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跟随其后,看着那只纸鸢越飞越高越飞越高,然后,线嘣一声断了。 纸鸢摇摇晃晃要落在不远处的山坡。 “温慎!我去捡!”月妩招呼一声,提着裙子往前跑。 温慎见小山坡上无人,并未阻拦,只信步在后,慢慢跟过去。 宋积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也不知温慎何时注意到的,眼神并未瞥一下,淡淡道:“那条裙子还差多少银子?我补给你。” “不必,你就当是,我送你们的新婚贺礼。” 温慎微微一怔,转头看过去。 宋积玉展颜一笑:“我的确挺喜欢她,不过既然你们已有婚约,我自然只能放弃。” 温慎不意外宋积玉会这样说。他和此人虽称不上什么知己,但也勉强算是好友。能勉强做朋友皆是因此人风流得坦荡,为人又有义气,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不过我可不在意什么婚约不婚约,皆因有婚约之人是温慎,温慎是个好人,我即便是再好色,也不能夺好人之妻。” 温慎是个好人,凡是与他接触过的都会这样认为。 书院中只有温慎人缘最好,走哪儿都有人寒暄。 他平日里为人大度,若有同窗问询解题思路拆题方法,他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偏偏他天赋极佳悟性极高,每每都能正中要害。 对于吃不上饭的村民来说,铜板银子或许已经让他们够感激不尽,但对于学子来说,能在解题技巧上教得一二,那简直是莫大的恩惠,更何况是这种手把手教的? 宋积玉两者都瞧见了,打心底里佩服他,即便是对月妩有些兴趣,也不会像往日那般巧取。 被这样莫名其妙夸了一通,温慎一时倒不知如何回答了。 宋积玉未在意,借口离开。 他走没多久,谢溪行又追了上来:“积玉与你说了什么?” 温慎省去那句挺喜欢,其余全无保留。 谢溪行拍了拍他的肩:“他那人就那死德行,你也知晓,甭理他。” “积玉并不坏。”他面色平静。 谢溪行松了口气,心道未起争执便好,若是为了个女子反目成仇,真是有失颜面。 “当时你与嫂子成亲都备了哪些聘礼?”温慎忽然道。 谢溪行微怔,转而回神:“你要成亲了?” 温慎微笑点头:“今晚便与她商量个具体日子来,此事不能再拖了。” “甚好甚好。”谢溪行与他并肩,零零碎碎说了一些婚礼的事儿。 温慎细心记下,一抬头,却见月妩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不知是与谁在说话。 他眉头一皱,加快了脚步。 “你想在莲乡办,还是在县城里办?” 温慎全神贯注在前方没太听清,随口一句:“我都好。” 谢溪行也未发现,只继续往下说,直到听到前方的说话声: “小仙子,你是温师兄未过门的妻子吗?” “什么妻子?” “我听闻温师兄定了亲,不是仙子吗?” “他定亲了?我不知晓。” …… 婚礼事宜被谢溪行硬生生憋回去,他侧目看向温慎,张了张口,没说出什么来。 温慎愣在原地,握紧的拳松了又紧,迟迟说不出话。 “那小仙子是还未婚配?” “没有又如何?” “没有的话,仙子看看小生可否合眼缘?” “噢,你想娶我呀?” “正是。” “和你成亲有什么好处呢?” 温慎再听不下去,上前一步,沉声唤:“小妩。”
第30章 “明明就在这儿的呀。”月妩嘀咕一句, 提着裙子弯着身在地上找纸鸢。 她方才明明瞧见就落在这儿的。 “仙子是在寻这个吗?” 一双白色绸缎长靴落在眼底,她起身,看向来人。 周正, 但有点儿呆,应当不是坏人。 “对, 给我吧。”她语气不是很好, 一副指使人的模样, 奈何生得太过动人,还是让来人微微愣住。 “在下陶敏。” 月妩没什么兴趣听这些,她还没玩够呢,这不耽搁她时间吗? “噢, 然后呢?” 陶敏微微面红:“在下是温师兄的同窗,方才见仙子与温师兄在草地放纸鸢,不觉便被仙子吸引了目光。” 月妩有些烦了:“我的纸鸢能还给我了吗?” “噢、噢…”陶敏慌忙将纸鸢递出去。 收了纸鸢,月妩毫无留念转头便走,看着手里的断线, 一时有些心烦。 “仙子, 在下能修好。”陶敏追上来。 月妩转头看他一眼,半信半疑递出纸鸢。 “线盘也要。” 月妩又将线盘递出去。 陶敏接过线盘和纸鸢, 将纸鸢上的断线拆下来, 接上线盘上的线。 这样简单? 月妩挑了挑眉:“我学会了!” 陶敏抬眸,冲她温和一笑,边将纸鸢递给她边问:“小仙子,你是温师兄未过门的妻子吗?” “什么妻子?”月妩听见温慎的事儿,愣了一下。 “我听闻温师兄定了亲, 不是仙子吗?” “他定亲了?”月妩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开始有些不耐起来, “我不知晓。” “那小仙子是还未婚配?”陶敏又问。 “没有又如何?” “没有的话,仙子看看小生可否合眼缘?” “噢,你想娶我呀?”月妩脸上没什么情绪。 “正是。” “和你成亲有什么好处呢?” 月妩就那么一说,谁知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温慎的声音:“小妩。” 