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把手中伞撑到他头顶,先把食盒里的热茶拿出来,送到他嘴边,轻声说:“快喝一口,暖暖身子。” 李休缓缓转动眼珠子,看她,慢慢摇头。 黄莺轻声说:“这是太子妃命我送来的,我知道你怕太子殿下,但你若是不喝,怕是要冻死在这里。再者有太子妃呢,你也不必怕连累她。”
第五百七十二章 儿臣不敢罚她 “快喝吧。” 黄莺把茶杯送到他嘴边。 李休跪了半夜加一上午,先淋雨,再披雪,整个人被冻的几乎麻木。 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水,对他是难言的诱惑。 他犹豫了下,还是张开嘴,喝了口。 半盏茶下去,暖流顺着五脏六腑,朝四肢蔓延开来。 “多谢姐姐。”李休哑声说。 “你别谢我,这都是我们太子妃让送来的。”黄莺又拿出点心,掰一小块,送到他嘴里,“茶都喝了,也不在乎这一口。” 李休咧嘴笑了笑,干裂的嘴唇一阵疼。 笑的比哭还难看。 吃了半块点头,黄莺便停了下来,把带来的护膝递给他,“垫着这个。” 李休连忙摇头:“我被太子罚,姐姐肯来看我,还送了茶水,我已经感激不尽。这护膝是万万不敢用的。姐姐还请拿回去吧。” “李休,你可别傻。这么冷的天,你这么跪着,膝盖就废了。”黄莺轻声说,“咱们做奴才的,不比主子。那是要一天到晚站着伺候的。你若腿废了,太子殿下还怎么用你?你一个太监,还有什么前途?” 李休垂下头:“但这是殿下罚我。” “殿下罚你,也是跟太子妃有关,太子妃心善,叫我拿了这个来。原还说要把她自己的毛大衣拿来给你穿,好歹被我劝住了。”黄莺拉他的袍子下摆,“这护膝是鹿皮做的,你就垫在膝盖下,衣服遮着,外头也看不出来。有太子妃给你担着,腿可是你自己的,你别犯傻。” 李休没动。 黄莺看他:“你只是看着傻,不是真傻吧?” 李休苦笑:“姐姐勿怪,我这腿实在是麻了,动不了。” 黄莺醒悟,忙拉着他稍微起来一些,把护膝皮的一面朝下垫在他膝盖上。 腿一动,血液回流,犹如千万只蚂蚁在骨头缝里爬,李休龇牙咧嘴。 “行了。”黄莺把他袍子下摆理好,盖住腿,“太子殿下有没有说罚你跪多久啊?” “三天。” “也不许吃喝啊?” “不许。” “那这样,等天黑了我再来。”黄莺把剩下半杯茶和点心给他吃了,以免人多眼杂,便急匆匆离去。 飞霜殿正殿,皇帝寝宫内。 皇帝坐在软榻上,盖着厚厚的绒毯,看着窗外这一幕,笑道:“太子,你身边这个李休,看着老实,在宫里也有相好的啊。” 李泓远正坐在皇帝对面的案几上看折子,闻言朝外扫了眼,说:“那是太子妃身边的女官,叫黄莺。” “哦,难怪呢。” “难怪什么?” “你罚李休,满宫没人敢管,也就这个小七子了。”皇帝笑道,“你不是放话,谁敢管,你与他同罪的吗?打算怎么处置太子妃?” 李泓远头也没抬,淡道:“父皇是知道的,儿臣哪里敢认真罚太子妃。他爹,他大伯父,我哪个能招惹。” 不等皇帝说话,他抬起头,认真问:“父皇敢罚吗?” 皇帝笑了笑:“太子,你这挑拨我们君臣关系的方法,可不怎么高明。这就是你当太子的能耐吗?”
第五百七十三章 父皇记得儿臣生辰吗? 李泓远道:“儿臣绝无此意。只是,父皇纵容姜家太久了。” 皇帝不紧不慢说:“没有姜家,你能走到这一步吗?过河拆桥,可不是一个君主该有的气度。姜家兄弟对皇室忠心耿耿,又是太子妃的娘家,是你一双儿女的外祖家,你可不要做出让人心寒的事儿。” “父皇多虑,儿臣不会对姜家如何。”李泓远有些无奈,“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会对姜家动手呢?我想不出来,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皇帝没说话,摩挲着手中一串珍珠链子,半晌,问:“那件事,你查的如何了?” 李泓远朝他手中扫了眼。 那是锦贵妃生前喜欢的一串珠链。 其余东西都陪葬了,只有这串珠子留下来,时常被皇帝拿在手中,盯着一看便是半天。 所谓睹物思人,不外如是。 “牧剑与母妃身边的灯花有牵扯。” “嗯。”皇帝似乎早知道,平淡的点点头,“还有呢?牧剑可是你太子的人。” 李泓远放下笔,皱眉道:“父皇当知道,这木匠是母妃娘家的亲戚,当初也是母妃带他进宫,给儿臣作伴的。儿臣一直把牧剑当作最值得信任的心腹。这些年,他的确也没做过任何背叛我的事情。所以,儿臣想……” “说。” “也许这只是个巧合。”李泓远低声说,“宫中侍卫和宫女有私情,也是常有发生的事情。不见得就一定牵扯到谋害母妃的事情上。” 皇帝冷冷说:“你这是在为自己辩白吗?” 李泓远忙跪下:“儿臣不敢。” “起来吧。”皇帝收回视线,重新看着手中珠串,“朕相信,你还不至于害你的母妃。只是这个牧剑……你外祖家就更没必要害她了吧?” “儿臣把外祖家上上下下也都查过,确实没什么疑点。” 锦贵妃的娘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查起来也简单。 何况娘家都是倚靠着显贵的女儿的,供着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她。 压根就不符合常理。 “朝别的方向再查查吧。”皇帝说。 “是。”李泓远顿了顿,“另外,还有一件事。昨儿太子妃向儿臣提了个要求。” “什么?” “过两日是林紫紫的生辰,太子妃说想回姜家为她庆祝。” “哦,是了。”皇帝点头,“后日冬月初一,是紫紫的生辰,论理也是该办一办。” 李泓远半开玩笑道:“这么多年了,父皇对林紫紫的生日还记得这么清楚。父皇,您记得儿臣的生日吗?” “哪有当爹的记不住儿子的生日的?” “那是?”李泓远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皇帝沉默片刻,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是不是到喝药的时候了?这些奴才越发懈怠了!” 李泓远:“……”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顾左右而言他。 每次喝药都要发一番脾气,这会儿倒主动要药喝。 李泓远问:“父皇,让太子妃回去吗?” “母女骨肉亲情的,怎么能不让她去?”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不会怀疑太子妃 皇帝说道,“咱们大盛不是那样迂腐的地方,女儿出嫁就与娘家一辈子断了来往,不许人孩子回家。” “是,父皇宽仁,这是大盛百姓的福分。” “你送她去吧,早去早回。” “可是,太子妃指明要牧剑护送她回去。” “嗯?”皇帝抬头,有些狐疑的瞅了儿子几眼,“你这拐弯抹角的,就是想把牧剑这事儿朝姜家身上引啊?” 李泓远苦笑:“父皇,我儿臣只是据实已告。李休为什么被罚,正因如此啊。” “那奴才被罚,不是因为你口是心非,心里想见太子妃,却跑侧妃屋里,害得太子妃白等了一天?” “父皇英明,但儿臣身边的奴才,没有儿臣允许,就私自向旁人泄漏儿臣行踪,这若不罚,也说不过去。” “这个时候,正是笼络李休的时候,你那侧妃看着精明,倒不来做这事儿,鼓动太子妃来。这小七子,也是笨蛋。”皇帝哼道。 李泓远笑道:“这李圆圆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以为,儿臣是真对李休有什么怒气吗。” “你把你那小聪明都用在正事上,别在女人堆里掺和。”李泓远说,“说起来,你那东宫只一个正妃,一个侧妃,也太少了。转过年来,再选几个吧。” “是。”李泓远应了声。 “太子妃为什么要让牧剑护送回娘家?”皇帝忽然问了句。 “大概,太子妃担心儿臣不同意,主动提出要让牧剑护送,也有监视她的意思。”李泓远沉吟着回答。 皇帝呵呵笑道:“你就不怀疑,是姜家收买了牧剑?” “关于这件事,儿臣会查清楚。但若真是姜家,以太子妃的聪慧,至少会避嫌,不会主动提出要牧剑护送。” “也许,正因为她做的光明正大,才越显得她不心虚呢?”皇帝反问。 “这……不管事实如何,在没有证据面前,儿臣不会怀疑太子妃。”李泓远说道,“儿臣替太子妃谢过父皇的恩准。” “行了,下去吧。今儿不必来这里了。”皇帝摆了摆手。 “儿臣告退。”李泓远站起身,转身出去。 皇帝慢慢叹了口气,又低头看手中的珠串。 没了主人那雪肌玉肤的滋养,这串珍珠也似乎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宫婢端着药进来,恭敬跪下:“陛下,该用药了。” “滚。”皇帝忽然变得暴躁起来,挥手把药碗掀翻,“朕没病,倒叫你们这些苦药汤子把朕的身子搞坏了!” “陛下息怒。”宫婢吓的慌忙磕头。 皇帝揉着眉心,似乎一瞬间的暴怒,已经用光了他的精气神。 他有气无力的挥挥手:“出去。” 宫婢惨白着脸,收拾好碎碗,退出去。 这时敬事房太监进来,捧着托盘,小心翼翼说:“陛下,这是皇后娘娘让奴才送来的。您多日不曾到过后宫,这……” “皇后倒是惯常的贤惠。”皇帝冷笑一声,扫了眼托盘上的牌子。 十来张小绿头牌,印着妃嫔们的名号。 唯独不见了最熟悉,最破旧的那张。
第五百七十五章 尽是歪瓜裂枣 皇帝低头眼巴巴的看着珠串,脑中全都是锦贵妃的花容月貌,不由柔肠寸断。 …… 敬事房太监站在皇后面前,垂着头,神色无奈。 “又没翻牌子?”皇后沉着脸。 太监摇头:“回娘娘,自从锦贵妃没了,咱们陛下就只翻过一次牌子,结果刚把人送过去就被退回来了,也没宠幸……” “呵。”皇后不动声色的笑道,“咱们陛下从年轻时,就是个多情的人儿,没成想,如今倒成了痴情种子。” 太监不敢搭腔。 皇后道:“后宫还有没侍寝过的吗?” “回娘娘,应当是有的。前两年进宫那一批,还有好些个,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呢。”太监小心翼翼回答。 “你去挑两个颜色好的,最要紧是像锦贵妃的,哪怕只有一个地方像的,送到这里来给本宫瞧瞧。”皇后咬牙,“再这样下去,陛下总忘不了锦贵妃,这身子不是垮了么。你们这些废物,叫你们出去挑人,尽是些歪瓜裂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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