不回去,该不会是跟霍云吵架了吧?但中秋那日她跟许有兆在也澄江赏月,发现了霍家的画舫,本想打招呼,不料瞧见霍云将宋春汐抱入船厢,她那会别提多羡慕,跟许有兆说瞧瞧人家多恩爱,后来许有兆依瓢画葫芦,也把她抱去了船厢。 只是他们离开澄江时,霍家的画舫还在江面上飘着,她当时想,果然是武将,体力到底不同。 照理说,这二人应该没有不合吧,姜莲笑着把宋春汐带去书房。 《鹿山松风图》用了彩锦做边,饰以惊燕,玉珠,瞧着十分华贵,宋春汐颇为感动:“这幅画不太相配,下回我送你一副更好的。” 姜莲道:“你的画于我来说都是墨宝,与那些大师相比毫不逊色。”一边推一推许有兆,“是吧,春汐的画将来肯定能成为传世名画。” 哪怕说得夸张,但妻子已经张口,自己自然要配合的,许有兆连连点头:“对。” 宋春汐被夸得害羞,嗔道:“你这是捧杀我,以后我要是进步不了,都是你害得!”什么传世名画,她才学了几年,也只有姜莲说得出口。 姜莲笑道:“你在我面前谦虚什么,你进步不了,那全京城的画师都进步不了。” 杏儿跟梨儿面面相觑,心想都督要是有姜莲一半的嘴甜,早跟少夫人不知多恩爱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宋春汐才回府。 守门的婆子道:“少夫人您怎么这么晚归家?都督都睡下了。” 宋春汐一笑,睡了才好。 她轻手轻脚去洗漱,而后走到床前,准备躺下睡觉。 谁料后背还未碰到被褥,手臂就被霍云握住了,宋春汐吓一跳:“你没睡着?” 真睡着也被她弄醒了,霍云盯着她:“你去许家作甚,去这么久?” “跟阿莲说话啊,”她感觉手臂有些痛,“你轻点!” 洗净了粉黛,她一张脸十分清丽,白里透红,宛如朵娇嫩的桃花,霍云手指松了松,随即又一拽,让她整个人趴在自己胸膛上。 硬实的像块大石头,宋春汐感觉胸前被挤得不舒服,拿手腕微微撑起:“很晚了……” 她故意拖这么晚回,难道是为了避免同他亲近?霍云心头一阵无名火起,翻身将她压在下面:“无妨,明日休沐。” 失策! 可她因为珍珠的事打心眼里不想满足霍云,宋春汐抿了抿唇,又找了个借口:“我真有些累,你这几日就没个停歇,我腿都酸……” “腿酸还去许家?” “坐轿子去又不用走路。” “腿上哪儿酸?” “这儿,还有腰也酸,我之前只是没说而已。” 霍云眼眸眯了眯,手往下抚去:“这里?” 她一惊,不会是要揉吧? 他真揉了起来。 手劲之大让宋春汐连连尖叫:“轻点轻点,你这不是揉,你这是在伤人……”急得掐他手臂,打他后背,甚至还用玉足踢了他几下。 他忽地轻笑,想起她跟宋文昇打闹时的样子。 她很少看到他笑,便是看到,那笑里也总是带着嘲讽,或是冷,只有在霍夫人面前他才笑得比较正常,但现在他真是在笑,眸中好似有碎星,闪闪亮亮。 她怔了怔后又恼了:“你把我弄疼了你还笑?” 霍云收了手,吻上去:“这次不会让你酸。” 宋春汐秀眉微蹙,这他都能控制吗? 可他的吻很温柔,若说之前几次像熊熊烈火,这次便是如水一般,她被他撩拨着,好似置身于温泉中,竟觉浑身软绵绵的,一时也无力抵挡了。 次日,宋春汐将百寿图写好,又构思了一幅《卢湖春晓图》。 卢湖是嘉州的湖,她跟姜莲经常去那里散步,春日里是最美的,水波溶溶漾漾,白鸥上下翩飞,时有细雨蒙蒙好似梦境,京城内外都找不到跟卢湖一样的景色,她有些怀念。 如果画好了送给姜莲,她一定喜欢。 因太皇太后的寿诞快要到了,其他几位藩王,例如信王,温王,宁王都陆续入京了,京城一时颇为热闹,昌王时常拉着那些藩王在各大酒楼寻欢作乐。 