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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连忙跪下。 皇帝也不想跟伺候了自己几十年的太监发火，拿过折子看了看，朝一旁扔掉，冷冷说：“太子妃年轻尚轻，愿意出门逛逛，有什么大不了的？朝廷养着他们，发他们食米俸禄，就是为了让他们整天盯着个女人？真是岂有此理！” 太监陪着笑，软和着声音说：“陛下别跟他们置气，气坏了龙体，不值当。依着奴才说，这太子妃的确也是该收敛一些了。后宫的娘娘们，进宫后就是一辈子，十几二十年不曾出宫过，人呐，就怕比，这不是遭人嫉恨？” “那只怪他们没投个好胎，若是生在林紫紫的肚子里，做了太子妃，她们也可以在后宫横着走。” 皇帝挥手，“你出去，以后不许拿这种小事烦朕。” 太监犹豫着问：“那这折子，是否要批红？” 皇帝大怒：“陈公公，你跟着朕二十年了吧？做司礼监太监也有十年了，怎么连这种事，还要朕教你？把折子压着不放便是！滚出去！” 太监不敢再言语，连忙跪着出来。 珠妃倒了杯酒给皇帝，温和说：“陛下息怒。” “唉。”皇帝叹气，“朕是不是老了？这一向越发的精力不济了，听到一点事总觉得烦躁不堪。” 珠妃笑道：“陛下是咱大盛国的支柱，这千千万万百姓都指望着您，这么多事儿，即便是偶尔烦闷，也是寻常的。不如臣妾陪您去御花园走走，如今花开的正好呢。”
第九百二十二章 潜移默化 皇帝的确好些日子没出去走走，晒晒太阳，浑身也懈怠的厉害。 瞧着珠妃愈发圆润美艳的脸庞，皇帝便扶着她的手，去了御花园。 初夏时分，正是芍药牡丹，海棠杏花开的热闹的时节，满院子花团锦簇，蜂蝶乱舞。 阳光也不如何毒辣，对于上了岁数的老人来说，晒在身上暖烘烘的，反倒舒服。 皇帝转了一圈，微微出了点薄汗，坐到亭子里，再合上一碗温凉的正好的绿豆汤，整个身子肺腑，都熨帖。 这让皇帝的心情好了许多。 “果然出来走走要好些。” 珠妃拿着帕子给他擦汗，温柔笑道：“天地万物，皆离不开太阳，人非草木，却也是需要阳光的，久不见光，人难免心情灰暗抑郁。” 皇帝听了，朝她看了眼，微笑道：“这些话，可不像是珠妃嘴里能说出来的。” 珠妃笑道：“陛下圣明，什么都瞒不过您。臣妾才学浅薄，这些话，都是从太子妃那里听来的，臣妾觉得好，就记下了。” “太子妃？你与她也来往？” “太子妃时常到后宫与臣妾们说话玩耍。” “果然闲得慌。”皇帝低哼，“大盛皇朝建立至今，她可是后宫里最自在的富贵闲人了！” 珠妃笑道：“太子妃是有福分的人。” “是啊，连朕可也羡慕的紧。朕都多长没出过宫了，她倒是三天两头的往外跑，弄的都察院御史朝朕扔折子。” “陛下别理会他们便是。”珠妃纤纤玉手剥了颗荔枝，送到皇帝嘴里。 微凉鲜甜的滋味，让皇帝更加舒心，果然没有再追究这件事。 太子妃依旧到处闲晃，自由进出前朝后宫，到了了、六月份，她甚至会在姜家住两日再回宫。 起初御史们还时常上折子弹劾，无奈皇帝始终不予理会，票拟过的折子，也并不批红，全都压下来。 御史们没法子，也就渐渐的偃旗息鼓了。 弄到后面，太子妃倒好像已经有了特权，到处都可随便走动，、百无禁忌似的。 事情最怕一个成例，一旦成了旧例，也就成了没有宣之于口的规矩。 姜宁就是用这种潜移默化的作用，到了盛夏时节，哪怕她抱着半个西瓜，在城西护城河旁洗脚乘凉，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当然，姜宁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悠闲自在。 那都是别人看见的。 事实上，她每天都在刻苦练习孤城送给她的那本册子。 每天两个时辰的练习，刮风下雨，从不间断。 起初她连一炷香也坚持不下来，累的浑身湿透，头晕恶心想吐，气的孤峰好几次偷偷摸摸要烧了册子。 好在，姜宁都坚持了下来。 两个月过去，她已经能把那套拳法从头至尾打一遍，而脸不红，气不喘了。 随之而来的好处，她的身体素质强了许多，不再那么怕冷怕热了。 六月底，前线传来捷报，昭王李宥大败新罗国，新罗求和。 虽然为这场仗耗费了两百多万两白银，但朝野上下，依旧为这个好消息振奋不已。
第九百二十三章 择选人家 新罗虽然是大盛属国，但一直一来，大盛都依赖新罗作为阻隔柔然铁骑的天然屏障。 柔然是游牧名族，骑兵强悍，天下无敌，时不时骚扰边界，抢夺百姓。 多年来，一直是大盛的心头大患。 据可靠情报，大盛依赖新罗阻挡柔然，新罗表面上顺从大盛，背地里，却也与柔然多有勾结。 必定，如果他们铁了心的拥护大盛而去对付柔然，一旦柔然被打败的那天，也就到了走狗烹的时候了。 而今昭王大军占据新罗，利用新罗的天然地势条件，便可以与柔然展开真正的较量。 朝野上下，臣僚小民，无不期盼着朝廷能够彻底解决柔然这个大祸患，还百姓一个安宁。 捷报传来，上下欢腾。 对昭王李宥的赞美也就到了鼎盛之际。 