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哭了起来,道:“我也想懂事,可是我控制不住。” 他以前就控制不住,只是他的暴脾气唯独德荣知道。 每当他发火时,德荣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会把他带到屋子里,或者承受他的怒火,或者跟他依偎在一起。 君泽怒火未消,但看着五皇子这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明天娶皇子妃,圣上亲至,我不希望看到有任何差池。” 五皇子仰着脸,试着跟君泽谈条件,道:“我要见见德荣。” 君泽道:“明日娶亲,后天入宫,我让你见他。” 五皇子知道这已经是君泽最大的让步了,现在得知德荣无事的消息,很快冷静下来,知道明日不能出差池。 五皇子紧紧抱着德荣给他做的鞋子,道:“好。” 安抚好五皇子,君泽又把院中听到五皇子吼叫内容的几个侍从连夜调离五皇子府,命人远远送走。 折腾了大半夜,君泽才和顾玉一起离开。 一出去,君泽不由分说地拉着顾玉的手,看到手背上长长一道血痕。 君泽没忍住语气重了些,道:“你傻呀,不知道揪住他的头发吗?用手挡什么挡!” 顾玉想把手抽出来,结果没抽动。 她跟君泽不同,君泽是五皇子的堂表哥,在五皇子面前,算是充当着家长的角色,所以可以训斥五皇子,甚至刚刚情急之下踹五皇子一脚。 可她只是一个臣子,面对五皇子的袭击,第一反应是躲,躲无可躲才是钳制住他。 将五皇子按在墙上已经很过分了,更别说去抓五皇子的头发,所以看到五皇子自残,伸手去挡是下意识的行为。 顾玉道:“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君泽心里的火蹭蹭上头。 人家女孩子绣花的时候不小心被针扎破手指,都得嘤嘤哭一会儿。 顾玉倒好,这么长一道口子,一句小伤就轻飘飘带过。 君泽把里衣撕下一道布条,给顾玉的伤口捂住。 顾玉没忍住“嘶”了一声。 君泽没好气儿道:“疼死你得了。” 顾玉知道他的狗脾气,不跟他计较,道:“德荣真的找到了吗?” 君泽皱着眉头道:“没找到。” 那双鞋是德荣早就做好的,只是他有私心,不想节外生枝,便一直没有交给五皇子。 这次恰好派上用场。 君泽道:“明日一早,你我的人满宫搜寻德荣,我娘会去太后那里探底,我也会盯紧五皇子。” 顾玉心底惴惴不安,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顾玉道:“太后究竟想做什么?” 君泽道:“鬼知道呢?她离京时我九岁,对我娘格外亲厚,对我还算可以。只是不怎么喜欢我爹,我娘入宫也从不带着我爹。” 顾玉道:“长公主是太后娘娘的亲女儿,亲厚是应当的,可我听闻长公主与驸马感情甚好,太后为什么不喜欢君驸马?” 君泽想说他娘并非太后的亲女儿,但现在解释起来不太合适。 君泽只道:“我哪儿知道,我爹那个人虽是武将,却谦逊温和,对我娘好得没话说,但太后就是不喜欢,我娘在她面前提都不敢提我爹。” 顾玉和君泽都很是困惑。 说话间,君泽帮顾玉包扎好手。 顾玉看着伤口,想起今天五皇子的反应,道:“我怀疑五皇子不是脾气暴躁,而是得了病。” 君泽问道:“病?什么病?”
第489章 太后老了 顾玉道:“狂躁症或者躁郁症。脾气暴躁的人是有理智的,但是得这种病的人往往控制不住的情绪。伤人也会自伤。” 君泽的表情严肃起来,道:“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顾玉道:“人受到一些刺激、打击、压力等,又没有人及时疏导情绪,就会得这种病。” 君泽表情严肃起来,他想到今天五皇子的反应,的确已经丧失理智了。 他知道,其实五皇子在宫里一直不开心。 没有母亲,父亲动辄便是训斥,还有宫人的闲言碎语。 君泽和长公主就是有心关爱他,也隔着一道宫墙。 君泽问道:“如果真得了这种病该怎么治?” 顾玉表情十分凝重,道:“说实话,很难治。仅凭借喝药施针的效果微乎其微。还是需要感情的支持和疏导。” 君泽心中郁闷,他一直认为五皇子是脾气不好,没想到是得了病,这么多年来,他居然从未察觉。 顾玉道:“先别想这个了,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重要的是明天。” 君泽亦是一脸凝重地点点头。 若明天不能找到德荣,没办法跟五皇子交代,还不知五皇子又会做出什么过激反应。 无论太后的目的是什么,但愿长公主能阻止一二。 ----- 隔日一早,皇宫里的各方人马都忙乱起来。 皇贵妃的人和长公主的人悄悄搜寻一个叫德荣的太监,可是几乎把皇宫都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人。 只剩下太后所在的慈宁宫,这些人不敢放肆。 消息传出去,愈发让长公主肯定人就在太后宫里。 可是长公主到了慈宁宫,宫门的太监道:“太后娘娘头风忽犯,一夜没睡好,现在正歇着呢,见不了您。” 长公主脸色大变,太后这样的反应,几乎是落实了君泽昨夜跟她说的话。 昨日君泽跟她说德荣跟五皇子的关系时,长公主险些昏死过去。 