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眼前浮现一双紫色金丝绣纹的靴子。 “云其祯,你好恨的心!”她痛得无法呼吸,怨恨的目光盯着他,“狼心狗肺,你不是人——” 云其祯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露出厌恶淡漠的眼神,伸手握住一支射中她胸口的箭羽。 他嘲讽说道:“静歌,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为了我不顾一切?真的这么爱我啊,没有我,你活不下去吧?贱人,你太让我恶心了,去死吧!” 他面露狰狞,手中的箭羽用力向前一刺,箭尖穿透她的心脏。 “啊——”一声痛苦的惨叫,她双目滴血。 “嫄儿,嫄儿,快醒醒!” 柳若嫄猛地惊醒,从床榻上坐起来,满脸泪痕,嘶声大叫道:“我恨你们,都去死!” 她大口喘气,涣散的目光渐渐聚拢,看见面前坐着一个男子,银冠束发,淡蓝色纱衣飘扬。 月观瑢惊愕的神色中闪过一抹心疼,轻呼一声:“嫄儿!” 柳若嫄看着他,目光中恨意和怒火一点即燃,梦中灼烧的痛苦如此真切,让她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她咬住嘴唇,双手在袖中捏紧,眼底的暗色略微压低。 忍了半晌,待情绪稍微平静,她才淡淡问道:“这里是静王府?” 窗外天色渐暗,静王府陈设古朴素雅,显得十分沉寂冷清。 她明明记得在家中软榻睡着了,怎么莫名其妙来静王府? “对,是静王府。”月观瑢松一口气,抬手摸柳若嫄的额头,却被她倔强地扭头甩开。 “你刚才做噩梦了,出了一身汗,我让人来给你换衣服,不然容易着凉。”他柔声说道。 言语小心翼翼,生怕惹她发怒。 不知道她做什么噩梦,惊醒时的眼神竟然如此痛苦,如此绝望,充满了恨意。 让他一瞬间觉得不寒而栗。 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甚至有点失控了。 苏曼婉那件事情一定要解决,不然继续这样误会下去,别说王妃受不了,他自己也吃不消。 多年来,他从未有过像现在一样手忙脚乱。 不知为什么,每次面对柳若嫄的时候,总会感觉束手无策。 大概这才是真正的喜欢吧。 只有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他一颗心才会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唯恐哪一点做错,唯恐惹她生气…… “月观瑢,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柳若嫄冷声问道,目光灼灼盯着他。 过了这么多年,无情无义的狗男人倒有长进,学会跟女人周旋做戏,真是出息了! 月观瑢眸中沉着一抹颓然暗色,犹如光火明灭,发白的薄唇紧抿,欲言又止。 他知道有些事早晚要揭开,但总得想个温和的法子,才不会激怒她。 男人肯拉下脸面,嬉皮笑脸跟女人耍赖,女人脸上再恼火,但心里不气。 俗话说的话,好女怕缠郎。 王妃要是发火,他就一直缠到她原谅。 以上是瑞征出的主意,不知道好使不好使。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柳若嫄冷淡地问道。 她元神苏醒,云欢儿的记忆完全恢复。 这一世,再没有人能囚禁她,谁也别想逼迫她,任何人都不行! 月观瑢见她态度淡漠,语气凌厉冰冷,眸光中不由得染上几许失落和后悔。 想起前一阵两人耳鬓厮磨,甜恋如蜜,一起骑马赏月,一起同床共枕……他的心就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或者是他做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两人的关系全被他搞砸了。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男人缓声开口,声音沉闷嘶哑,带着一抹落寞。 他给柳若嫄倒了一杯温水,端到她面前,她睡醒出了这么多汗,一定缺水口渴了。 她不舒服,她感觉难受,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柳若嫄一饮而尽,把茶杯往旁边桌上一放,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月观瑢低低地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一抹自嘲:“你想要月仙王留在你身边,或许选择云子缙,都可以。” 柳若嫄冷冷看着他,一句话不说,心里五味杂陈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很久很久以前,小小的她喜欢追在他身后,亲热地喊他“子缙哥哥”。 那时的少年十分傲慢,轻蔑地说:“云欢儿,你修炼不成,真是个笨蛋,不要叫我子缙哥哥。” “可你就是子缙哥哥呀,你是我姑姑的儿子,就要叫子缙哥哥啊。”她天真如许,竟然看不懂他一脸嫌弃。 “我姓月,才不想跟你姓云的沾上关系!”他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月观瑢和云欢儿,是表兄妹,他的母亲是她的姑姑,很早以前就去世了。 在月仙岛,修炼是头等大事。 老王爷定下规矩,如果修炼不勤奋,就不配留在岛上。 现在回想起来,柳若嫄觉得,月观瑢的变态原来是从他爹那儿遗传的。 