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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公公默了默，“兔子急了还咬人，您若是在这样下去，事情恐怕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简单了。”天明帝轻嗤了一声，“朕还怕了他不成？” 尹公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低声道，“皇上现在打算如何？”天明帝坐在地上道，“等。” 尹公公不明白。 天明帝扯了扯领子，有些不耐烦地道，“那针上不知道有什么，朕一点力气都没有。”尹公公：“......您可还有其他不适？” 天明帝道：“没有，应该没毒。” 也不知道无形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直接被那丫头杀了。 应该......不至于吧。 天明帝觉得不至于。 她看起来好像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 估计也就是给了一针或者几针让他们动弹不得。 天明帝想了一阵儿，“你去看看启元死了没。”尹公公沉默了一下，才抱着浮尘道，“是。” 尹公公心里一直在想，天明帝为什么都这样了还是要坚持烧死自己的儿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变了对启元的称呼。 平日里，他都是很信任地喊启元道长或是道长的......寝殿的地道直通梅海院，这里就是一个小梅园，不住人，距离雪梅宫也很近，非常清净。 尹公公放下鹦鹉，离开了梅海院，往天明帝的寝殿那边去了。 天明帝坐在梅海院的密道中，有些冷。 他往旁边一靠，看向那只鹦鹉，神色平静道，“知道该怎么说吗？”笼中鹦鹉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了声音，在长而冷的密道中格外清晰，还带着丝丝回声，“妖邪作祟，传风搧火，颠倒黑白！”天明帝安静听着，“说慢点，太快。” 鹦鹉微顿一下，又开了口：“启、元，妖邪作祟，传风搧火，颠倒黑白——”“九，殿下，生有瑞兆，神明转世，寿与天齐——”“萧唯死，天崩地裂，血流成河，横尸遍野——”神明转世寿与天齐倒也不必...... 天明帝觉得有些过头，不过还是敲了敲笼子，有些勉强道，“还行。”鹦鹉学着他的话，扑闪了一下翅膀道，“还行，还行，还行！”天明帝提起手又敲了一下，“其他鸟呢，学会了吗？”“学会了吗，学会了吗！”鹦鹉又扑腾了两下，大声叫道，“学会了学会了学会了！”黑暗的密道中，天明帝冷嗤了一声，“蠢鸟。”“慧、鸟！” “慧鸟！慧鸟！慧鸟！” “安静点。” 周围果然安静了下来。 尹公公去了寝殿一趟，那边房子都已经被烧塌了，乌泱泱的。 张国公被火柱砸了一下，凶多吉少。 辅安侯的尸体被抬了出来，凉凉地在一旁放着，无人在意。 楚世广和袁宏安也已经出来了，两人都伤的很重，身上又被烧伤了一大片，神志不清地被抬走了。 无形他们和寝殿的侍卫都被下了药，个个身子瘫软着被扶到了外面。 尹公公去瞧的时候无形他们正在着急，一见他便立刻开口问道：“皇上如何？” 尹公公抿了抿唇，“皇上无碍。” 丝毫动弹不得的暗卫们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这么多人，完全不是那个蒋思琼的对手，天一楼的第一杀手，果然名不虚传。 那个人真是......强的可怕，不仅武功高强，还擅长用暗器，他们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完完全全的吊打.....尹公公只看了看他们，又交代了两句，将局面稳住以后才去看了启元。 启元没死。 但离死也不远了。 他去的时候启元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攥着，将手心抓出了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尹公公往下一看，地上赫然扔着几根银针。 启元一把抓住尹公公的衣裳，斑斑血迹染了上去，他气若游丝道，“救，救我......”启元旁边的宫女声音颤抖着道，“刺、有刺客不知道给道长下了什么毒，太医，太医们都跪在宫门口，请不来......”尹公公缓缓抽出自己的衣袖，“嗯，知道了。”启元只能瞪着眼睛看他离开，毫无办法。 尹公公又慢悠悠回去了梅海院，他动作很慢很慢，巴不得启元直接就这样被毒死。 到了梅海院以后，尹公公才沉了口气进去了。 天明帝还在地道坐着，他觉得自己这会儿似乎连抬一下手的力气都没了，比刚刚更严重了。 难怪蒋莹给了他一针点了火就走了，这什么药，也太毒了！ “皇上。”尹公公出现在他身后，站在黑漆漆的地道口道，“启元道长没死。”“哦，那就好。”天明帝长出一口气，这才道，“扶朕一把，朕没力气。”尹公公沉了口气，又道，“不过道长被下了毒，看起来似乎不太好，恐怕凶多吉少。”天明帝眼皮子跳了一下，凶多吉少吗。 “太医请了吗？”他问。 “已经让人去请了，不过太医们都跪在宫门口不愿起来，恐怕......”尹公公道，“没人会愿意进宫救治。”天明帝皱了皱眉，“扶朕去瞧瞧！” 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明天。 尹公公神色复杂地将他搀了起来，沉默不语。
