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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孙婉容的性格，怎会甘心躲在房间里一辈子，恐怕用不了多久，她就按捺不住怨气，想办法报复她。 那时，她再出手，也不迟。
第290章 出征 因着两位小姐的骤然逝去，贤昌伯爵府自简迟瑾提亲以来的热闹氛围冷却下来。 婚事定于下月十八，时间很紧，一众事宜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但处于兮语阁的唐兮对此却并不怎么上心，毫无新娘子该有的重视与期待，因为她知道，这婚礼大概是不能如期举行的。 果不其然，三日之后，夔国的求救文书八百里加急，送入大煜朝堂，曾经的入侵者再度勾结一起，已经整顿兵马，恐不日就会跨过夔国的边境线，情况危在旦夕，请求大煜立即派兵支援。 凤启洲如今已立芈婳姵为贵妃，不可见死不救，当即下旨，命宁远大将军出兵，支援夔国。 而与此消息一起传到唐兮耳朵里的，还有简迟瑾交出了号令二十万镇北军的虎符。 唐兮万万想不到简迟瑾脱离上京城的办法，竟是将自己的家底交代出去。当即让宝珍取了顶帷帽，遮掩住面容，飞跃出镜花水月，朝宁远大将军府奔去。 纤细的身影娴熟地翻过将军府的高墙，火急火燎地直奔简迟瑾的书房。守在暗处的影卫对此已然习以为常，只淡淡扫了一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显然，他们已经认同了唐兮与自家主子的关系。 唐兮并未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带进一身的寒气。 简迟瑾正于书桌前处理文书信件，堆了厚厚一叠，看起来很忙。 听到她推门的声音，他抬起眸来，有一瞬的惊讶，便站起身迎上来，摘下她的帷帽放置一边，握住她因为疾走而冰凉的手，“怎么不坐马车来？” 简迟瑾不惧冷，书房并没有放暖盆，相比外边也只是没有风的区别，但他的掌心很暖，唐兮汲取着热源，鼻尖冻得红红的，直言道：“我心急。” 简迟瑾失笑，对着外面吩咐了一句，“端几个火盆”，便携着唐兮往内室走去。 “因为虎符一事？”他拉着唐兮坐在怀里。 “嗯，”唐兮点头，仰头看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不信他不知道那二十万兵马对他的重要性。 “你也觉得我交出虎符，就等同于把那二十万镇北军交出来了？”他垂眸，深邃的眸含笑看她。 “不然呢？”唐兮眨了眨眼，大煜历朝历代的规定，没有虎符，哪怕是官职再高的将军，都无法调兵遣将。大煜的每一支军队，都是只认虎符，不认将军。 号令镇北军的两瓣虎符一直都归简家所有，多年未变，如今简迟瑾交出来，不就相当于把这二十万军马拱手相让嘛。 简迟瑾屈指轻敲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你也太小瞧我了。” 唐兮愈发疑惑。 简迟瑾淡然道：“那二十万镇北军，只认我简家的人，虎符不过是一个装饰，有没有都无所谓。” 唐兮略有愕然，简迟瑾徐徐道来：“从我祖父开始，镇北军就驻扎在边疆，里面的士兵换了一茬又一茬，早已不是当年从上京城走出去的那批，如今的镇北军，绝大多数都是北境十三郡的儿郎。”
第291章 欠了一场大婚 “北境十三郡沦陷，他们经历过长达十几年的被北狄铁蹄践踏的苦，而我的父亲，和我，把他们从非人的奴役当众解脱出来，他们没读过书，并非愚忠之辈，相比与对他们见死不救的朝廷，他们更加拥护的，是简家。” “且这几年，朝堂不仅常年拖欠他们的军饷，北境极寒，朝堂宁肯为皇后斥巨资修筑一座又一座佛像，也不愿给边关将士们派发一件棉甲，每次与北狄恶战，后方粮草时常供应不上，将士们不仅要面对北狄异族的砍刀，还要忍受饥寒，面对这样的朝廷，如何让他们毫无芥蒂，如何让他们一直保持一颗赤忱之心。” 简迟瑾双瞳如世间最黑沉的眸，掩盖住底下翻腾着的汹涌波涛，“俞珉既想要虎符，我便给他，失去将士们的心，那不过是一块破铜烂铁。” 这个缘由，是唐兮没有想到的。 她没有去过被北狄占据的北境十三郡，没有目睹过血流成河的战争，也没有见过那支号称战无不胜的虎狼之师，她无法想象到会是什么样的绝望才能让那二十万铁骨铮铮的战士们背弃国家，又是什么样的救赎，什么样的信念，让他们追随于他。 但她知道一点，凤家彻底失去了一个世代忠良、为国为民的家族，与之同时，他们得到了一个足以撼动他们所拥天下的劲敌。 银碳火盆被送进来，屋子渐渐暖和起来。 “你何时离京？”唐兮问。 简迟瑾沉默了片刻，环住她腰的手略微收紧，是浓浓的不舍，“明日。” “这么急？”唐兮惊讶，还有几分她都不曾察觉出来的失落。 简迟瑾却是感受到了，垂眸望着她，剑眉一挑，嗓音低哑含着浓烈的笑：“怎么，不舍得我走？” 唐兮小脸一红，垂下眼去，不想理他。 心底却涌现出一抹说不出道不明的酸涩。 他此番离去，恐怕再难以宁远大将军的名号回来，前途坎坷，危机四伏，再次相见，不知得何年何月，也不知是怎样一番光景。 “兮儿。”他忽然唤她。 “嗯？”唐兮怔怔望去。 “我欠你一场大婚。” 唐兮粲然一笑，眸子含了满天繁星，是简迟瑾时不时都会想起的心悸。 “等你回来，补给我。” 简迟瑾走了，只带了五千兵马，奔赴千里之外的夔国。 次日，光禄勋及其两个儿子无故缺席早朝。 皇帝大怒，以藐视皇威罪派俞太师去光禄勋府上捉拿，却发现往日人来人往的光禄勋府邸已经空无一人。 光禄勋跑了，携带其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离开了上京城。 百官震惊之余，佩服他的决断。 当日他揭发俞珉曾污蔑陷害益勤侯，给了俞珉当头一击，算是彻底得罪了俞珉，此前有宁远大将军顶着，俞珉有所忌惮，不便行动，众人皆相安无事。 可如今宁远大将军带兵走了，以俞珉的性子，只怕要一个一个处理掉那些得罪过他的人。 光禄勋此举，不可谓不明智。
