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船损毁严重,怕是驶不了多久。”她水灵的眼睛在裴月和萧逸身上转了一圈,试探着问道,“我看萧大人和裴姑娘的船倒是没什么大碍,不如我们一同游湖如何?” 裴月有些为难地看着萧逸,王家兄妹虽是她的朋友,但和萧逸并不熟悉,如果让他们加入,裴月担心会让萧逸不自在。 王楚钦倒是很有眼色,对王楚钰嗔怪道:“裴姑娘和萧大人有自己的安排,我们贸然加入,恐怕会打扰了萧大人和裴姑娘的雅兴。” 被王楚钦这么一说,王楚钰有些尴尬地说:“抱歉抱歉,是我唐突了。” 话虽这么说,但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萧逸,似乎在期待他的表态。 萧逸眉角跳了跳,王家兄妹的心思他一清二楚,要是平时他定不会理会这两人,但今日是自己的船撞了王家兄妹的船,如果连这点方便都不给,倒是显得他心眼小了。 于是,萧逸按捺下心中的不情愿,表面装作大度地说:“既然是月儿的朋友,那就一起吧。” 听到萧逸称呼自己为“月儿”,裴月心中暗绯这萧逸今日哪根筋不对。 既然萧逸都同意了,裴月自然不好说什么。 王楚钦和王楚钰两兄妹登上了萧逸和裴月这艘船,稍微修葺后,船便重新出发了。 四人在茶案前坐下,因萧逸在场,王家兄妹有些局促。 裴月先开口客套道:“楚钰姑娘和王公子兄妹二人感情真好,还会相约一起游湖。” 王楚钰拧着眉毛说:“今日府中来了两位不讨喜的客人,我和兄长觉得拘束,便借着游湖的由子躲了出来。” 王楚钰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倒是做的出来这事,但温润如玉的王楚钦竟然也跟着自己妹妹躲出了家门,倒是有些稀奇。 裴月好奇道:“是什么客人?竟然让你们二人如此避之不及。” “是国舅的小儿子郭世杰。”王楚钦徐徐说道,“国舅与我王家一直有生意来往,以往货物都全权交由我们王家装卸运送,但据说此次运送的货物很重要,所以国舅派了她的亲儿子亲自护送。 郭世杰很是在意这批货物,片刻都不曾离了视线。父亲有意讨好郭世杰,觉得外面的客栈委屈了这位贵客,便将货物放置在王家大宅,把郭世杰也安排到王府暂住。但这郭世杰为人挑剔,全府上下为了伺候好这小侯爷每天战战兢兢。” 此话一出,萧逸追问道:“国舅与你们王家做什么生意?” 王楚钦解释道:“我们王家在苏州做船舶货运的,国舅经常奉皇上旨意,运送各种粮食货物到外邦。” 萧逸:“你可知此次运送的是什么货物?” 王楚钦摇了摇头,“我并不参与家中商务,朝廷物资又是机密,我也不清楚这批货物是什么。” 萧逸闻言,眉头紧锁。 王楚钦看萧逸神情异样,问道:“萧大人似乎很关心这批货物?” 萧逸觉得这批货物不简单,但不想跟王楚钦透露太多,搪塞道:“我初到苏州为官,对当地的官商形势比较感兴趣。” 裴月清楚萧逸和皇后一党的关系,也听出了萧逸话里的意思。 为了不让王楚钦继续追问下去,她赶紧岔开话题:“我打算在西市开一家绣坊,售卖绣品的同时兼营刺绣培训。如果单凭我一人的话可能有些忙不过来,楚钰姑娘绣技出众,可愿和我一起经营绣坊?” “当然愿意,”王楚钰激动地说,“经过这次刺绣大赛,我觉得自己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如果能和裴姐姐共事,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王楚钦也附和道:“楚钰年纪尚小,日后还请裴姑娘多多关照了。” “不麻烦,”裴月摆摆手,“楚钰姑娘年纪轻轻,绣技已经超越许多资历深厚的绣娘,能有楚钰姑娘帮忙,是我的荣幸。” 王楚钰兴致勃勃地问:“裴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开设?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裴月:“我正在物色合适的店铺,这几天打算去西市看看有没有空铺出租。” 王楚钰想了想,说:“我们家在西市有个临街的宅子,之前是用来给来往商户落脚歇息的地方。那宅子是个三进四合院,可以同时满足经商和居住要求,想来很是合适裴姐姐。” “真的吗?那太好了。”裴月喜出望外,“我也在表哥府上叨扰了许久,如果能在绣坊里落脚,那真是太合适了。明天我去那宅子看看如何?” 王家兄妹欣然应允,三人兴致勃勃地讨论明日会合的时间地点。 旁边的萧逸还沉浸在国舅那批货中,听到裴月说要搬出去,立马回过神来。 虽然他知道裴月迟早要从他府上搬走,但还没想到会这么快,更没想到会搬到王家的宅子里。 如果裴月搬过去了,那岂不是和那王楚钦的交集更多了? 萧逸简直不能忍,找了个借口试图阻挠:“绣坊人来人往,你住那不安全。” 裴月并不在意,“绣坊来往的大多都是女子,不会有什么事。” 如果顺利的话,她最多在这里呆个一年半载,住哪儿都无所谓。 “萧大人不用担心。”王楚钦说道,“我的书院就在那座宅子附近,日后有什么事,我会照应裴姑娘。” 萧逸闻言,脸立马沉了下来,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但裴月坚持,萧逸不好再说什么。 大不了自己也搬到西市去住,才不会让姓王的小子有机会接近裴月。 船刚驶到湖中间,天色便暗沉了下来,一大片乌云笼罩在湖上空。 没一会儿,集聚的乌云化成雨点滴落下来,噼里啪啦打在船篷上。 