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言没说话,君泽道:“看出来点儿,还不是很确定。等明天吧。” 顾玉没再追问,径直下楼休息去了。 隔日,他们起了个大早,去集市买了辆马车,架在照夜玉狮子上,并一些零嘴儿、特产,还有一盘棋。 关言跟平沙在外驾着车,君泽百无聊赖地在指尖转动着棋子。 顾玉根本无心下棋,一边跟他下,一边玩那只狗,看得君泽心烦不已。 在顾玉随意落了一子后,君泽又下一子,把顾玉的路都堵死了。 他不耐烦道:“下棋就是下棋,你玩什么狗?” 顾玉道:“玩狗比跟你下棋有意思多了。” 君泽看着顾玉当宝贝儿一样宠的那只狗,没好气儿道:“我迟早炖了它。” 顾玉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幼稚。” 君泽呵了一声,道:“我幼稚?你一个大男人,当左牵黄,右擎苍,抱住一只小奶狗腻腻歪歪,像什么样子。” 君泽间歇性脑抽的病症不是一日两日了,顾玉没搭理他。 掀开车帘,往外看。 锦林城的林木众多,现在他们马车行到一片树林,这里的树密集又高大,秋风阵阵,落叶纷纷,地上铺满了金黄的叶子,车轮碾过,发出不小的响动。 过了一会儿,关言忽然勒马,顾玉跟君泽对视一眼。 终于来了。
第199章 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箭羽纷纷射向马车,关言和平沙及时躲了进来,关上马车的门窗。 这马车亦是提前准备好的,车壁的夹层藏有铁片,刀枪不入,不过是在集市上走了一遭,掩人耳目罢了。 乱箭之后,几人未伤分毫。 外面一阵簌簌,是人群踩踏枯叶的声音,脚步再轻,在这里也掩盖不住。 顾玉暗自估算了一下,外面起码有四十多人,且个个是高手。 顾玉怀里的小狗开始躁动不安,顾玉撸着它的毛,倒是一点儿也不慌。 等刺客走近,平沙和关言率先飞身迎战。 顾玉懒懒抬头看了君泽一眼,道:“不是说坐车坐的骨头都酥了么,不出去?” 君泽道:“一群宵小,还不值得我拔刀。” 平沙和关言面对四十多个高手也不见胆怯。 为首的蒙面人抬起手,就要发动进攻的信号。 这时被枯叶铺得厚厚的地上忽然蹿出另一伙人,不知在这里埋伏了多久。 他们眼神坚定,二话不说,就向那些刺客袭击而去。 君泽拉开车门看了看,两伙人打得不可开交,蓝天白云,落叶翩飞,忽略那些腥风血雨,当真是好景。 等局势差不多稳定下来,君泽才缓缓走了出去。 顾玉把小狗放进坐垫下面的暗格里,然后拿起三棱剑,也走了出去。 刺客见君泽跟顾玉出来,不要命似地往他们这里进攻,可是关言和平沙并未给他们机会。 君泽冷眼看着刺客们的招式和阵型。 顾玉走到他身边道:“四十多个高手,想杀我们的人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我们死在回京的路上,但是为何引我们离开的手段这么拙劣呢?” 君泽“嗯?”看一声,似乎不太明白。 顾玉道:“连续弄坏两辆马车,引我们离开大部队,是生怕我们发现不了有人在其中做手脚吗?” 君泽面上不动声色,袖子里的手握紧了端方。 顾玉不知道的是,他的豪华骈驾是被他故意弄坏的,顾玉的马车才是卧底动了手脚。 如今他跟顾玉将计就计,是打算引蛇出洞,揪出屡屡想要刺杀他们的人。 那四十多个高手虽然武功高强,但不曾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了君泽的埋伏。 此刻犹如困兽之斗,一招一式虽狠厉,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刀光剑影之间,秋天的落叶纷纷落下,在半空中沾上血。 红黄交织,刺客一个接一个倒下。 幸存的刺客见势头不对,都咬破了嘴里的毒,自尽而亡。 平沙跑了过来,一脸愧色道:“世子,没能留下活口。” 顾玉看了一眼君泽,他的面庞格外冷峻,心知他是看出了什么,便对平沙道:“不怪你。” 君泽默不作声坐回了马车,顾玉吩咐道:“回去吧。” 刺客的尸体自有君泽的人来收拾,关言和平沙都脱掉了带血的外衫,坐了上去。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驾着马车行过树林。 顾玉把小狗从暗格里抱出来,对君泽问道:“发现了什么?” 君泽扫了她一眼,道:“你把狗扔了我告诉你。” 顾玉抱着狗不撒手,道:“你爱说不说。” 君泽犹豫了一下,像是对顾玉有些无可奈何,还是道:“狄家的路数。” 狄家... 顾玉听后不再说话了。 狄泰原是五皇子那一派的人,向来跟着君家行事,君泽熟悉狄家的路数不奇怪。 在驿站以及客栈时,天黑人少,只求速战速决,心里存疑也不太确定。 今天这么多人,君泽看了个明白,猜测落了实。 郑源朗死后,为了洗去五皇子的嫌疑,只能把跟在五皇子身边狐假虎威的狄泰推出去顶罪。 可狄泰哪儿是替五皇子顶罪啊,分明是替六皇子顶罪。 她知,君泽亦知。 狄泰在君泽的力保下,虽然留住了一条命,但是被送往长陵本家,此生不能入京。 就此,狄家的嫡幼子彻底断了前程。 