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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嗯”了一声，语气平静问，“这几日过的如何？”徐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跪着爬向天明帝，“陛下，陛下，臣妾知错，臣妾知错了，求陛下放臣妾出去吧。”天明帝看着地上的人，一言不发。 徐蓉伸了伸手，又怯懦地收了回去，她在自己脏兮兮的衣裳上蹭了蹭手，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烧伤，这副样子看起来倒是楚楚可怜，“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神鸟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天明帝最信这个，她可不会和惠妃一样张嘴就说那鸟是人驯的。 “能不能让臣妾见见神鸟？”徐蓉声音很轻很轻，比平时更加柔和了。 “见神鸟？”天明帝终于出了声，他似乎是笑了一下，语气带着些嘲弄，“这世上哪有什么神鸟啊。”徐蓉猛地抬起头，露出了疤痕狰狞的脸。 一只手迅速过来扣住了她纤细的脖子，缓缓收紧了。 徐蓉瞪着眼睛，看不清男人的神色，她已经顾不上什么了，直接伸手想拉开天明帝的手，“陛下，陛下这样对我，梅姐姐在地上怎能安心？您将来又如何下去见她？”天明帝轻蔑地笑了一声，“见她？” “对，见她......”徐蓉怎么也证下不开，声音已经有些艰难了。 “朕见不到她了。”天明帝声音平静，扣着她的脖子慢慢道，“你也见不到。”若这世上真的有鬼神，有天界，有阴曹地府，那他的梅儿一定是去天上的。 他这种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怎么能见得到她。 徐蓉瞳孔皱缩，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死了。 就在她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扣着她脖子的人忽然放开了她。 徐蓉重重摔在地上。 头顶有冷冽残酷的声音传来：“放心，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徐蓉大口地喘气，抬头看向面前身着龙袍的男人，觉得自己似乎从未认识过他。 天明帝缓缓蹲了下来，黑眸定定看着她道，“当年指使启元的人，是谁。”徐蓉震了一下，猛地后退，“你——” 天明帝很有耐心，“是谁。” “你知道了，你都知道了，你这些年对萧唯，你——”徐蓉脑子一片空白，她扭曲地坐在地上，看着天明帝颠三倒四道，“你根本就没有厌恶过这个儿子，根本就没有，这些年这样就是为了保护他，对不对？”天明帝轻嗤了一声，仿佛是有些不耐烦了，“朕最后问你一次，是谁。”他根本就没有厌恶过这个儿子吗？ 不，有很多瞬间，他是真的厌恶这个儿子的。 这些年这样都是为了保护他吗？ 谁知道呢，谁知道到底是厌恶和责怪多一些，还是......希望他好好活着多一些呢。 他自己也不清楚。 天明帝唇角绷直，站在阴影中看着徐蓉，周身尽是阴鸷气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徐蓉忽然看着他大声笑了起来，“也许唯儿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陛下的良苦用心呢。”“良苦用心？”天明帝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眉目微动了一下，缓缓直起身子道，“过奖。”他已然没了耐心。 叮叮当当的铃声在周围响了起来，听起来空灵诡异。 徐蓉定定看着他，不断刺激着他，“在唯儿心里，您说不定连我这个姨母都不如呢。”“陛下的心好狠啊，怎么能这么多年都对唯儿不管不顾呢......”说着说着，徐蓉忽然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吱吱叫声。 这声音她在熟悉不过了。 是老鼠。 是她这几日在狱中日日夜夜都能听到的老鼠声。 徐蓉忽然看向了天明帝。 天明帝站在那里摇晃着手中的金色铃铛，铃铛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周围吱吱的叫声也一点一点急了起来。 不等徐蓉反应过来，她就眼睁睁看着一只又一只老鼠从黑暗中窜了出来，直直朝着她扑了过来。 徐蓉睁大眼睛，“滚开，畜牲，滚开——” 天明帝看着手中的金色铃铛，声音越发冰冷了，“还不说吗？”徐蓉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起身开始推动那些扑上来的老鼠，然而老鼠一只又一只地扑上来，越来越多，她怎么也没法摆脱它们。 徐蓉惊叫起来，“你，你会驭兽！” 天明帝点点头，“会一点。” 徐蓉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尖声道，“那些鸟，那些鸟也是你，也是你驯的！”天明帝点点头：“不错。” 成群的老鼠窜出来，它们像有灵性似的，直接越过天明帝朝着徐蓉扑了上来，不要命似的，不一会儿就将她咬的鲜血淋漓。 徐蓉毫不怀疑，这些老鼠会将她咬死。 它们会杀了她！ 徐蓉终于忍不住了，她双手抱着头道，“我说！我说！放了我，放过我，让它们别过来，让它们别过来了......”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带了哭腔。 天明帝却没有停手，他看着徐蓉道，“是谁。”徐蓉捂着脸，不断转动着身子，甩开一只又一只老鼠，尖声道，“让它们走，让它们走，不然我不会说的！”天明帝站在黑暗中，看着徐蓉，淡漠地笑了一声道，“不想说就算了。”“咬、死、她。”