在这欢庆热闹的时候，也冒出了一小股言论，说昭王若能帮助姜大将军彻底打败柔然，便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哪怕把太子给他坐，也是应该的。 当今太子虽然有些贤良之名，但为人阴郁孤僻，且没有建立任何功业，根本不能与昭王殿下相比。 这样的言论起初并不引起注意，但慢慢的，却也在人群中传了开来，最终再臣僚中也暗暗的议论起来。 东宫詹事幕僚们，为此忧心忡忡。 昭王功劳过高，风头已经完全盖住了太子。 凌云轩中，几个忠于太子的大臣和幕僚，围着太子议事。 他们讨论的中心思想，是否要适当断掉后勤补给，让这场仗，打的艰难些，最好，不要胜利。 这个提议有人当初反对，也有人默认。 但眼下要解决这个难题，最有效直接的办法，的确就是如此。 大臣幕僚们争论不休，太子殿下看着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并没有在听他们说话。 最后，内阁的徐阁老忍不住起身说：“殿下，到底要如何，您还是要早做决断呐！” 李泓远抬眸，目光挨个在他们身上扫过，把书扔到桌上，冷冷说：“你们的意思是，让本太子为了一己私利，而不顾天下百姓疾苦，不顾为我大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让这场仗，弄到一败涂地？” “这……殿下，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什么是大局？”李泓远冷笑，“徐阁老，您作为东宫侍读多年，我该尊您一声师父，但您今儿，可让我有些失望。我李泓远要争，也绝不会这么争。” “殿下，臣羞惭！” 徐阁老涨红了一张老脸。 李泓远淡道：“好了，今儿议事到此为止，各位都请回吧。往后还是要以百姓和江山社稷为重，尽力尽力办事，不要做那些寒人心的事儿。” “臣等遵命。” 众人离开后，李泓远问刘全，“太子妃呢？” “回殿下的话，太子妃出宫去东街逛了。” “这么热的天，也不嫌累。”李泓远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问，“最近她都忙些什么？总不见人影。” 刘全想了想，小声说：“奴才听说，太子妃要为金良媛择人家呢。”
第九百二十四章 爷仨儿 李泓远眼睛盯着一份文书看，闻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淡道：“是吗，选了什么人家？” “还未定呢。” “金良媛愿意走？” “走不走的，她自己也没资格做主。”刘全躬身笑着回话，“太子妃是菩萨一样的心肠，说了，若金良媛愿意走，就给她选个好人家，若她不愿意走呢，就留在东宫，东宫自然还会一如既往的供她吃穿用度，决不亏待。只是……” “什么？” “只是，从此便断了追求这男欢女爱的事儿了。”刘全轻声说，“其实金良媛心里也清楚着呢，她是新罗人，殿下是不会碰她的。” 李泓远道：“还有有趣的呢，因着这事儿，你知道太子妃如何说我？” 刘全笑道：“太子妃的心思，做奴婢的可不敢随意忖度。” “她说我嫌弃金蔓是新罗人，是胆小。皇上怎么就不怕呢，对雅妃宠爱有加，可见我不如陛下远矣。” 刘全笑道：“这可是太子妃误会殿下了。” “哦？” “殿下哪里是胆小？依奴才说，您是对太子妃钟情，心里装不下旁人罢了。” “你这奴婢，也满口的情爱了。看样子是要在宫里找对食宫女了？” “不不，奴才从没有这种心思的。”刘全慌忙解释，“奴才是断了根的人，不算是个男人，何苦去害别人。只求这辈子都跟着殿下，把殿下伺候好了，也就满足了。” 李泓远笑笑，没有说话。 …… 姜宁抱着半个西瓜回到娘家，正遇到姜若白和姜翊父子俩坐在葡萄藤下，面对面的下着棋。 看见她怀里的西瓜，姜翊笑道：“家里又不是没有，你怎么还亲自抱过来？” “这个不一样，这是我亲自在瓜农那里挑的，又放在山泉水冰了半天，极品一般的甜美醉人。” 姜翊笑道：“妹妹这话说的，倒是怪馋人的，给哥尝一口。” 姜宁用勺子挖一块，送到他嘴里。 果然清甜。 姜宁也挖一块送到姜若白嘴里。 姜若白笑眯眯的：“这个月你回来第八次了吧？司礼监那里参你的折子，都快盛不下了。不是说要博个贤良的好名声？怎么如今不要了？” 姜宁笑道：“我是回娘家孝敬爹娘，又不是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无损于我的贤良之名哈。也教教我下棋。” “你看归看，不许乱动棋子儿！” 姜翊瞪她。 有几回，眼看着姜首辅要输了，她就拉偏架，趁机搅乱棋盘。 姜若白笑呵呵的听着儿子女儿斗嘴，说：“这场仗，看起来是稳了。” 姜宁和姜翊对视一眼，同时听明白，他说的不是她们俩斗嘴这件事，而是前方和柔然的这场仗。 姜翊说：“柔然这边才投降呢，大盛的将士也损失惨重。” 姜宁却信心满满：“有大伯父在，再加上新罗的天然地理优势，肯定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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