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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允缓缓端起茶杯，暗戳戳看向了萧唯。 他之前也没怎么注意过萧唯，但婚宴过后却不得不注意了。 冬日里满城的海棠花，就算再有钱也不能这样烧啊。 他要是这么乱花钱，他爹一定得拿着藤条一边喊败家子一边把他赶出家门了。 盛王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现在都说出身体开春就好这种话了，你还能指望他和从前一样么？ 顾允还挺期待的。 他看袁家不爽很久了。 果然，身旁的人似笑非笑地抬起了眼睛，语调还算温和，但字却像是一个一个蹦出来的一样，“为你医治？”袁卓定定看着他，男子直直坐在那里，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微微抬眸看着他。 他瞳色很深，漆黑如长夜。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仿佛要在瞬间将他碾碎。 萧唯微微歪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顿了一会儿才半笑着道，“那你还是继续瘸着吧。”声音依旧温和，还带着丝丝笑意。 旁人听了只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但袁卓却知道，他不是。 顾允端着茶杯笑了一下，“九殿下可真会说笑，哈哈哈……”萧唯缓慢地垂下眼睛，他可从不说笑。 他刚刚，已经在想着要不要把袁卓的脑袋拧下来了。 顾允派回去的人带着衣服回来了，他们和盛王府的人一起进门，盛王府的人似乎也带了东西。 “掌柜，衣裳带来了。” “王爷，我们带了三套过来，暖炉也备好了。”萧唯抬着眼睛，目光落在袁卓的腿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腿都断了还到处乱跑，看来只断一条腿还是不太行。 都敲断吧。 顾允眨了眨眼睛，抬起手摆了摆，“九殿下既然都带衣裳了，那咱就别凑热闹了，带回去吧。”“是——”顾允的人看了萧唯一眼，恭恭敬敬弯了弯腰，带着东西走了。 蒋莹很快便出来了，她哒哒哒跑过来，看着盛王府的人道，“这是什么？”“王妃，这是王爷让我们准备的干净衣裳。” “啊。”蒋莹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吐的脏兮兮的衣裳，“给我吧，我先去换。”下人直接把衣裳给白鹰了。 “王妃这边请。”宝春堂也有人站出来，给蒋莹带路。 萧唯是第一次看蒋莹给人治病，她给人治病的时候格外认真，看起来稳重又成熟，倒与平时不太一样。 他垂下眼睛，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平时那么爱美的小姑娘，给人治病时被弄成这样，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呢。 宝春堂的人有些紧张。 蒋莹已经将那男人治好了，接下来就该收拾他们了。 他们早就知道东家是谁，也都知道除了宝春堂，东家在京城还有许多店，比如宝珍阁什么的…… 从宝春堂开起那一日，他们就知道了，东家是个很好的人，脾气很好，性子很软，从不苛责下面的人，更别说打骂了。 可…… 他们还是有些莫名的紧张。 蒋莹很快就换好衣裳出来了，她穿着一件湘妃色的裙子，腰间束同样色系的腰带，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貔貅玉坠。 她头发是重新梳的，比刚才整齐好看了不少。 蒋莹微微笑着走了出来，“去搬一把椅子过来。”立刻有人把椅子搬了过来，还贴心地在上面放好了软垫。 蒋莹挨着萧唯坐了下去，神色微淡，“谁来说说，今天怎么回事儿？”几个大夫相互看了看，有些不敢说话。 蒋莹看向了软榻那边的女人，“那要不让她来说？”软榻那边的女人眼眶通红，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站在榻边有些不知所措。 大夫们抖了一下，纷纷看向了角落里的一个少年。 少年穿着医袍，带着一顶白色的帽子，神色有些闪避。 蒋莹想起了刚刚在门口时女人的指控，看向少年道，“你过来。”少年不情不愿过来了，低着头道，“王妃。” “嗯。”蒋莹声音微淡，垂眼看向了萧唯随意耷拉在椅子上的手，顿了一下，还是伸出手，缓缓勾住了，“说。”萧唯垂着眼睛笑了一声，任由她拉着了。 蒋莹拉起他的手，又白又软的手指缓慢地摸着他手心的纹理，神色专注。 少年定定看着她的动作，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第304章 将人都遣散了 蒋莹没有抬头，“说话。” 萧唯也没有抬头，就那么垂着眼睛，懒洋洋看着她手指在他手心上的纹理摸来摸去，有点……痒痒的。 顾允：“……”他要不还是先走吧。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坐在那里没动。 那个少年终于开了口，他看了蒋莹一眼，又低下头说，“我从未见过他们，王妃看看他们就知道了，他们那样子根本不可能来宝春堂看病，就是想来讹我们的。”软榻那边的女人忽然冲了过来，眼睛还是红的，“你胡说，你胡说！你明明见过我的！你明明说你能治好我相公的，你就不怕遭报应吗！”穿着医袍的少年往后退了退，“我怎么胡说了？我什么时候见过你啊，宝春堂看病是什么价钱，是你们这种人来的起的么？”女人脸色一白，眼泪珠子一颗一颗滚了下来，手指颤抖着指着他道，“我，你，其他医馆都说治不好了，你又说宝春堂治得好，所以我们才卖了所有家当来了，你怎么能翻脸不认账！”