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顾明轩已经抬起了头,看着沈诉诉,颇为惊讶。 “小孩子不要学。”沈诉诉让他继续吃饭。 顾明轩觉得,有沈诉诉在,他的皇帝叔叔果然没那么严肃正经了。 他很珍惜这样的时光,因为等沈诉诉一走,顾长倾肯定又把脸冷下来。 其实顾长倾一直是严肃正经的性子,只是失忆之后,与沈诉诉相处习惯了,后来在她面前也总是一副温柔宠溺的样子。 “再拿个橘子给我尝尝,我不信。”沈诉诉对顾明轩伸出手。 顾明轩从怀里把酸橘子掏了出来,递给沈诉诉,沈诉诉吃了一口,果然酸得龇牙咧嘴。 “有这么酸?”顾长倾从沈诉诉接过半个橘子,一尝,皱起了眉。 顾明轩难得看到顾长倾露出这样的表情,咧嘴笑了。 一直闹得有些晚了,顾明轩缠着沈诉诉继续讲故事,沈诉诉也喜欢这个不管她胡说什么都会相信的小听众,她连声说好,还准备带着顾明轩一道睡觉。 顾长倾说了声“不许”,便把沈诉诉牵走了。 “皇叔叔,你太小气了!”顾明轩抗议。 一旁温柔的宫女替他盖上被子说道:“明日皇后娘娘就来陪你了,殿下,先睡吧。” 出了院门没多远,沈诉诉被顾长倾牵着,扁起了嘴:“顾南舟,你就是很小气。” “是,我很小气。”顾长倾竟然承认了。 他一用力,将沈诉诉打横抱了起来,沈诉诉眨了眨眼,她脸皮薄,脸马上红了。 她环着他的脖颈,将脸颊埋进他怀里,也乐得自己不用走路。 “以前我也是一个人这么过来的,阿兄事务繁忙,也没什么人带着我。”顾长倾对沈诉诉说,“莫要把孩子宠坏了。” 好吧,他觉得沈诉诉这也不算宠,毕竟她对什么人都能使唤得起来,倒霉的顾明轩也被她哄得团团转,还给她背幼稚的黑锅。 “哼,顾南舟,你就是嫉妒我给他讲故事,我要讲给你听,你又不听。”沈诉诉被他抱着进了浴室,她跳下来说道。 “什么?”顾长倾替她将藕荷色的外衫脱了下来,问道。 “比如那时候书院里有好多同窗给我写诗——都被夫子们没收了,他们看了说这实在是太不可理喻,还说这是情诗,我没看太出来,还没看清楚是谁写的,就再看不到了……啊——你你你,干什么?” 沈诉诉惊叫一声,人已经被顾长倾揽到了怀里,她的衣衫半褪,有些惊慌。 “在吃醋。”顾长倾咬着她的耳朵说。 “你给我写的却扇诗,可是传遍了整个江南,你吃什么醋?真是小心眼。”沈诉诉说话间,那襦裙也被他轻轻一勾,落了下来。 “顾南舟!我要洗澡!”沈诉诉宣布,“你别闹。” 顾长倾的吻落在她的脖颈上,他的声音沉沉:“这里也可以,不影响。” “你你你——”沈诉诉一惊,人已经被他抱着,到了浴池里。 他按着她的腰,领着她步入水中,温暖的水拍打着身体。 沈诉诉羞恼的时候,就喜欢骂他,当然,不久之后,诸如“登徒子”“臭流氓”之类的词汇已被浴池里翻起的水波淹没。 今夜月色倒是正好。
第41章 并肩行 日子依旧是如此照常着过, 沈诉诉性子跳脱自由,自解毒之后,便不安分起来。 但碍于她的身份, 也不好随意离开新都, 她为此与顾长倾提了几句。 顾长倾说,等顾明轩大些了, 能担责任了, 便将皇位传给他,他陪她到外边玩去。 沈诉诉觉得可以,于是期盼着顾明轩能早些懂事,就像在等待着韭菜长大。 于是, 倒霉的顾明轩发现, 以前从来不关心他课业的皇婶也对他严格起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问苏太傅他的学业进度。 顾家的后代都要习武, 只是顾长倾没有将顾明轩送去终南山, 他亲自教导他武艺。 数年后, 沈严来寻了沈诉诉,他说闻泽前段时间给他写了信,说他一人在西域经商, 十分无趣, 便邀请他去西域玩玩。 沈诉诉一听, 羡慕极了,沈严摸了一把胡子说道:“你闻叔在西域认识了外邦女子, 就在那里定居了,这么些年, 也不见他回来。” “我想, 也该去看看了, 正好我还有些事没做。”沈严轻叹一口气道。 沈诉诉问:“阿爹,什么事?” “是你娘。”沈严忽地开口说道。 沈诉诉从未在沈严口中听过他说起自己的娘亲,或许是因为沈严怕提起此事,让她伤心。 沈严猜测得没错,他刚说了这三个字,沈诉诉便吸了吸鼻子,似乎马上就要哭起来。 “乖女啊,都这么大个人了,莫哭莫哭——红着眼睛回去,南舟又要来找我了。”沈严连忙拍了拍沈诉诉的背。 沈诉诉手里拿着帕子,问:“阿爹,我娘到底如何,你至今也未说。” “我不说是怕你伤心。”沈严叹气,“我与她自幼订婚,是青梅竹马,我少时无心仕途,她却上心得很,她喜欢做什么,我便支持他,也入了仕途,一路追着她的步伐。” “她很聪明,这样的人总是引人猜忌,她遭人嫉恨,被下了那无解的毒药,我寻来名医救治她,却只能吊着她的一条性命,但那时候,她已经怀了你。”沈严的语速很慢,“我没能寻到传说中的解药,她将你生下之后,体虚而死,你也带上了些许毒药,但所剩毒素不多,还能活一段时间,只是身体会受影响。” “我以前喜自由,懒散不羁,我以为我只需要陪着她,爱着她就够了,但她死后,我却连给她报仇都做不到。” “受她提携,我任长安城县令一职,官职虽小,权力却颇大。