王楚钰表情郁闷,“刚刚还晴空万里的,怎么突然就下起了暴雨,原本还想登山的,看来是不行了。” 裴月看着湖面上淅淅沥沥的雨点,笑道:“我们就在船上就着美酒赏雨,也别有一番意境。” 一向喜好风雅的王楚钦现下没有了兴致,反倒忧心忡忡道:“看这雨势,怕是雨季要来了。” 裴月疑惑:“苏州有雨季?” 王楚钦面色沉重地说:“江南夏季多雨,有时候雨一下就是十天半个月。苏州湖泊河流众多,很容易造成洪涝。” 王楚钰点头附和道:“苏州每隔三年五载就会发一次洪涝,我们家的船舶生意,每到这时候,都要停摆休整。” “竟还有这种事,”裴月皱眉叹息,“看来苏州这富庶之地也太平呢。” 因为这场雨,几人没有了游玩的兴致。 萧逸吩咐船舶靠岸,待雨小了一点后,两队人便各自回家了。 马车上,萧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裴月见状,问萧逸:“你是在意国舅那批货?” 萧逸点头,“外邦贸易向来由市舶司负责,父皇很少会亲自过问,更别提下旨让国舅亲自护送货物出京。” 裴月思索片刻,说:“会不会是给外邦的赏赐?” “卫国强盛,这些年只有外邦进贡,没有将本朝货物往外送的情况。就算有,我多少也会听到消息。” 萧逸抄着手,眉心轻蹙,“这批货物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第24章 虚实之间 = 自太湖回来后,暴雨连绵下了好几天。因为下雨,裴月原本和王家兄妹约定好看房子的日程一拖再拖。 雨天出行不便,裴月只得每天窝在刺史府,人要发霉了。 前段时间为了刺绣大赛整日熬夜没有休息好,导致身体变弱了,加上近日天气骤变,裴月感染了风寒。 极少生病的裴月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这般难受过,不仅浑身无力,脑袋还像被人钻了个洞似的,疼的要命。 萧逸这几日在暗中调查国舅那批货物,忙得脚不沾地。得知裴月病了,他冒着大雨赶回府中。 等他赶到府中时,裴月正处于昏迷中,管家请的大夫正在给裴月看病。 萧逸焦急地等待着大夫的诊断结果,大夫却眉头紧锁,在裴月手腕上探了又探,又用手指拨开裴月的眼皮,看了看瞳孔。 萧逸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忍不住问道:“大夫,情况如何?” 大夫摇了摇头,神色难辨,“脉濡而缓,寒气沉运,像是风寒之症......” 萧逸追问道:“只是感染风寒为何会昏迷不醒?” 大夫没有回答的萧逸的疑问,他伸手去探裴月另一只手的脉搏。 片刻后,大夫瞪大眼睛,像是发现什么奇闻似地,“这位姑娘脉象左存虚之,右存实之,阴阳离决,精气即失......除了风寒,恐怕还得了离魂之症。” 看到大夫神情异样,萧逸心下一紧:“何谓离魂之症?” 大夫松开搭在裴月手腕上的手,拢了拢袖子,徐徐说道:“人有三魂七魄,此姑娘三魂尽失,虽然躯体七魄还在运作,但已与死人无异。” 萧逸闻言,脸色刷白,“大夫,求你一定要将她治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萧大人折煞老夫了。”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官对自己态度如此恳切,年过半徐的大夫诚惶诚恐,连忙给萧逸作了一揖。 考虑到病人病情复杂,大夫为难地说:“现下老夫只能尽力而为,施针吊着姑娘的七魄,其他的只能看这姑娘的命数了。” 萧逸闻言,瞳孔微微颤动,他指间发颤,像是尖刀刺进心脏,恐惧和疼痛从心底蔓延开来,发散到四肢百骸。 他无法想象,如果裴月死了,他该如何是好。 * 裴月觉得身量轻盈,身体不由自主地一片虚无的黑暗中漂浮着。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久违了的石膏天花板。 看惯了古色古香的木质房梁,乍一见到如此现代化的装修风格,不禁有些意外。 愣神了片刻,她终于反应过来。 她穿越回来了??? 这个疑问刚刚从脑子里浮现,耳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妈,您天天呆在病房怕是要闷坏了,我跟许阿姨说了,让她跟您一起去旅游散散心,你看怎么样?” 是爸爸的声音! 裴月喜出望外,想要转过头去看看许久没见的爸爸。但无论她多用力,脖子却一动不动。 她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想要叫“爸爸”,嘴唇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裴月绝望地望着天花板,灵魂歇斯底里地在呐喊,然而病房里寂静无声。 就在她崩溃的时候,一双充满褶皱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裴月想要去看那人,却发现自己连眼珠子都无法转动,她只能用余光窥见病床旁边头发花白的奶奶。 “我不去,”奶奶声音哽咽,“我怕我一离开,就再也见不到月儿了。” 那个七十岁还神采奕奕的老太太,此时已经瘦骨嶙峋,身形佝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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