蒋莹神色冷了下来，看着少年冷冰冰道，“你怎么说？”少年正要开口，就看到了蒋莹冰凉的目光。 仿佛有一根鱼刺被卡在喉咙一样，他原本想好的说辞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还要说自己从未见过？”蒋莹定定看着他，问。 她眸色漆黑，眉眼微抬，仿佛染上了寒霜。 “我、我真的从未见过，王妃，您怎么能相信外人呢！”少年微怔了两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焦急，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蒋莹有些不耐烦了，她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大夫药童们，声音微哑，带着一丝疲倦，“你们怎么说？”大夫们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那少年： “王妃，我们确实没见过他们，他们从未来过宝春堂治病。”“是，王妃，我们真的从未见过他们。” 所有人都是这个说法。 他们越说女人越急了，连忙对蒋莹道，“不是的，王妃不是的，他没带我来过宝春堂，但他肯定见过我，他将我们带去了他家，说他也是宝春堂的大夫，去他家治可以不用那么多钱……”“我在当铺当了不少东西，王妃不信可以去问，就在玉芙当铺当的！”“王妃不能相信她！”少年忽然喊道，“她就算真的去典当过东西又怎么样，我怎么可能把病人带去家中啊，她就是一张嘴空口白牙乱说啊！”萧唯似笑非笑看了那少年一眼，手指微抬，在蒋莹掌心轻轻碰了碰。 蒋莹定定看着他们，声音微凉，“人在门口的时候，为什么不救。”她声音凉的吓人。 “……王妃，我们……” 几个大夫抬起眼睛，嗫喏道。 蒋莹合上眼睛，直接对白鹰道，“和惊鸿说一声，将人都遣散了。”有人猛地抬起眼睛，满眼不可置信道，“遣散！？”蒋莹道，“宝春堂是医馆。” 顾允神色微敛，逐渐正经了起来，他低声道，“别这样，也没到这种程度。”“京城医馆多的是，少一家不是什么大事。”蒋莹神色淡淡的。 “王妃，您难道就一点都不相信我们吗？”那个少年更是不可置信，他指着旁边的已经呆住了的女人说，“您相信她？”“是。”蒋莹点了点头，“怎么？” “她说的是假的！”少年声音尖锐，他跪在地上盯着蒋莹，双目通红，“她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说的是真的吗？她没有！”蒋莹扫了他一眼，垂下了眼睛。 男人修长的指节轻轻拢了过来，和她十指相扣，仿佛在给她力量。 “就这么办吧。”蒋莹抬起眼睛，认认真真说。 顾允有些窒息，抬起手按了按眉心。 “王妃，小人想问一句为什么。”有个年轻大夫站了出来，嗓音中带着明显的怨念。 “你不明白？”蒋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明白。”那大夫定定说。 “因为你们见死不救。”蒋莹声音很轻。 “……您不是也一样吗？”那大夫明显有些不服气，他往旁边看了一眼，目光在袁卓身上顿了几秒，声音低低的，却还是让周围人都听到了。 众人这才看向了袁卓，袁卓脸色很白，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一样吗？”蒋莹侧过头，瞥了袁卓一眼，目光澄澈而天真，“我是王妃，你也是吗？”正与她说话的大夫蓦地睁大了眼睛：“……” 其他人也呆了一瞬，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什么不对，只呆呆站在那里胡思乱想，想着宝春堂若是没了，他们以后要怎么办了。 蒋莹看了那个大夫一眼，慢悠悠站了起来，语气倒是比刚才柔和了不少，“你给了他多少钱？”这话是对那个女人说的。 女人显然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宝春堂，真的要关门吗？ “……十八、八两银子。”女人抿了抿干涩的唇，有些无措地说。 蒋莹蹙眉，看穿着就能看出来了，十八两银子对这女人来说已经很多很多了。 这钱对她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却能直接压垮一个这样的家。 “白鹰，把钱还给她。”她拉着萧唯的手轻声道。 “是——”白鹰拿出了钱袋，从里面取出了银子。 女人蜡黄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连忙摆了摆手道，“不，不不，王妃救了我相公，这钱我不能收……”“拿着吧。”蒋莹转头看向了宝春堂那群人，是我没管教好下人。 女人仍然非常无措，“这，怎么能让您给我钱呢。”蒋莹直接松开萧唯的手，自己上前把银子硬塞给了她，“若是你们愿意，以后可以在我的铺子里干活。”女人微微睁大了眼睛，被这个惊喜砸的头昏脑涨，“真、真的吗？”蒋莹点头，声音平静道，“我还有很多铺子，酒楼、钱庄、首饰店、胭脂铺，你和你相公可有什么能做的？”外面看热闹的人惊了一下，盛王妃有酒楼的事他们知道，宝珍阁就是她的嘛，不过她还有钱庄和首饰店胭脂铺么？
第305章 全是蒋莹的 女人怔了一下，有些呆呆地说，“我……我会点绣活，我相公从前是做苦力的......”蒋莹想了一会儿才道，“白鹰，等他相公好了以后，你带他们去宝织阁。”宝织阁？ 外面看热闹的一怔。 宝织阁可是非常有名的。 那里的布料永远是最新最好的，而且铺子地段还很好，在京城最繁华的玄安大道上。 这是蒋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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