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斥候跑了过来,半跪在他马下道:“禀大郡王,前方并无异样。” 大郡王胯下的马动了动马蹄,他拉了一把才稳住,道:“再探。” 他这个表弟多智近妖,这几天让他吃了不少闷亏,他不信君泽会乖乖待在这个布袋型的山坳里面,等他瓮中捉鳖。 不一会儿,斥候又跑了过来,道:“禀大郡王,并无异样。” 大郡王眯了眯眼,道:“真的什么都没有?” 的确什么异样都没有,里面的人就像在乖乖等死一样。 沿路没有火药,没有陷阱,山上没有弓箭手,没有大石。 埋伏常用的、不常用的那些手段,统统没有痕迹。 一些马蹄印、足印十分混乱,像是慌忙逃窜一般逃进去的。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里面的人都像是走到了穷途末路。 除非有天兵天将从天而来,否则怎么看都是能稳稳瓮中捉鳖的局面。 可是这几天每个人都被君泽搞得心力交瘁,这个斥候在大郡王的施压下,不敢说“真的什么都没有”,只能狠狠叹口气,道:“属下再去探。” 过了一会儿,斥候灰头土脸跑来,道:“大郡王,还是没有异样。” 大郡王脸色阴沉,他不信,不信就那么简单。 哪怕一路打过来,君泽的兵马已经所剩无几,但他不想再被君泽戏耍一回。 今天耗在这个山坳前面已经许久了,万一里面真有埋伏,他绝不能再忍受这种万全准备之下的奇耻大辱。 大郡王咬牙切齿道:“再探!往里探!” 斥候只能认命地再过去探。 夏日的阳光炙热,大郡王带的兵是精锐中的精锐,甲胄都是最精良的那一批。 但是大热的天,穿着这么一身笨重的甲胄,热得人直冒汗,行军速度也慢了不少。 大郡王的额头有一道汗水冒了出来,他没有去擦,任由汗水落下。 斥候第四次探路回来,道:“禀郡王,我们往深处探,发现有些一路上山,再往深处就是山林了,那儿树木密集,恐有埋伏。” 终于听到有埋伏的踪迹,大郡王依然轻松不起来。 山林里地势复杂,这埋伏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清。 这时跟在大郡王身边的一个小将道:“大郡王,属下有一猜测,他们会不会翻过山去?” 大郡王道:“山那边是南望县,我二弟的地盘,他翻山就是找死。” 小将道:“可还有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二郡王并不清楚我们这里的具体情况,若是真被他们翻了过去,说不定他们隐入人群,逃之夭夭,甚至搅乱二郡王那里的局势。” 大郡王踟蹰不前。会有这么简单吗? 前方,究竟在唱空城计,还是在唱请君入瓮? 小将道:“若郡王不放心,可在这里等候,属下带人前去。残兵败将,就算有埋伏,我们人多,量他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另外一个将领被这天气弄得格外心烦意乱,不想再等下去了,便道:“大郡王,若他们真的打算翻山,我们再观望下去,恐怕真被他们逃了。” 大郡王看了看平静的山坳,道:“带上两队人马,翻山去找。” 两个小将齐声道:“是。” 大郡王守在山口许久,直到山上忽然爆发出一小阵动静,又很快消失。 大郡王对身边的斥候道:“去探,发生了何事。” 不一会儿,斥候跟着一个小将领过来,还有一个二郡王那边的小将。 小将领道:“大郡王,我们上当了!山上陷阱粗糙,除了几件血衣和几具动物尸体什么都没有,二郡王的人也被引过来了。” 大郡王怒从心起,恨不得把君泽千刀万剐。 几件血衣,一个粗糙的陷阱,就平白耽误了他们一个下午的时间! 不是空城计,也不是请君入瓮,更没有瓮中捉鳖。 这是调虎离山! 君泽是算准了他生性谨慎,为保稳妥会一探再探。 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不打算挡了,要带着所剩无几的兵马溜回去。 大郡王怒吼道:“所有骑兵,跟我急速往通宁县方向追击。” 君泽胯下的马已经疲惫不堪,连日来的奔波让他整个人狼狈极了。 这么热的天,他嘴唇全是干皮,说一句话就往外冒血。 他的确在白狼山待了一天,收拾自己的伤口,因为寡言在他身边护着,他受的伤不算多,但也不少。 带出城的七千兵马只剩下五百多人,一半都是受了伤的。 若他拼死还能拖上两天,可是他不想拼死。 这已经到了他的极限了。 于是他故意留下行踪,让大郡王以为他在白狼山休养,成功让大郡王的部队在白狼山耽搁半日。 不知道跑了多久,所有人都身心疲惫,胯下的马儿也泄了劲。 君泽鼓舞士气,大喊道:“兄弟们,还有二十里,我们就快到通宁县了。” 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不是二十里,而是四十里。 但所有人都默认了他的假话。 望梅止渴,也生津。 这时,耳畔忽然有破空声响起,君泽侧身回头,躲过箭羽。 大郡王的骑兵队已经追上来了。 他夹紧马腹,往前跑去,却发现又一队人马已然堵在前面。 前后夹击。 大郡王骑着马走近。 君泽虽然处于下风,但毒舌瘾不合时宜地犯了,他朗声道:“大表哥,你的箭法,没我准。” 大郡王看着他眼里满是厌恶,再次拉起弓,道:“不如再试一次。”