等到瑞王到达,已是寿诞前最后一日。 太皇太后听说亲孙儿来了,急忙让宫女接来慈安宫。 连先拜见天子都省去,可见她的看重。 宫女们对这位年轻的藩王也很好奇,翘首以盼。 瑞王没有让她们失望。 看清楚他容颜的宫女,心头都不由冒出“谪仙”两个字,因感觉只有用谪仙才能形容这位藩王的俊秀出尘,才能表达她们的惊叹。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眼力不好,忙让瑞王上前来。 “好孩子,好孩子。”她仔仔细细看了一眼瑞王后,将他搂在怀里。 这孙儿跟她的次子十分相像,那一刻,她真以为是她次子回来了。 她的那个次子没有长子运气好,长子继承皇位登基,次子被分封到津州,二十年来,她就只见过一次,后来次子在津州突患疾病去世。 午夜梦回,她总看见他在哭,说娘您为什么不帮帮我。 她怎么帮?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太皇太后落下了眼泪。 早上,宋春汐盛装打扮,穿上了御赐诰命一品夫人的朝服。 头上戴珠翠连云冠,满缀着珠帘金簪翠花云头,长衣是正红镶紫边宽袖褙子,织蹙金文霞翟鸟纹,长裙为深绿色,金绣缠枝花纹。 第一次穿此朝服是跟霍云成亲后,圣上赐了诰命,她入宫拜谢,这是第二次。 宋春汐扶着杏儿的手起身:“等回来后我要马上换掉。” 相比起霍云那轻巧的官帽,宋春汐觉得这云冠简直有千斤重,压得她脖子难受。 霍云也正穿戴好出来,建议她:“你可以入宫前再戴。” 果然男子对这些都不懂,她戴个帽子可不像霍云那么简单,她的头发首先得盘成合适的发髻,而后把发髻完全藏在云冠之内,若有露出来的还需小心遮掩好,现在取走,她的发髻得乱成何样?宋春汐道:“快走吧,时辰也不早了。” 两辆马车从都督府使出,霍夫人坐了一辆,霍云夫妇坐了一辆。 为了促进他们感情,婆母当真是想尽办法,不过今日太皇太后过寿,除了文武百官,诰命夫人们要去恭贺外,百姓们也凑热闹,街道上拥堵的可怕,确实要费不少时间。 宋春汐感觉脖子越来越不舒服,轻叹道:“或许真应该等会再戴。” 霍云问:“很酸吗?” “嗯。” 见她一张脸在珠光灼灼的云冠衬托下越显精致小巧,霍云脱口道:“我帮你……” “啊,不!”宋春汐拒绝。 他道:“我可以轻点。” 她不信,往旁边缩。 可就这一个车厢能躲到哪里去,他轻易就把手搭在她脖子上。 好似被捏住了命门的感觉,她叫道:“别,这里可不像别处,你想把我弄死?”他这手劲,拧她脖子不跟拧个树枝一样?她还真有些担心。 生怕声音传到外面,他挑眉道:“想让人误会,你尽管叫。” “……” 他往哪儿想呢?宋春汐脸一红,扯他手臂:“我不用你揉。” 他不听,开始捏起来。 她香肩紧缩想抵挡随即袭上来的疼痛,可等了好一会,没等来,真的不疼。 她忽然想到那日晚上他说不让她酸,后来确实也没有酸,她连动都不需要动一下。 唇角翘了翘,没想到霍大都督竟有伺候人的潜力呢。 她一时真的闭眼享受起来。 但很快又想到了矿山案的事,徐钝毕竟只是商人,能力有限,不知要查到何时,而今霍云态度比原先好,若她能说服霍云也一起查的话,双管齐下,案子定能更快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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