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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过福海递过来的无根水，毅然决然将那三分之一的仙丹塞进嘴里，而后仰头饮下无根水。 眼睛的余光掠过群臣，他从中看到了小舅舅的身影。 虽然离得远，但景棠就是觉得小舅舅现在在看他。 仙丹顺着无根水滑入喉中，微微的苦意在口腔里蔓延，景棠下意识想要呕吐出来，不过硬生生忍住了。 再去看小舅舅所在的位置，小舅舅已经和群臣一样，半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景棠笑了笑，用略带雀跃的声音对圣上道：“儿臣觉得好极了。” 圣上点点头，并未当即将剩下的仙丹服下，而是观察了景棠一会儿。 景棠五脏六腑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不过面色如常，甚至能与圣上谈笑风生。 底下的人都候着台上的父子。 顾玉作为一个冷静的看客，在台下观望着这父慈子孝的场景。 看到景棠服下那半丸仙丹时，她的心不可抑制地猛跳了一下，不过很快归于平静。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圣上才示意福海上前，就着无根水，将剩下的仙丹服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飘飘欲仙的感觉，也没有寻常丹药入腹即热的感觉。 苦中回甘，又带着些许辛辣，让圣上有些想呕，他又示意福海再倒一盏无根水，猛灌下去，才压下这种恶心。 既已服丹，典仪就接近尾声了。 礼部官员又唱诵了些敬天的祝辞，群臣拜了又拜，方才结束。 群臣神色各异离开，居子石依然冷着脸，甩了一下袖子，表示自己的愤怒。 顾玉面色淡然，嘴角微勾，一双凤眼，尽是冷漠。 眼看着身边的朝臣一个个离开，顾玉也不好再驻足。 她慢吞吞转身，走在人影散动的奉天殿外，宫墙依然巍峨，而她行动处如穿花拂柳，自在悠闲。 若非身上的官服，还当是误入的公子哥，闲庭信步，好不潇洒。 顾玉一边走，一边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果然，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阵惊呼。 “圣上！” 顾玉回头，只见圣上面目狰狞，从祭坛上跌了下来。 他身边的景棠一手扶着国师，一手伸向自己的喉咙，用力抠了几下后，将胃里的东西呕了出来。 痛！ 太痛！ 五脏六腑，撕扯般的痛疼。 圣上瞪大了眼睛，这痛来得猝不及防，汹涌澎湃。 从刚服下的恶心，到身子的沉重乏力，他以为是正常现象。 可等典仪走完，群臣散去，他想要抬步离开，却发现四肢麻痹，稍微挪动一步，惊觉足底恍若有千百根针扎着。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足底的千丝万缕的痛便蔓延全身经脉。 他整个身子跌向身边的福海，福海伸手去扶他，却因身处台阶，脚下踩空，跟他一起从阶梯上跌了下来。 福海微胖的身子压在他的身子上，随着“咔嚓”一声，他的腿似乎被摔断了，头磕在地上，鲜血流到了他的眼睛里。 可无论是被福海压着的部位，还是腿骨折的地方，亦或者头上开的血洞，跟五脏六腑的疼痛相比，都不值一提。 他想大喊“叫御医”，可是嗓子仿佛被浓痰粘住，除了“嗬嗬”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还想伸出手，可四肢皆不受他的控制。 福海惨白着脸，从圣上身上爬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道：“奴才该死！” 说完以后，又见圣上一言不发，福海不禁喊道：“圣上！您怎么了？叫御医！” 变故突生，怎不惊心动魄？
第721章 拿下妖道 还未走远的朝臣们陆陆续续停下脚步，回头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当即想到那丸仙丹有问题。 一些朝臣停在原地，茫然无措。 一些朝臣两股战战，瘫坐在地。 一些朝臣在电光火石间想明白其中的阴谋，转身跑向宫门，想要出去。 更多的朝臣跑向祭台，嘴里喊着：“圣上！” 他们一跑，留在原地的人也都慌慌张张过去，探查圣上的情况。 场面一时慌乱起来。 顾玉转回身去，还是如刚才那般，优哉游哉地踱步，若是凑近，还能看到她眼底的冰凉。 今天到来的，都是保皇派的臣子，对圣上多少有几分忠心，顾玉还没过去，圣上身边就围满了人。 顾玉的耳畔吵吵嚷嚷，她长长舒了口气，脚步从悠闲转为轻快，也要靠近。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 顾玉自幼习武，警惕极高，反手便擒住那人的胳膊，却发现是居子石。 顾玉连忙放开，唤道：“居尚书。” 居子石看向顾玉的眼中满是怒火，还夹杂着几分不可查的紧张。 他低声怒道：“今日之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顾玉敬佩居子石的刚正不阿，但今日这情况，顾玉容不得他刚正不阿。 顾玉同样挂上一副紧张的面容，道：“居尚书慎言！” 居子石在刑部二十多年，大大小小处理过多少案件，经他审讯的犯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岂会看不穿顾玉的伪装？ 居子石怒道：“顾玉！你竟敢！” 居子石的话未毕，顾玉便打断道：“居尚书！圣上生死未卜，您何苦在这儿难为我？” 