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她儿子和她外甥儿,一个喜欢男人,一个喜欢太监。 再听说五皇子喜欢的太监很有可能是太后的人,更是让她震惊不已。 她知道太后不喜欢君家人,更是因为她小姑子君梦兰之死,让太后在五台山清修了十六年之久。 可是太后回京,对五皇子的态度十分温和,整个人全无当年太后的气势,像是出家人一样,连手上盘了十六年的佛珠都给了五皇子。 再说了,太后今年都六十多岁了,怎么在五台山清修这么多年,还有精力搅弄风云。 长公主觉得犯头风的不是太后,而是她自己。 看着慈宁宫紧闭的宫门,长公主一撩衣裙便跪了下去,冲着里面喊道:“母后,玉蝉儿听闻您身子不适,给您侍疾来了。” 屋里的太后半倚在床上,花锦城听到动静,对她道:“长公主真是一心念着您呢,连五皇子成亲这样的大事都不去看着,大早上的来您这里...侍疾。” 太后手里握着一串佛珠,眼中晦涩不明。 花锦城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看到长公主这样,奴才才算是体悟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外面长公主还在不断呼唤太后,花锦城道:“再这样下去,长公主怕是会惊动圣上。” 太后心里烦忧,道:“罢了,让她进来吧。” 花锦城应了一声,自己退了下去,让人把长公主请了进来。 长公主风风火火走进来,一眼看到半靠在床榻上的太后。 太后身上穿着一件素色寝衣,白了一半的头发完完全全铺散下来,粉黛未施,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 这一刻,长公主真真切切感受到一个事实: 太后老了。 曾经抱着她读书认字的娘,在她生病时温声细语哄她喝药的娘,灰心丧气赶赴五台山的娘,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明明在城门口见到太后时,还觉得太后精神矍铄,怎么一到宫里,就苍老的这般厉害。 莫非太后昨夜犯头风,并不是搪塞她的? 太后看见长公主,向她伸出手道:“玉蝉儿,你不去五皇子那边看着,来哀家这里做什么?” 长公主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太后床边,跪坐在榻上,握着太后的手道:“娘,头风要不要紧?” 太后道:“多少年的老毛病了。这里有这么多宫人侍候着,你不必担心,先去忙景尚的婚事吧。” 长公主抚上太后的手,十六年的光阴,终在太后身上留下了痕迹。 在太后还是江妃娘娘时,曾无数次握着她的手,教她一笔一画写字,现在却枯萎成了树皮。 不知为何,面对这样苍老虚弱的太后,长公主质问的话就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斟酌了一下语气,长公主问道:“娘,您宫里可有一个名唤德荣的太监?” 太后道:“哀家宫里宫女居多,太监只有寥寥几个,没有叫德荣的。” 长公主不信,道:“娘,这个太监对我来说很重要,您把他交给我行吗?” 太后皱起眉头,将手从长公主手里抽出来,扶着额头道:“哀家的头风又犯了。等景尚的婚事结束,你再来找哀家吧。” 长公主心里着急,语气近乎哀求,道:“娘,您以前很疼我的,我要什么您都给,不过一个太监,您就给我吧。” 太后道:“他不在哀家这里。” 长公主忙问道:“那他会在哪里?” ... 另一边的顾玉接到了一个新消息,昨夜六皇子府进了几个陌生人。 来不及跟君泽互通消息,顾玉马不停蹄前往六皇子府。 今日是五皇子大婚,六皇子穿得倒也喜庆,一袭淡金色长衫,腰带上镶嵌着红宝石,瞧着比往日显眼。 他刚走出门便看到顾玉,六皇子忙笑着问道:“小舅舅怎么来了?” 顾玉看了眼六皇子身后跟着的几个太监,个个弯着腰,捧着一些贺礼。 顾玉一个个辨认,都不是德荣。 难道说她弄错了? 看着六皇子纯良无害的脸,顾玉只好道:“我来接你去五皇子府。”
第490章 五皇兄大喜,这是我的贺礼 顾玉一路随同六皇子前往五皇子府。 她小心盯着六皇子带的这群人,并无任何异样,顾玉心里的不安逐渐加重。 德荣不在六皇子这里,宫里也没找到,又会在哪里呢? 为今之计,只能等长公主的消息了,看是否在太后的慈宁宫。 五皇子府现在喜气洋洋,顾玉随着六皇子一进去,就看到君泽站在人群里。 感受到顾玉的目光,君泽转头与顾玉对视一眼。 顾玉佯装寒暄贺喜,来到君泽身边,道:“六皇子并无异样,长公主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君泽道:“我娘还未从宫里出来。” 很快,五皇子今日一袭喜庆的新郎服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无论旁人的贺喜声再大,他都不为所动。 君泽只能过去,站在他身边帮他挡下一些人的热情。 吉时已到,到了五皇子前去太师府接新娘子的时候了。 一声高呼传来:“圣上驾到!” 所有人心里一惊。 圣上竟会在此时驾临五皇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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