第157章 顾玉才是他计划的最后一环 一箭破空而来,君泽在马上闻风而动,险险又躲过一箭。 君泽大笑一声道:“我说错了,你的箭法不是没我准,而是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大郡王气得面部肌肉抽搐起来,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 说话间,君家兵马已将君泽护在最中心。 君泽一边撕下衣服上的布条,把自己的右手跟刀柄紧紧绑在一起,一边道:“大表哥不如给我一把弓,让我给你演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射箭。” 连日来他大多用的左手,现在到了用右手的时候了。 大郡王不屑道:“你该不会以为,凭几句话,还能再拖延我一会儿吧。” 君泽用牙齿咬紧手上的布带,道:“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大郡王抬手让所有人开杀。 君泽大喊一声:“慢!” 大郡王手势一顿,只听他道:“我还有遗言要说,血浓于水,再让我拖这点儿时间,大表哥不会介意吧。” 大郡王轻蔑一笑,道:“说。” 君泽道:“大表哥,在地牢时,你往我肚子上打的那一拳,可真疼啊。你是不知道,我多想打回去,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大郡王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道:“你没机会了。” 他下定决心,一会儿非要把君泽的舌头割下来喂狗不可。 君泽站在人群中笑出了声,看着大郡王,露出一个挑衅而又欠揍的表情。 只听他道:“是吗?你该不会以为,我在白狼山的消息,只传给大表哥一个人了吧。” 大郡王旁边的斥候赶紧下马,趴在地上听了一下,变了脸色道:“大郡王,通宁县方向,有一队人马朝我们过来。” 大郡王大喊一声:“给我杀!” 厮杀正式开始。 君泽的刀锋所到之处,鲜血飞溅,身边不断有人倒下。 他一路杀,一路往通宁县的方向突围。 大郡王躲在人后气得怒目圆睁,他终究还是有理智的,不会因为一时怒火,就下场厮杀。 眼看无数人倒下,君泽还稳稳坐在马上。 他搭上箭,再次往君泽的方向射去。 一箭没中。 第二箭。 还是没中。 第三箭。 依然没中。 大郡王颜面尽失,怒吼一声。 君泽脸上再次露出嘲讽的笑。 大郡王紧紧咬牙,冲着君泽的马射去。 马儿不如君泽灵活,受箭之后长鸣一声。 君泽本着物尽其用的道理,拉了马缰,调转马头,而后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受伤的马直直向大郡王的方向奔去,虽然没到他身边就被杀死,但也带倒了许多叛军,造成混乱。 君泽下了马,就不如在马背上那般轻松自在了。 随着他劈砍的动作逐渐加大,手腕的疼也深入骨髓。 他咬牙撑着。 所幸他刚刚用布条把自己的右手与刀柄牢牢捆住,否则这会儿刀怕是早就脱手而出了。 君泽所到之处,一片血雨腥风。 以他为中心,荡开了一个空地,都知道他狠,跃跃欲试不敢上前。 寡言来到他身边,就要对他伸出一只手,拉他上马。 这时叛军向寡言袭击而来,他为了抵挡,没能伸出手。 千钧一发之际,传来一声大喝: “上马!” 君泽回头看去,顾玉一袭猎猎红衣,不,是血衣,突破重重包围,骑马向他奔来。 恍然间回到了牡丹筵上,在赛马场与他较劲儿的场景。 一只手伸到君泽面前,他及时抓住,翻身上马,坐到顾玉身后。 方才大郡王为了追君泽,只带了六千重甲骑兵过来,而不远处,顾玉带来了三千兵马前来接应。 一时战况胶着。 顾玉并行几人往通宁县方向突围。 君泽坐在顾玉身后,跟她一起拉着马缰,颇有些激动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顾玉一边解决拦在他们前面的兵马,一边咬牙切齿道:“你胆子不小。” 君泽笑起来。 他把大郡王耽误在白狼山那么久,完全有机会逃,这一路虽然慌张,他还是有意无意放慢了步伐。 以身作饵,引得大郡王抛下大部队,率领少数骑兵来围剿他。 而实际上,顾玉才是他计划的最后一环。 他相信顾玉会懂他为什么故意泄露行踪,也相信顾玉会出城来接应。 他在顾玉耳边问道:“可准备好了?” 顾玉有些赌气道:“没有,等死吧你!” 君泽咧开嘴一笑:“那咱俩岂不是得死在一块儿了。” 六千对三千多,且顾玉带的人很杂,有君家兵马,也有县兵,还有些小喽啰。 大郡王的性子说好听点儿是谨慎,说难听点儿是优柔寡断,不然也不会在白狼山一探再探,耽误那么多功夫。 若放在以往,大郡王一定还会犹豫一番,要不要等大部队跟上来后,有十成的把握再去追。 但今天他被君泽接二连三戏耍、嘲弄,满腔怒火把理智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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