第332章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尹公公跟了天明帝许些年了，从他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他，一直到他成为亲王，再到最后登上皇位。 他将他的过往都看在眼里，知道他对梅妃的感情，也知道梅妃死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可却独独想不到他会这样对待和梅妃的孩子。 到底，为什么能这样呢。 尹公公完全不能理解。 天明帝好像有些急，一副非常担心启元的样子。 尹公公：“......” 希望他们去的时候启元已经被毒死了吧。 - 玄武皇宫，长梅宫。 启元已经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他觉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好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他的身体，体内好像有很多人在打架似的，整个人都快要被分裂开来了。 “道长，道长如何了？”天明帝身上没什么力气，几乎是被架着进来的。 启元在看到他的时候非常明显地松了口气，颤抖着伸出手道，“陛下，陛下救我，救救我啊陛下！”天明帝凑到他跟前，看到了他手臂上的抓痕，全都是他自己抓的，一道又一道，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竟把自己抓的皮开肉绽，像细鞭子打的一样。 启元皱着眉，隐忍着疼痛，呼吸不畅地道，“陛下，陛下救救我，救救我，我以后一定好好为陛下驱邪，还有丹药......”“能长命百岁的丹药，陛下不想长命百岁么？”天明帝目光闪了闪，看着他胳膊上触目惊心的抓痕道，“太医呢，还不快去请太医！”“......皇上，道长刚......刚中毒的时候奴婢就已经去请过一次了，但太医们都不愿意来，他们都在宫门口跪着，说，说道长是妖道。”小宫女低着头，肩膀轻微颤抖着道。 “放肆！”天明帝道，“他们不来就放任他们不来了？给朕绑过来！”- 侍卫们绑了两个太医进来，年纪大的宁死不愿意治，年纪小的被天明帝用家人一顿威胁，才瑟瑟发抖上去替启元把了脉。 把完脉以后，小太医明显松了口气。 他看起来底气很足，低着头声音清晰道，“回皇上，启元道长中的这毒名叫毒娘子，不是致命的毒，但中毒以后会一直处在疼痛中，身子忽冷忽热，全身上下都像针扎一样，直至死去。”小太医顿了一下，又道，“毒娘子是十分稀有的毒，微臣医术不精，也不擅毒，解不了。”跪在一旁的老太医抬眼看了一眼启元，毒娘子......这毒不仅稀有，还是白雁行当年亲自调制的，不致死，但却能让人生不如死。 若是毒娘子的话，那恐怕过不了多久，用不着别人杀他，启元就会自己结束自己的命了。 天明帝脸色极差，暴跳如雷道，“去，去把裴玉找来！”裴玉是太医院的太医，今年三十有余，擅毒。 站在那边的年轻太医还未说话，跪在地上头发花白的老太医就幽幽开了口，“陛下，毒娘子是奇毒，裴太医恐怕解不了。”启元扭曲地躺在床上，十只手指已经全红了，上面全都是他自己的血迹，看起来格外吓人。 他心里明白，明白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抓下去了，但双手却好像是别人似的，一点也不听使唤，四处乱抓，两只胳膊已经被抓的稀烂根本不能看了，若是在解不了毒，启元觉得自己真是一点都活不了了。 天明帝似乎很生气，声音又高了一些，“那道长怎么办！”老太医看了启元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光，他认认真真道，“若是想治，也不是完全不能治，有一个人可以治。”天明帝立刻道：“谁？” 老太医幽幽道：“盛王妃。” 启元心都凉了，盛王妃...... 他这毒搞不好就是盛王府两口子让人来下的，盛王妃救他？ 下辈子都不可能。 - 为了防止启元继续乱抓，天明帝让人把启元绑了起来，上上下下都绑的严严实实的，根本不可能再让他继续抓。 处理完启元以后，天明帝才随便找了地方歇下了。 他一晚上都没什么力气，手指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暗卫们也是一样的。 不过暗卫们身体比他好一些，恢复的也比他要快一些。 快天亮的时候，无形跟着一道黑影进入了一个微有些陈旧的院子。 夜风微凉，夹杂着淡淡的梅花香气。 黑影落在窗前，声音很轻很轻，带着一丝沙哑，“娘娘。”无形屏住呼吸在外面听着，手指已然悄悄拢了起来。 里面没什么动静，无形又听到了一道沙哑的声音。 “娘娘。” 宫里黑漆漆的，除了那道沙哑的声音以外，没有半点多余的声音，就好像这里除了那道黑影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似的。 “娘娘。”里面的人又唤了一声，声音还是很轻。 不过好在里面终于有了其他声音。 柔弱的女声从屋里传来，又轻又柔，宛若江南的溪水，一下子就能将人心软化。 “嗯，怎么这会儿来了。”女人声音温婉至极，“陛下那边不是出事了吗，好大的火呢。”黑影声音很低，伴随着树叶沙沙的声音，有些几分不太真实，“陛下没什么事。”女人好似笑了一下：“哦？” “陛下还是想烧死九殿下。”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冷风的呼啸声和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这也不能怪陛下。”女声更柔和了，“谁让唯儿害死了梅姐姐呢。”“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黑影没有说话。 顿了一下，女人又低低笑了一声，“既然陛下执意如此，那我们就帮帮陛下吧。”“宫外如何了？”她又问。 “已经让人四处传了，现在宫外闹成一团，全都想让九殿下死呢。”“不够。”柔美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丝凉意，“还不够，不光是京城，我要整个玄武都知道——”“都知道他是个能害死人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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