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十日前,一批马贼忽然闯入小镇,烧杀劫掠。 秦昉把建州知府传来的急报递给霍云。 “查不出那批马贼来自何处,”他烦躁地敲了一下御桌,“你觉得会是狄人吗?” 才太平了三年多,难不成又要打仗? 秦昉并不乐意。 虽说霍云那几年平定四方了,但花费也是巨大,车骑辎重都是银子,加上每年此起彼伏的水灾旱灾蝗灾,国库已经谈不上丰盈。他又不想加重税收,秦昉又问了一遍:“你觉得是不是北狄蠢蠢欲动?” 霍云看完急报,缓缓道:“按北狄原先的行事作风,他们应当不会乔装打扮。”他印象里的北狄人是不屑如此的,他们杀人抢劫都是明目张胆。 “原先……”秦昉却琢磨出了味道,“你的意思,他们换了大王后会有所改变?” “说不准,臣只是猜测,一切还得再行调查。” 秦昉狠狠捏了下眉心:“朕实在不希望是北狄,你当年打他们也不容易吧?” “嗯,是臣受伤最多的一次。”北狄人骁勇,打仗不要命,长得又强壮,力大无穷,霍云想起那几次交战,也是一阵头疼,“臣看,还得催催军器局。” 一旦火器造出来了,能大大减少伤亡。 秦昉点点头:“朕即刻派人去建州,协助唐知府调查……”看一眼霍云,“你也要做好准备。” “是,臣遵旨。” 霍云随后便退出了延和殿。 但也没有去宋家,他怕到时众人一问,他不好隐瞒,未免扫兴,索性就去了都督府。 宋春汐一直记挂他,吃完饭没多久便跟婆母回了府邸。 不一会,霍云也回了,先跟霍夫人说是有马匪作乱,圣上与他商量如何应对,糊弄过去了再回南苑。 “圣上找你说什么?”宋春汐急着问。 霍云跟她便是实话实说。 听到建州二字时,她脸色变了变。 梦里,建州是失守的。 “该不会是北狄人假扮的吧?”宋春汐十分担心,“他们可不安分,见你失踪,很快便发兵进犯燕国,如今看来,不管你失踪与否,他们可能都会……” 霍云轻抚她后背:“还没查清楚呢,也许就是马贼,再说,他们也是有贼心没贼胆,不然何必掩饰身份?” 掩饰身份自是害怕暴露,便是不想与燕国起冲突。 可为什么要袭击襄云镇? “是他们部族出了事,填不饱肚子?”宋春汐拉住霍云的衣袖,“你没有瞒着我什么吧,你在宫里待了一个多时辰,总不至于就说这一件事。” “真就这一件事,”霍云刮刮她鼻尖,“跟你如实说了你还不信,若真瞒着,你能饶过我?” 宋春汐睨他一眼:“说得我好似个泼妇,你要真瞒我,我能如何?” 泼妇倒是好了,就怕她生气不理他。 寒冰般冻人骨头,他承受不住。 “我在宫里只待了一会,怕扫兴没去打搅岳父岳母,一直在都督府。” 原是如此,宋春汐略微放心,坐到妆奁前,将发上首饰一一摘下,待要取耳坠时,他的手先行落下来:“我帮你。” 她已习惯,笑着侧头。 “怀仁今儿送了什么你可看见?”霍云一边取一边问。 “暖砚……他倒是费心了,妹妹已经送了亲手做得鞋,他自己又送一份。” 霍云闻言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她手指勾一勾他腰带。 “我替怀仁高兴,他跟春菲恩恩爱爱,我们也放心嘛。”他说着想到骑马的事,“我让怀仁教春菲骑术了,不知他有没有教,若是学会了,你们可以一起骑马。” 宋春汐想起臀跟腿上的酸疼,已经开始替妹妹捏把汗了:“她的身子怕是要学许久。”仰起头看向霍云,“怎么,你又忙得连跟我骑马都没空了?” 他主要是想精进火器:“……就这阵子忙。”而后马上道,“也不是抽不出空,你想去何处?明山去不去?看枫叶。” 他确实很在意她,哪怕忙,还是愿意带她出去玩。 可这只是现在,不知以后…… 莫说以后了,眼下就有一个问题,宋春汐静静看着他,忽然问:“你可想过孩子的事。” “孩子?”他一愣。 “嗯,你我的孩子。” 有点突然,霍云手慢慢放在她肩头:“是今儿母亲跟你提了?” “没有。”宋春汐看他面色平静,倒是奇怪了,“你不期待吗?” “不是不期待。”是他从没有精力去认真考虑。 前几年刚升为都督,他一心整顿卫所,加之与宋春汐感情不好,不可能想到孩子,后来发现宋春汐要和离,他的精力又放在猜测她的心思上,随后便是矿山案,谋逆案,他哪里有空去考虑孩子。 而今虽然除掉了秦瑀,但又有新的问题。 不过宋春汐想要的话,那当然很好。 霍云的手往下滑去,打算托起她的腿,将她带离椅子:“要不今儿……” 这人完全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宋春汐咬唇,睫毛颤了颤道:“我没喝避子汤,三年了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刚才娘亲叫我去看大夫呢。” 霍云手一顿,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儿,再沿着脖颈,掠过胸口,细腰,沉沉地落于裙角。 宋春汐被他看得心咚咚跳,心想,一会他会说出什么话呢? 也叫她去看大夫吗? 如果大夫说她不行,那该如何? 他会否纳妾? 不,他说过不敢的。 胡思乱想间,耳边听见他道:“我应付你一个人都够累的了,要什么孩子,不着急。” 什么? 宋春汐眼眸睁圆:“应付我很累?我怎么你了?” “你自己不清楚?