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王妃似笑似叹,道:“方氏的胃口倒是不小。” 虽然方氏是周蕙云的娘家二嫂,但她与周家的纠葛,南王府谁人不知?太王妃今日刻意放手不管,又何尝不是想看看周蕙云现今对于周家的看法。 周蕙云对婆母心无芥蒂,实话实话:“母亲放心,蕙云从不信亲上加亲这样的道理。” 她从记事起便明白,自己的母亲尚且能在亲身骨肉中做出选择。亲上加亲,又有什么作用? 身处逆境多年,她向来洒脱非常。 太王妃也不忍她又想起伤心事,安慰道:“蕙云,我并非不相信你。只是方氏图谋不小,蝇营狗苟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喜罢了。” 周蕙云笑得坦然,直言:“媳妇明白的。只是周家二嫂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计不成定还有下策。” 太王妃倒是有些兴致盎然的摆了摆手,叹道:“心眼多一些不是坏事,可错就错用来图谋别人的东西,下次我可懒得再见。” 周蕙云笑得无奈,又提起:“方氏今日倒是提醒了我一事,大哥的儿子周传,和四妹的女儿云萱都长大了。都是可怜的孩子,早早地便没了依靠,在周府中不被方氏苛责便已经是万幸,哪敢让她为侄子侄女打算。” 太王妃赞同,道:“这两个孩子,我倒是见过的,的确是不错。你既是姑母又是姨母,便多多照顾些。” “多谢母亲。” * 颐安院中早已断了周家二房母女的打算,当事人却还看不明白。 回到周府之中,周娴瞬间便褪去了一瘸一拐的模样。她急切的拉着方氏回到了院中,对结果迫不及待。 方氏怕说出实话,周娴定会不依不饶的哭闹,让她想办法,便斟酌道:“娴儿,今日你姨母没聊到这一茬,你先别着急。” 周娴果然是不依的。 “可是母亲,这次去了王府,下次也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 墨徽院中存在的那个女子让她如鲠在喉,周娴更是不甘心,又不愿意将此猜测说出来,让人看了笑话。 方氏忙劝道:“要不然这样,我这就去找你祖母,让她上门去探探口风,定能再进王府的。” 周太夫人再不济,也是周老王妃的亲身母亲,若是说动了她上门,周蕙云总不能将人拦在门外。 * 晚膳前,柏衍果然依约回到了院中。 他第一时间便找来了厢房,正好见到萧蔻正坐在软榻上,百无聊赖的翻着手中书页,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走近软塌,他站定,问她:“在做什么?” 萧蔻闷了一下午,正有些郁闷。他又不请自来,招呼也不打。 她懒怠的应他:“看些书,打发时间。” 他也不生气,接着和她说话。 “今日是不是又站在门口贪看雪景了?” 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萧蔻有片刻的心虚,而后摇头否认:“没有。” 她的习惯性动作已经出卖了她。 柏衍眯了眯眼,不置可否的盯着她看,直看得萧蔻心里发毛。 “我哪里都去不了,不看雪干什么!” 终是老老实实的承认。三分自暴自弃,三分抱怨。 他走过来探她手掌的温度,是温热的。萧蔻忙不迭的缩回去,藏在袖子里。 她对柏衍这样自然的亲近,觉得很不自在,脸颊又悄无声息的粉红。 柏衍顺势挨着她坐下,手臂之间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他身上的沉香味道接二连三的涌进萧蔻的鼻息之间。 她僵僵的坐着,深呼吸了几口气。 一瞬间,秀美的眉头蓦的拧紧,她直冲冲的从软塌上站起身,背对他走开了好几步,才又转过身来。 她满是不悦的皱着眉,红唇抿得紧紧的,柏衍一时也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到了她。 “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 几步之外,萧蔻只觉周身不适,喉间欲呕。 她想斥责他,又觉得自己并不算是柏衍的什么人,没有立场。可若是什么都不说,她也不能放任他这样欺辱。 这样一想,她便满脸故作坦然,道:“王爷,我自知欠你良多,只待还清。您外头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您若要依约来亲近我,还请将身上的女儿香先洗干净。” 她这样一讲,柏衍面色一僵,眸色黑沉,下颌绷得死紧。 半晌后,他在萧蔻看似不在意的注视里,抬起自己衣袖至鼻尖。果不意外,发现了脂粉的香气。 萧蔻几乎从不描妆,这样的味道定然不是出自她身上。 这样看来,应该是今日在外院书房时,周家那位小姐脂粉味道过浓,他只是在书房门口稍站片刻,外衣竟也沾染上了。 柏衍从软塌上起身,一派正经的道:“今日在前院书房,周家的小姐闯了进来。” 见萧蔻不言不语,是在听他说话的。 他缓缓靠近,接着道:“我挂念着要早些回来与你同用晚膳,便没有理她,让安书将她打发走了。” 总算到了近前,她也没有躲开。 “是我有所疏忽,就请长公主原谅在下这一回。” 他刻意说得煞有介事,引得萧蔻撇了撇嘴,只觉他越发油嘴滑舌。 