第292章 长跪不起 俞珉当即下了捉拿令，官府的告示一张张贴出来，集全大煜之力，捉拿光禄勋及其家眷。 但光禄勋并非昏聩无能之徒，他不会拿自己一家老小的命冒险，既然敢跑，他就是想好了万全之策。 所以通缉令下了数月，也没有得到他一丝一毫的消息，这一支庞大的家族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乃至百官都甚为好奇他究竟躲到了哪里。又过了几个月，还没有他的消息，便有人开始怀疑，也许光禄勋一家是被仇人灭口，埋尸荒野，所以才能这么了无踪迹。 许久之后，宁远大将军起兵造反的消息传入上京城，众人才注意到，宁远大将军身后的智囊团里，似乎有光禄勋的身影，而率领叛军四处征战的队伍之中，还有他五个儿子的身影。 直到那时候，众人才意识到，光禄勋原来是随着宁远大将军的队伍一同离京。 无怪乎众人想不到，毕竟光禄勋一介文人，还带着妻女，要躲过俞珉的眼线，势必要乔装打扮隐藏在队伍之中，那就要与普通士兵同吃同住，其中之苦，难以想象。 当然，此乃后话，且说当下，文武百官仅仅是佩服光禄勋的果敢，还没有认识到他此举的明智之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悔不当初，为何当初没和光禄勋一起跑了，在路上受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永谨元年九月，是标志性的一个月，在这个月，宁远大将军带着五千兵马离开上京城，同时，也带走了大煜朝堂最后的光明。 十月方至，俞太师一连数日，处理掉数个先前揭露过他罪行的官员，以莫须有的罪名，抄家斩首，无论男女老少，一概不放过，一时之间，午门之前人头遍地，血流成河。 与此同时，上京城的第二场雪，悄然降落，一夜之间，积了三尺之厚，覆盖在被血浸透的断头台上，掩盖住森森白骨。 群臣被激怒，联名启奏皇帝，请求皇帝遏制俞家的嚣张气焰，却被拒之养心殿门外，而殿内龙榻之上，正上演着颠鸾倒凤。 在先皇丧期未过，重孝未除，新皇已将十四位嫔妃包括皇后接入宫中，虽未举行典礼，名字也未入皇家族谱，但侍寝已经开始，养心殿内日日笙歌燕舞，不眠不休。 甚至于今日早朝，回来不足一个月的皇帝，竟毫无缘由的罢朝不上，搁置群臣与朝堂之上，空对龙椅一张。 究其原因，不过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百官痛心，于养心殿外长跪不起。 贤昌伯爵府，唐兮披着一件纯白的毛绒狐氅，全身严实地包裹其中，手捧着袖炉，一步一步踩在厚实的雪上，眉心含着担忧之色，“大哥还没回来？” “没有，”宝珍跟在她身后，圆嘟嘟的脸蛋被冻得通红，闻之摇头，秀气的眉毛蹙成一团，“瑞方说别的大臣还在跪着，公子不能离开。” 唐兮抿紧了唇瓣，昨夜下了雪，地都冻严实了，跪在地上这么久，膝盖怎么受得了。
第293章 买凶杀人 “热汤姜茶可备好了？”唐兮出声询问。 “已经吩咐小厨房热着了，公子一回来就能喝上。”宝珍答道。 唐兮点头，拢了拢衣袖，挡住呼啸而来的寒风，加快脚下步伐。 她要去外面等着大哥的马车回来。 天地覆了银衾，茫茫然一片，道路两旁玉树琼枝，银装素裹，远处假山层叠，意境朦胧，美不胜收。 贤昌伯爵府不论在何种季节，都会有一番赏心悦目的风景。 忽迎面逢见两人，细看之下，不正是多日未曾露面的孙婉容以及她的贴身侍女浅棠。 自从当日唐贤昌与她承诺过后，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孙婉容，看样子，唐贤昌并未一直把她拘于福熙阁。 孙婉容也看到了她，瞬间脸色一变，比雪还苍白几分，携了浅棠转身就走，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唐兮望着她惊慌远去的背影，默了片刻，忽然启唇，声音幽幽，“消息可传到她耳朵里？” “传过去了，”宝珍道，呼出来的气凝结成一片白雾，却挡不住她亮闪闪的眸光，“孙婉容信了，已经偷摸派人去寻了。” 唐兮收回视线，眼睫微垂，似笑非笑。 而逃离了唐兮目光的孙婉容藏到一处粗壮的树干之后，身躯颤抖，面庞之上的恨意无法压制。 想她堂堂伯爵夫人，见到一个继女既然要绕道而行，让她如何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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