说完，不等居子石反应，顾玉便一脸惊慌地跑向圣上，嘴里喊着：“圣上！您怎么样！快叫御医！” 不知道的，还当这是个怎样的忠臣！ 居子石站在原地，心里掀起惊天骇浪！ 顾玉要弑君！ 那么下一步呢？ 顾玉还想干什么！ 居子石看向身边陆陆续续跑向圣上的臣子，心跳如鼓。 他可以面对圣上的剑刃死谏，却发现自己无法面对顾玉的弑君。 不知是谁跑得太急，从后面撞了他一下，让居子石险些摔倒。 等二十几个大臣都过去了，居子石才如梦初醒，浑身冰冷，行尸走肉般过去。 圣上躺在地上，连手指都动不了，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的眼球微动，从一张张脸上扫过，在顾玉身上停留了一下，而后转向玄清道长，眼中迸发出恨意。 “拿下妖道！” 一声怒喝传来，回头看去，原来是神鹰卫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一股脑涌了上来。 二十多个朝臣和不计其数的宫人被威风凛然的神鹰卫围在一起，所有人都像是惊弓的鸟，胆战心惊。 两个神鹰卫凶神恶煞地走向玄清道长。 玄清道长还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只不过脸上的笑被冷意取代。 刚刚在众人的慌乱中，他难免被波及，束在冠子里的白发散落下来一些，随风飘散。 他冷眼看着这场闹剧，旁人越是惊惶不安，他就越是淡然处之。 比之从前，飘飘乎更似神仙。 眼看神鹰卫身着盔甲，一步步走近，一声怒喝传来！ “谁敢动他！” 闻声望去，竟是刚刚吐了一场的太子。 或许是他年轻力壮，或许是他刚把仙丹吐了出来，圣上已然倒地，服下小半颗仙丹的太子倒是还撑得住。 他挣扎着来到玄清道长面前，脸色惨白，额头上皆是疼出的冷汗。 他道：“孤看谁敢动国师！” 玄清道长留着还有用，看到这一幕，顾玉并不意外。 顾玉意外的是站在景棠身后的玄清。 一个嗜钱如命，坑蒙拐骗的道士，面对如此风云变幻的场景，竟还能淡然处之。 这绝非一句“装惯了”能够解释。 神鹰卫是为圣上的安危而设，现在圣上出事，生死难料，他们岂能坐视不理？ 只是太子强撑着虚弱的身子，也要挡在玄清道长面前，让他们进退两难。 一个神鹰卫道：“太子，这妖道心怀不轨，险些害了圣上和您，还请太子让一步，容臣擒拿妖道。” 景棠目光坚毅道：“国师跟在圣上身边一年多，想要害父皇早就下手了，何苦等到今天。” 神鹰卫看向景棠的眼神一点点冷厉起来，他们似乎猜到了今日之事乃是一场预谋。 得益者非太子莫属。 神鹰卫语气中暗含警告：“太子，请不要让臣为难。” 景棠知道神鹰卫忠心，转过身去，狠狠给了玄清道长一个耳光。 打完之后，景棠身子晃了一下，而后勉力撑住。 景棠怒道：“国师！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仙丹会让孤和父皇如此难忍！” 玄清脸上浮现出红彤彤的巴掌印，面对圣上都只是行道士礼，而非跪拜礼的国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玄清有罪！” 神鹰卫脸上的杀意更浓，刀剑出鞘，只待将玄清一刀斩杀。 可玄清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惊诧不已。 “玄清道心不稳，为了圣上能够延年益寿，成仙成圣，消耗寿元，逆天而行，炼制仙丹，孰料才疏学浅，未能识别这陨星乃是假货啊！” 说着，一身道袍的玄清仰天痛哭起来，还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哀嚎。 哪里还有半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顾玉站了出来，指挥着旁边的神鹰卫，道：“来人，将这几个灵台郎抓起来审问！” 玄清道长这里有太子护着，几个灵台郎本就因为刚才玄清的话瑟瑟发抖，此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几个神鹰卫擒拿住灵台郎后，继续跟太子对峙起来。 “太子殿下，或许灵台郎有疑，但妖道决不可轻易放过！” 景棠也已到极限，身子一寸寸僵硬起来，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双大手伸进去搅乱。 他再也站不住了，倒在玄清道长身上。 昏迷前，太子还指着神鹰卫道：“若玄清道长有事，孤定要将你们满门抄斩！”
第722章 当速速出宫，缉拿王丞相！ 知道太子偏心道士，没想到落到这种地步，太子还护着玄清道长。 因这句话，神鹰卫不敢上前。 顾玉看到此情此景，当即从一个神鹰卫腰间抽出一把剑，横到其中一个灵台郎的脖子上，怒道：“说！这陨星有何问题！” 灵台郎先是被神鹰卫压在地上，后又被顾玉拿剑威胁，颤颤巍巍道：“臣不知！臣..” “啊——” 电光火石间，顾玉已经削掉了这个灵台郎的一只耳朵。 而后把剑横到另一个灵台郎的脖子上，道：“你若是说实话，供出幕后主使，说不定还能保住家人，若是不说，谋害圣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个灵台郎不断看向宫门的方向，似乎还在期盼着王丞相带人到来。 顾玉察觉到他的目光，二话不说将用剑刃刺入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顾玉衣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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