转身回软塌坐下,萧蔻可有可无的道:“王爷多虑,轮不着我原谅不原谅,我只是天生不喜这个味道,这才提醒一二罢了。” 她笑得无辜,好似先前生气的不是她一样。气死人不偿命,柏衍看得暗中咬牙。 他又想过去,她似乎早有预料,抬手阻拦,道:“王爷身上的味道着实难闻,还是回房洗洗为好。天色不早,今日的晚膳我便独自用了,王爷慢走不送。”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傲慢,一字一句眉眼生动。抬手时,扬了扬脖子,垂在耳边的耳坠子露了出来。 白玉温润通透,和她的婉约五官相衬。水滴状的坠子悬在女子白嫩小巧的耳垂下方,随着她的活动微微晃动,迷了人眼。 柏衍心中有如蚁噬,意图宣泄,却知现在并非好时机。羊羔还需慢慢养熟,到了有酒的时日再拆吃入腹,方知其肥美。 他顺着她的意思,故意拱手道:“长公主说得有理,在下这便告辞。”
第26章 再访 同一时间, 在金陵城的另一头的周府。 周家二夫人方氏回府后,安抚过女儿周娴,又马不停蹄的找去了周太夫人的院中。 她到时, 周太夫人正和身边的嬷嬷闲散的聊着天。 方氏一进门, 便十分亲昵的上前拉着婆母的手, 道:“母亲,今日媳妇领着娴儿去南王府拜年了。” “嗯。”周太夫人一听到南王府, 心情便止不住的复杂, 回应也颇为冷淡。 看了婆母的脸色,方氏心里暗苦。可她现在有求于人, 也只能赔笑道:“小姑很是挂念您, 但她近日事忙, 还需过些时日才能回来探望您。” “哦,这是真的?” 周太夫人似信非信,总算有些反应。 她稍稍掀起眼皮看向方氏, 见方氏的面色认真不似作伪, 她心中舒服了很多。 真要说起来,周太夫人对自己生下的女儿周蕙云, 感情是很淡泊的。若是她就在别院没甚出息,及笄后草草的嫁出去, 周太夫人怕是这辈子都想不起这个女儿。 只是周蕙云出人意料的做了王妃, 整个周家都要仰她的鼻息,看她的脸色过活, 周太夫人无法, 只得当做当初的不快从未发生, 自认委曲求全的放下身段去亲近一二。 却没想,自己的这个女儿果然是灾星现世, 心肠冷硬如石头,让周太夫人十分的挂不住脸。 光是想起此事,周太夫人就恨得牙痒。 另一头,方氏见婆母有了几分兴致,忙趁热打铁的道:“今日媳妇在王府中,还和小姑说起,府中孩子们一转眼都长大了,是时候相看亲事了。” 这话说到周太夫人心坎里了,她赞同的点了点头,附和道:“嗯,传儿是该娶妻了,我正预备好生替他相看相看。” 周太夫人重男轻女,对男丁一向宠溺非常。 大房老爷虽逝,周家的嫡长孙周传却得了老太爷的看重,始终是方氏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此刻她有更大的筹谋,便暂且不做计较,只道:“传儿的婚事有母亲出马,自然事半功倍。” 周太夫人还未答,方氏接着又提到:“说起来,王爷今年也及弱冠了。”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起这个丝毫不亲近周府的外孙,周太夫人更像是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兴致缺缺。 方氏眼看着婆母的脸色沉了下去,心中直骂老不休的拖后腿。 “母亲,若是往常,周府的姻亲自然和我们没有关系,可现在却不同了。” 方氏的话,周太夫人一时听不明白,不耐烦的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氏这才神神秘秘对上头的婆母道:“母亲,娴儿今年二八,配那个位置不是正好?” 周太夫人闻言眼中精光闪过,半晌后又泄气的一叹。 方氏心知周太夫人的顾虑,当然要劝。 “不是媳妇自夸,这金陵城中,娴儿若论第二,谁有敢当第一?” 周太夫人想了一想,还是经受不住诱惑。 便又问方氏:“你去王府时,你那小姑怎么说?” 方氏动了动脑筋,对周太夫人半真半假的说:“今日在王府时,媳妇开玩笑般的提了一嘴,小姑也说我家的娴儿好呢,只是不知她是否懂了媳妇的意思。” 这样一讲,周太夫人的心思便活跃起来了。 自古以来,亲上加亲可不是最稳妥的办法? 她突然有些解气的想,这个世道的女子再厉害,离了娘家也什么都不是,蕙云这是在服软了。早这样多好,白白耽搁了这些时日。 当年她也是迫不得已,世间女子以子嗣为立身之本,难道她要为了一个终归是要出嫁的女儿,致自己的儿子安危于不顾吗? 想起周蕙云这些年的冷淡,周太夫人越想越有些不爽快。果然是养在别府灾星,没有人好好的教导规矩,这才不知感念父母的为难。如若不然,周府在南王府的鼎力相助下,早就成了金陵城首当其冲的大家族。 见婆母脸色变来变去,方氏生怕又坏事,劝道:“母亲,为了娴儿着想,也为了咱们周家着想,您就亲自去南王府问一问小姑,成不成?” 方氏私以为,南王府之所以将周娴拒之门外,皆是周太夫人与周蕙云之间的龋齿所致。她此次说动婆母出马,是想着能让周蕙云看几分生母的薄面,半是胁恩半是讨好,为周娴扫清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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