我后来看了她留下的手稿,学会了许多,我变换容貌,查出当年给她下毒的势力,连根拔起,给她报了仇。” “杀妻之仇已报,我留在长安——权力的中心再无意义,便寻了个理由,带着你离开了长安,到了小小的长洲,带着你长大。” 沈诉诉看了沈严许久,低头呜呜地哭了起来,她有些怅然悲伤,当年之事一定十分苦痛,但从沈严口中说来,却云淡风轻。 她知道沈严不想让她伤心,只想让她快快乐乐的。 她的模样随了母亲,性子却随了父亲,但母亲死后,她爹却学着成为母亲的样子。 沈严一点也不傻,他只是在沈诉诉面前装傻。 沈诉诉吸了吸鼻子唤沈严:“阿爹。” “在——”沈严笑着回应她。 “好了,乖女,别哭了,此事已经过去很久,该解决的我都已经解决了。”沈严拍拍她的肩膀说道。 沈诉诉扑进了沈严怀里:“所以阿爹,你要做的事是什么?” “你娘说她一生都没离开中原,她没留下尸体,让我将她的尸骨烧了,说等我有空了,便带着她到外边看看。”沈严说,“但我放不下你,便等着你长大。” “京城的礼官来的时候,我其实并不想让你入宫,但我后来查到,确实只有宫中才有解药。” “我想,你入了宫,等拿到解药之后就偷偷带你出来——阿爹这点本事还是有的,然后领着你一起去西域。” “没想到你宁愿死也不入宫,还与南舟成婚了,这都是后话了……”沈严轻叹一声道,“我担心南舟对你不好,便守了你这么些年。” “这几年,也差不多了,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沈严对沈诉诉说。 沈诉诉扁了扁嘴说道:“阿爹厌弃我。” “并未,等事了之后,我便回来,你老爹我的身子还硬朗着呢。”沈严笑。 “以后你可就没这个机会了,过些年等明轩大了,能理事了,顾南舟便将皇位传给他,他陪我去外边走走,到时候你回长洲,可找不到我了。”沈诉诉轻哼一声,将沈严推开。 “他竟愿意为了你放弃皇位?”沈严惊讶。 “顾南舟,对权力并没有太多欲望……”沈诉诉眨了眨眼,她是了解顾长倾的,“江山对于他来说,更像是责任,若能把责任交给信任的人,他自然是愿意的。” “我早些年在京中时,见过顾长仪,他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梅大人说,他之前寻过顾长仪,要助他夺回皇位,但顾长仪恐百姓因战事受苦,便拒绝了,他没想到,魏朝的新帝会如此对待百姓。” 沈诉诉轻轻叹了一口气。 “乖女别发愁,好了,天快黑了,快回宫里去吧。”沈严笑着对沈诉诉说。 “阿爹,到时候我去西域寻你!”沈诉诉掰着指头算顾明轩什么时候能行冠礼。 “说来,也有一件趣事。”沈严忽然想起了什么,“当初,你娘亲给你取好了名字,叫南鲤,她希望你能当一尾很自由的鱼。” “她给你取的小字是诉诉。”沈严说,“后来她垂死的时候,对我说,还是不要叫南鲤了,这名字太正式,她希望你能过得轻松快乐。” “于是我便拿了你的小字当正式的名字。”沈严笑,“你自己应当知道改名这事。” “我没想到你给南舟想了那样的表字。”他笑出了声。 沈诉诉气恼地推了推他:“阿爹,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提此事?” “我当年可……可没想到这茬,我只是觉得这名字好听,取完之后我才想起了,哼,便宜他了。” “不过还好,他应该不知道此事,不然丢脸死了。”沈诉诉捂着脸说。 她和顾长倾成亲也这么多年了,算算日子,也快三十岁,现在却还是一副害羞少女的模样。 天真无忧——她最烦恼的事是当年一不小心给顾长倾取了与自己登对的表字,沈诉诉的父母,就希望她一直是这副模样。 “唔——我记得当年你们成亲的时候,我拿了你的八字给南舟定吉时,那八字红帖上,写的是你原来的名字,红帖是在你出生前就准备好的,所以你的名字没有更改。” 沈诉诉大惊:“那……那怎么办?” “他都知道这么久了!”沈诉诉很生气,“竟还瞒着我。” “南舟应当是怕你脸皮薄害羞,所以没说。”沈严解释。 “那他也坏!”沈诉诉起身,气鼓鼓地说道,“待我回去骂他。” 她正骂骂咧咧的,一扭头,却听到国丈府内下人的通报声,说皇上来了。 顾长倾见她久久未回宫,便亲自来寻她了。 “顾南舟!”沈诉诉冲他大声喊道,“你——你不要脸!” 这么多年,全天下唯一一位敢直呼顾长倾名字的,也只有沈诉诉了。 表字通常是平辈之间的亲密称呼,或是长辈呼唤晚辈时所用,这表字更加特殊,似乎只有沈诉诉能喊。 “怎么?”顾长倾走过来,还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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