第342章 就像荣凰当年一样，如何？ 徐蓉晕过去之前，终于说出了一个名字。 镇北王。 镇北王...... 镇北王是先皇的第四子，夺嫡失败以后就北上去了玄武的边城青州。 这么多年来一直独占青州、泰州和贺州三州，民间一直都有“南天明，北镇北”的说法。 他虽只占了三州，但青州、泰州和贺州都是玄武出名的大城，光一个贺州就抵四个京城，更不要说比它还大的青州和泰州。 这三州不仅地大，而且物博，土地肥沃，物资丰富。 北边，一直都是块硬骨头。 若是北边的话，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 徐蓉被血淋淋抬下去以后，天明帝拍了拍手，又召见了第二个人。 惠妃过来的时候，可比徐蓉吵多了。 从她进来的那一刻，天明帝就开始觉得头疼了。 “陛下，陛下，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鬼神，您可万万不能相信这些啊，陛下！”惠妃声声泣血，“臣妾怎么可能是什么妖邪，臣妾在陛下身边陪伴了陛下这么多年，又为陛下诞下几个孩子，臣妾怎么可能会是妖邪啊！” 天明帝安静了听了一会儿才道，“你和荣凰一样。” 惠妃怔了一下，脸上还带着泪珠。 天明帝声音格外平静，语气也格外漫不经心，好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荣凰死前，话也和你一样多。” 惠妃脑子嗡了一下，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她抬着挂着泪珠的脸，呆滞地道，“什、什么？” 天明帝笑了一下，好像要撕开谁的伤疤一样，眼中的嗜血在逐渐升腾，“朕把她按进水里的时候，她的话也和你一样多呢。” “你，凰儿是你，是你——” 惠妃眼睛一下子红了，脖子上的青筋爆了起来，她如遭雷击，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要炸开了似的，有什么东西翻江倒海地涌动，好像要将她一刀一刀凌迟。 “是啊。”天明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着惠妃接近崩溃的样子，面无表情，“是朕亲手按着她的头，溺死她的。” 惠妃已经接近崩溃，她忽然抬手抱住了头，“不会的，不会的，凰儿可是陛下最宠爱的长公主啊，怎么会，怎么会呢.......” “最宠爱的长公主？”天明帝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他居高临下看着惠妃讥诮道，“朕最厌恶的，就是她了。” 在她一次一次剪碎萧唯的衣裳，一次一次扔了萧唯的吃食，一次一次将萧唯扔进水里，一次一次以各种不一样的方式折磨萧唯的时候—— 他看着那张朝着他笑着，天真烂漫地喊父皇的脸的时候，想的都是怎么掐死她。 惠妃忽然大声哭泣了起来，她抬起头看着天明帝，咬牙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陛下最爱的还是那贱人，还是那贱人的儿子！” 天明帝缓缓抬起眼睛，目光好像暗了一下。 “你敢杀了我？”惠妃大声道，“我父亲不会放过你，我舅舅也不会放过你，还有......” 天明帝站在她面前安静地听完了，他听着惠妃声音尖锐地骂了很久很久，直到她哭着说不出任何话的时候，才缓缓道，“你以为现在还是十几年前吗？” 惠妃浑身寒毛在一瞬间竖了起来。 天明帝低头看着她，面无表情道，“你父亲，你舅舅要来，就尽管来。” “反正死一个也是死，死一群也是死。” “想死就都一起死吧。” 惠妃抬头看着他仿佛头一次认识这个人。 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她认识的天明帝，这个人就好像是批了一层天明帝的皮一样，根本不是他。 根本不是胆小又无能的他。 “哦。”天明帝忽然道，“还有你那两个儿子。” 他说的是你那两个儿子。 你的儿子。 惠妃胸口血气翻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声道，“他们也是你的儿子——” 外面的光从高窗上透了进来，有灰尘在光束中飞舞。 天明帝站在那里，任由光芒落在身上。 他抬眼看了一下那束光。 冬日的太阳光就是这样，照在人身上就和没照似的，一点也不觉得暖。 “虎毒不食子，陛下就不怕将来下十八层地狱吗！”惠妃忽然想到，他是非常相信鬼神的。 “你忘了。”天明帝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当年，不少高僧道士都说荣凰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朕也照样杀了。” “朕的儿子多的是，不差这两个。” 惠妃终于被气的直直吐出一口鲜血来，她瞪着猩红的眼睛道，“你会下地狱的，你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天明帝目光平静，没有半点畏惧之色，“嗤，那就下吧。” 天明帝有些累了。 他只说完这句，就缓缓转了身，“将她关进水牢。” 黑暗中窜出来了两个人影，动作极快，直接一把按住了惠妃。 惠妃挣扎了一下，红着眼睛冲着天明帝的背影喊道，“你要干什么，你要对他们做什么！？” 天明帝步子顿了一下，他似乎沉思了一下，然后才侧过头道，“启元就是他们的人，他们和妖道联合起来颠倒黑白，通敌叛国，预谋造反，要乱我玄武江山？” 惠妃被按在那里，再次喷出了一口鲜血，“启元根本不是他们的人，他们从不认识什么启元，他们和启元没有半点干系——” 天明帝逆着光，站在黑暗中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漠道，“朕说是，就是。” “你，你——” 天明帝看着她道，“将你关进水牢溺死，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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