她上次去月仙岛,真该问候一句月观瑢的变态爹。 您老人家这么多年过得还好吗,究竟修炼到何等境界了? 成仙了? 飞升了? 还是幻化了? 闭关二十年乐不乐?一把年纪的孤老头子众叛亲离,是不是爽翻了? 当年她姑姑运气不好,摊上一个变态修炼男,只活了三十几岁。 云欢儿也倒霉,摊上变态修炼男的儿子,也活活被逼死了。 “当年你反感云家人,现在为什么用云子缙的名字?”柳若嫄眸中闪过一抹嘲弄和蔑视,脸上却毫无表情。 当年他娘姓云,他老婆也姓云,他却不屑一顾,不想跟姓云的沾上关系。 现在叫云子缙。 要脸不要?! 男人默不作声,只是轻轻抬手,替她拨开额前散落的发丝,那张干净的小脸少了几分明艳,多了些冷淡和纯净,让人心头发软。 他不想解释什么。 只希望她能忘掉过去,一切重新开始。 柳若嫄心头微微一颤,想起前一阵两人笑闹的模样,她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湿润,“用月观瑢和云子缙两个身份,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他把天下人都当成傻子,或是只想戏弄她一个人。 柳若嫄觉得心脏紧缩,带着一种抽搐的疼痛。 她再也忍不住,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这么晚了,你想去哪儿?”月观瑢一把按住她,眸底染上失控般的惶恐和焦虑。 他害怕一放手,她就抛弃他,再也不回来。 男人手上力道极大,姿态强硬又霸道,柳若嫄根本动弹不得。 她突然笑了,明艳的小脸上多了几分魅惑的邪气,大胆地捏起他的下巴,玩味道:“我能去哪儿?我要沐浴更衣啊,换件衣服行吗,首富静王爷!” 她拢一下头发,根本不想看他一眼。 等簪花盛宴结束了,丐帮的众人都救回来了,她就不用跟狗男人敷衍下去。 管他什么首富还是王爷,爱滚哪儿滚哪儿去,她多看一眼都嫌心烦! 入夜,府内一片宁静。 柳若嫄沐浴更衣完毕,在静王府吃了晚饭,就想回柳府。 因为心情不好,静王府从里到外都让她嫌弃,看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这时突然宫里来人传旨,皇上命静王妃即刻进宫面圣。 柳若嫄猜不透皇帝是何意,外面天色已晚,此时进宫面圣,似乎不太合规矩。 圣旨中还专门提醒,皇上只见静王妃一人,静王留在王府等待,不必一同进宫。 皇上体恤静王妃辛苦,连马车都备好了。 柳若嫄满腹疑惑,自从她新婚进宫面圣,已经过去几个月,快要忘记皇帝长什么样了。 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召见她? 这样也好,等从皇宫出来,她就顺便回柳府了。 不想面对狗男人,碍眼得很。 乘上皇家的马车,柳若嫄由传旨的太监侍卫陪同,很快就到了皇宫。 皇帝身边的亲信庆公公在大殿外迎她,将她带去御书房。 御书房内熏着龙涎香,只有皇帝一人在内,照着烛火看书,但眉头紧锁,似乎根本没看进去。 庆公公将房门关严,轻声禀报道:“皇上,静王妃来了,已经派人把守,任何人未经传召,不得靠近御书房一步。” 皇帝把书放下,抬头看向柳若嫄。 几个月不见,皇帝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发鬓中生出一些白发,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柳若嫄行礼过后,小心翼翼询问皇帝,连夜召见她有什么要事。 皇帝沉吟片刻,皱着眉头问道:“静王妃负责主持簪花盛宴?跟月观瑢关系密切,走得很近?” 柳若嫄不知他问这话何意,难道她这个皇家儿媳妇在外头传绯闻,被皇帝知道了,连夜叫她来训斥一顿? 如何真是这样,倒正合她心意。 最好皇帝痛斥她不知检点,给皇家颜面抹黑,让她立刻和离,那就太完美了。 于是她大大方方承认,的确她被月观瑢邀请,担任了簪花盛宴的主持人。 而且特别强调,她跟月观瑢的交情,是铁打一般的好。 两人简直肝胆相照,相见恨晚。 不料皇帝听完,微微点头,颇感欣慰道:“这样就好,朕就安心了。” 柳若嫄愣住,一脸懵圈。 又听皇帝说道:“月观瑢是方外高人,不参与朝野权势争斗,静王妃多跟他攀些交情,朕也能多些依仗。如今朕能信任的人不多,静王妃是其中之一。” 柳若嫄:“???” 她越听越糊涂,皇帝说的事情,跟她心里想的不是一回事。 皇帝瞅着她一脸发懵的模样,神色也是十分复杂。 月观瑢的真实身份,皇帝早就知道了。 但他没料到静王竟是月观瑢的一个马甲,养了二十年的病弱儿子,一下变成站在巅峰上的月仙王,差点把皇帝吓尿了。 虽然当年的三皇子是清贵妃抱养的儿子,但是……什么时候成了大佬的马甲? 这其中的蹊跷,皇帝想不明白,也不敢多问。 总之,服从大佬的命令,这是一个明事理的聪明皇帝该做的事。 他依照大佬的吩咐,把静王妃捧高高,替静王妃撑腰…… 皇帝眸光闪动,拍一拍手掌,从幔帐后面走出一个黑色劲装的青年男人,拱手行礼道:“属下拜见皇上。” 崇烈—— 柳若嫄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惊呼道:“崇烈表哥,你怎么会在皇宫?!” 崇烈不仅在宫中,而且从御书房的幔帐后出来,看来他不仅是皇帝的亲信,而且是极为倚重的人。 崇烈眼波中透出一抹柔和神色,微笑点头,“是我将嫄表妹推荐给皇上的。” 柳若嫄更懵了,怔怔地看一眼皇帝,又看看崇烈,一脸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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