她没来由的心慌一瞬,转过身朝温慎跑去:“温慎,纸鸢修好了。” 温慎未理会,越过她,看向陶敏,拱手行礼:“陶兄。” 陶敏正在兴头上,刚要问起月妩身世,被谢溪行打断:“陶兄,我们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几人转身,走出去好远,月妩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不停。 温慎一直没应,她伸手过去牵,温慎没拒绝,也没回握。 直至上了马车,她要去抱温慎,却被挡开。 “温慎!抱我!”她像往常一样撒娇,可温慎只是别开脸,神色淡淡。 她有些恼了,狠狠勾住他的脖子,气道:“抱不抱?” 若是在平时,温慎早就笑了,可现在他心中难受得厉害,只压住嗓中的哽咽,道:“我有事要去办,你跟嫂子他们回家。” “去做什么?”月妩强坐到他怀里。 他没有回抱:“去村里有些事。” 月妩没再追问,靠在他脖子上蹭蹭:“那你晚上早些回来,我要抱着你睡。” 他只轻嗯了一声,将她放下,推门而出。 谢溪行一直守在车外,见他出来,跟了上去:“你这是要去哪儿?” 他越走越快,像是有什么急事要办:“我回莲乡,劳烦你和嫂子照看她。” “这是何意?” “没有何意。” 谢溪行抓住他的肩膀:“你若不想与她继续纠缠,便与她说清楚,我谢溪行可不养闲人。” 温慎没回头:“日常所需银子我照常给,算是麻烦你们了。” “温慎!她若真如此,你还管她做什么?不如将她赶走算了!” “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儿?” “你别执迷不悟,她都能…” 温慎忽然回首,红着眼眸,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溪行,我心中有些乱,请你容我逃避两日。” 谢溪行听到了哽咽声,口中责骂讽刺之话再说不出口。 他何曾见过温慎这个样子? 他们是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那样苦的日子中温慎从来都是笑着过去的,若不是温慎和蕙真,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好…”他拍了拍温慎的肩,“你慢慢想。” “多谢。”温慎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转身离开那一刻眼角才微微湿润。 谢溪行看一眼他的背影,又看一眼马车,深深叹息一声,寻了蕙真来。 “慎弟去哪儿了?”蕙真还不知其中缘由。 “你别问了,去陪着陈姑娘吧。”谢溪行神色复杂。 蕙真看他脸色便知是出了事,不再过问,只上车去陪月妩。 “嫂子。”月妩没人可抱了,凑过去抱着蕙真。 蕙真张了张口想问些什么,但又无从说起,月妩也没察觉出异常。 直到晚上天黑,还不见温慎回来,她有些生气了。 “他人呢?”她问蕙真。 “兴许是有事要忙,给耽搁了。”蕙真安抚一句,见她脸色仍旧沉着,又道,“过两日便要收假,他再忙都会回来的。” 她不再过问,只垮着脸回到自己房间。 没有温慎陪着,她根本睡不着,尤其她身前那块还在隐隐作痛。 第二日,温慎还没回来,她问过一次,便不再问了,只等到天黑,再次失望地钻进屋里。 到了收假那天,仍旧没见着人影,晚上下学也没见他来。 月妩大概明白了,温慎不要她了。 她有点儿难过,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场,装作没事人一般,也不再提起 他。 她想,没什么大不了的,温慎不要她了,她也就不要温慎了。 可她心里还是期盼温慎来。 她及笄的那日,蕙真给她做了好些好吃的,还给她改了发型。她应当是开心的,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蕙真见她没提,也就没敢多嘴。 她很能沉得住气,只是晚上偷偷睡不着而已。 翌日,她快午时才醒,刚醒来便听见熟悉的声音,欣喜得当即要冲出去。 可到了门边,又止住了脚步,沉着脸坐回铜镜前。 不多时,说话声结束,敲门声响起。 她盯着镜子,抿着唇笑了好一会儿,才垮下脸,佯装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去开了门。 温慎就站在门外,穿着那身粗布长衫,神情温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她立即忍不住了,要冲过去抱他,却被他拦住。 “陈姑娘,请自重。” 月妩怔在原地。若不是这一句陈姑娘,她都要忘了自己姓陈。 她愣愣看着温慎避开自己,绕进小厅,坐在桌边,放下一个荷包。 “陈姑娘,先前是在下会错意了,以为姑娘愿意嫁于在下,因而对姑娘有了孟浪之举。”温慎推了推荷包,“这是在下所有积蓄,聊作赔偿,望姑娘往后能重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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