狄家跟随五皇子多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而君泽因为被圣上派遣到江南,离京匆忙,并未对狄家多加安抚。 一来二去,狄家自然心生怨怼。 此事本已盖棺定论,顾玉在离京前,一边心寒于六皇子下手阴毒,一边又因君泽失去了簇拥者的信任而幸灾乐祸。 但此时她只觉得累。 利益纠纷何其复杂。 狄家与君家反目在意料之中。 那她跟君泽呢? 今天她还能跟君泽下棋聊天,因为一只小狗吵吵闹闹,等到了京都,二人便又要回归陌路。 君泽也被狄家的刺客闹得心烦,没人知道未来二人的命运会走向何方,此时他只希望回京的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他们的话忽然就变少了。 一路上除了小狗嗷嗷的叫声,再没多说什么。 等追上大部队,一个士兵过来对君泽道:“王爷,二郡王染了病。” 君泽对顾玉道:“我去看一眼。” 顾玉点点头。 君泽跟着那个士兵过去,没走两步听到身后郦若过去,看到顾玉怀里的小狗,惊讶道:“呀,好可爱的小狗儿。” 顾玉道:“你来抱抱。” 听到她们的对话,君泽本就不明朗的心情更加阴沉。 走到羁押二郡王的囚车跟前,他看到二郡王面色蜡黄,嘴唇发黑,看样子病得不轻。 君泽责备道:“你们怎么照顾他的?” 士兵道:“二郡王近些日子都不怎么吃东西,每每发下来的饭食,都被他偷偷塞给了小郡王,这才一病就病得这么严重。” 二人的囚车离得很近,二郡王入京必定是要死的人,大家都没有太关注他的小动作。 而另一辆囚车里的小郡王,现在正扒着栏杆,对着二郡王哭着喊道:“二哥,二哥。” 看到君泽过来,小郡王放下了所有仇恨,这次没人强迫他,而是他自己跪下给君泽磕头,哀求道:“表哥,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二哥吧,我求求你。” 君泽按住囚车的围栏,压着怒气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二郡王这副样子根本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行伍之人,身体怎么会这么差,一下子病成这样。 况且他一心想要进京替安亲王问个明白,还没见到长公主,又怎么可能心灰意冷。 二郡王艰难地抬起眼皮,道:“阎王要我三更死,谁能留我到五更?”
第200章 阎王是谁? 阎王是谁? 君泽跟二郡王都心知肚明。 君泽为了还安亲王在锦宜别墅的不杀之情,所以罔顾圣上意愿,让小郡王活着进京。 至于二郡王,则是英雄末路,放下尊严求他,他便承诺二郡王进京见他母亲长公主一面。 两个郡王到底还是触动了圣上的敏感神经。 圣上连叛军都容不下,暗示绍无极坑杀两万余人,更何况是安亲王这两个儿子呢? 说实话,江南一行,他干的事情不算漂亮,没有一件事儿做到圣上心坎里去。 先是放任圣上生母淫秽后宫的传言四散,再是想方设法给那些叛军找活路,最后更是留下了二郡王和小郡王的性命,让圣上对他俩的处置左右为难。 不是揣摩不到圣意,而是他始终做不到像绍无极那样,为了圣心可以抛下良知、抛下血脉、抛下尊严、甚至是抛下生命。 这也是明明他跟圣上有血缘关系,圣上更信任绍无极的原因。 昨天他离开了大部队,今天二郡王就生命垂危,是圣上在警告他。 君泽可以预料,这次回京,等待他的只有功过相抵。 九死一生,换来的依然是圣上的不满。 君泽在心底苦笑。 可又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是逍遥王,在圣上宠溺下,肆意妄为的外甥。 他做不了绍无极。 他看着憔悴的二郡王,他将在今日带着安亲王未解的心结死去。 虽然已经入秋,但从锦林城到京都还有将近一个月的路程,他的尸体会随军入京,一路上腐烂发臭。 圣上做事,当真不留情面。 二郡王放弃了尊严,最终还是换不来一个答案。 君泽背在身后的手紧握,这种承诺后又要食言的感觉,让他格外无力与反感。 事到临头,二郡王似乎是想开了,他看了一眼哭得撕心裂肺的小郡王。 二郡王道:“君泽,这些日子,我弟弟就交给你照顾了。他正在长身体,多给他点儿吃食。” 小郡王哭道:“我不要,二哥,我不要吃,我错了,我不该闹你,二哥,二哥,你别离开我,我害怕。” 小郡王从小锦衣玉食,从未吃过这种苦,也不能接受从尊贵的郡王沦落成阶下囚的落差。 刚上路时,每天哭闹,二郡王就在他旁边哄。 一路上君泽跟顾玉吃饭都是凑合的,更别说他俩了。 二郡王就把自己的饼子干粮分下来一半给弟弟吃。 哪怕知道到了京都,小郡王也难逃一死,他还是尽力想让弟弟在活着的时候不那么受罪。 二郡王没有理会弟弟的哭闹,像是垂死挣扎,要抓住君泽这根浮木。 扒着囚车的栏杆道:“君泽,成王败寇,我不恨你,我谁也不恨,我再求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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