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泽道:“若不是我将小冷大夫掳来,顾小公爷怕是忘却往日的情分,不会再登我这鹤立院的门。” 顾玉道:“这一码归一码!” 君泽不怕她的冷言冷语,道:“好一个一码归一码,若是以后只有掳了他来,才能见到你,我不嫌麻烦,多掳几次也就罢了。” 冷流就在身边,顾玉不想与他牵扯不清,骂道:“你脑子有病吗!我哪里让你不满,你冲我来,小冷大夫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为难他!” 君泽看着顾玉的眼睛,道:“他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让你一夜之间对我冷若冰霜,怎么能叫做无冤无仇呢?” 顾玉都要被君泽这蛮不讲理的样子气笑了,道:“我跟你之间怎么样,跟小冷大夫无关。” 冷流上前一步,拉着顾玉的胳膊道:“我们走。” 君泽看到后,阴恻恻道:“放开,不然我剁了你这双手。” 顾玉有点抓狂,但还是动了动胳膊,让冷流的手放了下去,道:“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我都说了,你我之间,与小冷大夫无关。” 君泽道:“无关?呵,顾玉,你这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看你的眼神那么黏腻,你真的感受不到吗?” 冷流听到这话脸色惨白。 顾玉一时语塞,她自然感受得到小冷大夫只是口头上放下了,实则把情感埋在心里。 这个大男孩儿想在她面前伪装,功夫还远远不够。 顾玉道:“小冷大夫,你先跟着平沙去御医院,别耽搁了正事。” 冷流惊道:“顾玉!” 顾玉眉宇间已经沾染了不耐。 冷流忍了忍,语气带着哀求道:“顾玉,你跟我一起走好吗?” 顾玉还是道:“你先走。” 君泽实在是太不讲理了,不早点断干净,往后会频繁阻挠她的计划。 君泽的情感她回应不了,只能拒绝。 一如拒绝当初的小冷大夫。 冷流咬咬牙,还是跟着平沙走了。 顾玉跟君泽回到屋子里道:“我跟他之间不可能。” 君泽皱起的眉头稍稍放下,顾玉这是在跟他解释吗? 紧接着,顾玉又道;“我跟王爷更不可能!希望王爷不要花心思在我身上。” 君泽剑眉蹙起,道:“那你跟谁有可能?季妙仙?孙采薇?岚烟?郦若?落雁?顾玉,你的心能分成这么多瓣,独独不肯留一瓣给我。” 君泽虽然这么说,但他要的,从来不是一瓣心。 顾玉听到这儿,当即警告他道:“王爷,下官福薄,不敢承王爷的情,还请王爷不要再说这种胡话。” 胡话? 君泽深吸口气,道:“好,就当我是在说胡话吧。你不愿承我的情也就罢了,也不愿与我做朋友了吗? 顾玉,我不问小冷大夫与你说了什么,以致你性情大变。但是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总要记得吧。 就当我挟恩图报,我们还回到之前那样好不好?牵扯利益便桥归桥,路归路,可到了私下里,亦能把酒言欢,喝个痛快。” 回不去了。 顾玉闭着眼。 从她知道落日关真相的那一刻,她跟君泽就回不去了。 她要杀的是君泽的亲舅舅,要跨越的,不仅仅是皇权争夺、世俗眼光,还有血海深仇。 她背后有家人,有顾家军,有顾氏宗族。 君泽背后有圣上,有长公主,有五皇子,有松阳... 牵扯的东西太多,她无法逾越雷池半步。 否则等待她的,就是万丈深渊。 她相信君泽对她的感情已经超越生死,但她不能压上顾家满门去相信。 顾玉语气中暗含哀怨,道:“王爷,您是天之骄子,何必如此。” 君泽彻底泄了气。 他累了。 真的累了。 这样得不到回应的情感,让他身心俱疲。 顾玉若是一团火,他就是一只飞蛾,不断靠近,不断受伤。 君泽闭上眼睛,转过身去,道:“你走吧。” 顾玉一愣,随即整个人都松口气,既然君泽要跟她摆王爷的谱,她接着便是。 这样也好,彻底桥归桥,路归路。没那么多牵扯,也没那么多麻烦。 顾玉恭恭敬敬拱手道:“下官告退。” 平沙道:“小公爷,还回刑部官衙吗?” 顾玉看着外面的街道,今日已经顶着居石头不悦的目光从刑部官衙出来了,回去也是听居石头的训斥,她心情不好,不去触那个霉头。 顾玉道:“先回府吧。” 平沙驾着马车往镇国公府赶。 行经一处繁华的路口,车速慢了下来,顾玉掀开车帘,看到几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走进一家茶舍。 他们穿着大禹朝的衣服,却在行走时不可避免地两腿分叉,外八字大步走路。 这是长期骑马造成的。 想到前段时间在朝会上,西戎人派乌丹王子亲自前来送的那封求助信,顾玉对平沙道:“停车。” 顾玉抬步进了茶舍,许多人在烹茶闲聊,茶香四溢,还有琴师在竹帘后面弹琴,整个茶舍清幽雅致。 有个女先生拿着一把折扇,站在几张茶桌中央,用古音调吟唱着《诗经•淇奥》。 坐在旁边的几个西戎人都一头雾水,唯有中间那个西戎人摇头晃脑,听得津津有味。 顾玉眼神深邃起来。 那人正是乌丹王子。