说不能说,骂不能骂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还不累?”再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费心。 她听了嘴角一勾,差些泄露笑意,可正在说严肃的事儿呢,他分明是不想谈。 “我是说我的身体……你没什么想法?” 他双手撑在椅柄上,微微倾身:“你不是神灵选中之人吗,之前或许是还未完成使命。” 她这下真的忍不住笑了。 美眸弯弯,水光几乎要溢出来,灿烂夺目,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心想,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哪有宋春汐重要,如若以后他们真无所出,大不了收养一个。 不过,宋春汐也确实是神灵选中之人。 使命结束,也许现在才是开始…… 手落于她腰间,抱起一转,二人立时调转了位置。 他将她脑后碎发一撩,重重吻上了她的后脖颈。 热气腾腾的,她的背不由一颤。 他胸口贴上去,咬着她耳朵道:“也许还有一个原因……姿势不对。” 她的脸瞬间红了,两只手一时不知往哪儿放。 他在她身后,抱不到。 窗外,忽然响起一声惊雷。 要下大雨了,杏儿跑来准备关窗,却见玫瑰椅子上坐着两个人,不敢细看忙急奔而出。 待到外间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屋檐上积了水,落下时形成一片水幕,遮掩的里面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第84章 好到能当你夫君吗? 雨过之后, 天气一夜转凉。 秦昉坐在龙辇上,行经花园时,只见泥里落满了花瓣, 颜色斑驳。 昨日, 画像已经全部看完了,他一名女子都选不出。 想要勉强,可他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其实世上凑活过的夫妻多如牛毛, 哪里有多少情投意合之人?他也清楚, 但他就是下不了决心, 不过好歹也试过了,尽力了, 他无愧于那些官员。 等到早朝时,他宣布了结果。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而后,便有胆子大的官员进言, 希望天子再行考虑, 大燕不能没有皇后,天子要以国本为重云云。 有了打头阵的官员,别的官员也憋不住,纷纷发言。 朝堂内顿时又乱了。 秦昉看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忽地冷笑了声。 那日, 有官员被打得晕过去,抬出了殿。 众人才发现天子跟以前不同了,一时噤若寒蝉, 再不敢提一个字。 听说朝堂内又发生杖责之事, 宋春汐第一个关心的当然是自己的父亲。 吕钦道:“宋大人无事。” 宋春汐长舒一口气。 正如霍云所说, 父亲并不在意天子的终身大事,故而没有蹚这场浑水,不像那些指手画脚的官员,恐怕要在床上躺上一阵子了。 不过此事也是奇怪,那么多女子,天子竟一个都挑不出吗? 这眼光也太过高了吧? 可见人不可貌相,天子看着和蔼可亲,实则另一面她并不清楚。 而那些妄想自家女儿能成为皇后的家族,一个个也都失望透顶,不过自家没出皇后,别家也没出,倒是公平,只等以后再找机会。天子这回没选,不代表一辈子都不选。 当然,也有人暗自揣测天子莫非好男风,是以这些年都不近女色,但这想法是万万不敢泄露的,万一被锦衣卫的人听见,项上人头不保。 却说宋春菲打算还乐善的人情,这日偷偷去客房量了下他鞋子的大小,而后开始剪裁布料。 梅儿见乐善最近常回来吃饭,忍不住打趣:“侯爷总说忙,而今升官后反而清闲了,那只有一个可能……太喜欢您,所以怎么都得抽空陪您。” 宋春菲差点把针扎自己手上,心想梅儿胡说什么呢,他怎么可能喜欢自己?他或许就是不忙,要么是觉得家中的饭可口,但她也不好否认。 梅儿见状笑道:“等侯爷收到鞋子,定然会更喜欢您!” 这话说得宋春菲都不想做了。 她手一顿,将剪子放下:“再挑挑花样吧。” “不是定好花样了吗?” “总觉得不合适。”宋春菲差使她,“你去要热水,我突然有点渴。” 梅儿倒不怀疑,转身出去。 宋春菲忙把针线布料都收了起来。 她本是想还人情,可被梅儿一说,好似自己送鞋是要讨乐善欢心,那他会不会生出误会?他们说好做假夫妻的,她也答应了,当然不能反悔。 晚上,乐善照常准时回来。 宋春菲吃着饭时,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感觉她相较以往沉默了些,乐善问:“可是有什么事?” “没有。”她摇摇头。 教骑马的事儿,他酝酿了好几日一直没问,明日是休沐,再不问就要错过时机:“我看你那匹马好似长胖了不少,该多放出来跑跑了。” 宋春菲倒是经常去看,但要不要跑的事她不清楚:“是这样吗,那我明日叮嘱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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