第285章 她在骂我们是猴儿! 鸿胪寺的人知道顾玉跟西戎之间的仇恨,总是推脱着不让她见。 她只好自己想办法了解他们。 今天刚好碰到,便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来,静静观察着。 这时茶馆里的小二过来给顾玉倒茶,看到顾玉一惊,下意识就要喊出“东家”两个字。 顾玉抬起手,制止了小二。 小二便装作不认识顾玉,静悄悄地给她倒完茶就走了。 顾玉暗中观察着乌丹王子,他眉目疏阔,一身大禹的衣冠,比起其他西戎人,他的身量稍矮,一举一动模仿大禹人是最像的。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乌丹王子在嘴里念念有词,他的中原话学得不是特别好,用古音来念更是拗口。 他感叹道:“中原诗歌读起来果然口齿生香。” 他旁边的一个西戎护卫中原话说得比他好些,所以一起跟来,听到乌丹王子这么说,嗤笑道:“乌丹王子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就说口齿生香。” 乌丹王子看了一眼这个护卫,并不因他顶撞自己生气,道:“莫非忽尔迅将军知道什么意思?” 忽尔迅像是被噎住了,他只是会说中原话,但是这个一个字恨不得解释几百字的诗歌,他的确翻译不出来。 忽尔迅硬邦邦道:“不懂!” 乌丹王子叹口气,在嘴里念念有词。 顾玉听不真切,正疑惑时,乌丹王子便拉着那个女先生,用蹩脚的中原话道:“敢问姑娘,你念的诗是什么意思?” 女先生是个年近三十的女人,她穿着淡蓝色的衣衫,一头墨发只用一根乌木簪挽着,书香气十足。 女先生被乌丹王子这一下吓了一跳,但是看乌丹一脸诚恳,眼里也是满满的求知欲,也就顾不得生气了。 她温和道:“这句话的意思是,看那淇水河湾,翠竹挺立修长。有位美貌君子,骨器象牙切磋,翠玉奇石雕琢。气宇庄重轩昂,举止威武大方。有此英俊君子,谁能忘得了他!” 乌丹道:“果然精妙。” 一个西戎人粗鲁地说:“是不是一个娘们喜欢一个爷们,用来夸他的?还比喻成什么象牙、玉石。真男儿,不该比喻成雄狮苍鹰烈马吗?软趴趴的,没意思极了。” 女先生见《诗经》里的名篇被曲解地如此粗鄙,当即拉下脸,质问道:“你们不是大禹人吧。” 乌丹看出女先生的不悦,连忙请罪道:“姑娘息怒,我等的确不是中原人,但是仰慕中原文化已久,特来请教。” 大禹朝日渐繁盛,的确有许多外邦人慕名而来。 再加上乌丹他们穿着大禹朝的衣服,不说自己是西戎人,女先生也猜不到。 女先生本来对这个虚心求教的年轻人颇有好感,愿意指点一二,但是他身边的西戎人实在令人生气。 女先生冷冷道:“沐猴而冠!不过如此。” 一个西戎人说:“什么猴?什么关?啥意思?” 他们跟大禹人正常交流都费劲儿,更别说这个女先生还文绉绉说话。 他们虽然听不懂,但是看那个女先生的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忽尔迅隐隐猜到了,当即拍桌道:“她在骂我们是猴儿!” 此话一出,几个西戎人都站了起来。 他们能被派到大禹朝,都是在西戎有一定地位的官员,再加上在西戎,女人的地位很低,差不多跟牲口一样。 如今到了大禹朝,被一个女人骂,一个个怒不可遏。 只有乌丹夹在其中,变了脸色,道:“不得无礼!” 忽尔迅却跟没听见一样,用西戎语说了一句:“大禹朝人忘了他们当年是怎么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的,现在狂妄地指着我们的鼻子骂!我们对上皇帝老儿要忍,但是对上这个卑贱的平民女子,再忍的话,还算是顶天立地的西戎男儿吗!” 乌丹王子用西戎语道:“忽尔迅,你想做什么!这里是大禹国都,不是草原!若是触怒了大禹皇帝,我们岂有好果子吃。” 忽尔迅怒火中烧,小声骂了乌丹一句:“怂货!” 就是因为现在西戎像乌丹这样的怂货太多,才让大禹皇帝以为他们西戎可以任其拿捏。 忽尔迅拦在那个女先生跟前,道:“说!你刚刚是不是在骂我们是猴?” 那女先生也是个有骨气的,面对比她高大许多的忽尔迅毫不畏惧,反而挺直了腰杆。 她唯恐这几个西戎人听不懂,用最简洁的中原话,一字一顿,道:“我那句的意思是,你们穿上大禹朝的衣服,也学不会大禹朝人的礼仪端正,像猴子穿着人的衣冠做戏,可笑至极!” 忽尔迅听罢气急败坏,当即就要给这个女先生一拳。 这时一个东西破空打来,正中忽尔迅的太阳穴,他一个趔趄,小山一样倒在一个桌子上,桌上的茶具呼呼啦啦碎了一地。 所有西戎人见状全副戒备,环顾四周,正想找出偷袭之人狠狠教训一顿,却发现许多茶客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指责他们。 “哪里来的野蛮人!来我大禹朝放肆!” “当众欺负女人,以为我大禹朝的男人都是死的吗?” “看他们说话的语调,似乎是西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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