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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予芙一噘嘴：“就你们两个出去，怎么不是玩？！三哥, 你这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妹妹！予蓉, 你说是不是？” “啊…我、我…”萧予蓉老老实实地走在最边上，没想到会突然问到她, 一时语塞。 萧予芙见她如此不给力，简直就是付不起的阿斗, 对其更是轻视。她眼珠子一转, 用力地扯过陆柒的胳膊。 萧予芙比陆柒身量高一点，这条路陆柒走得又不熟, 忽地被她一拉，脚下紧跟着一个趔趄，还未站稳就听见她说：“三嫂，你会带我去的吧？”语气有些居高临下。 一般新进门的媳妇都比较怵小姑子，百般讨好自不在话下。周雨柔嫁进来的时候就不用说了，就连朱静婉一开始都对萧家姐妹很是客气，萧予芙料定她不会拒绝。 可那是陆柒，她轻轻松松把手臂挣脱出来：“我们出去，为什么要带你？” “噗嗤”朱静婉没忍住，举着扇子笑出了声。 萧予芙脸立时就红了。周雨柔轻轻拉过她，说道：“妹妹，宝珠新画了几个花样儿，你一会儿去我那里看看啊，要说女红还是你的最好。” 萧予芙这才脸色好了点，故意大声说：“还是大嫂有当嫂子的样儿。” 萧宸予移步到陆柒外侧隔开了她和众人，低头问：“磕着了没？” 陆柒道：“她可没那个本事，我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脚下而已。” “没事就好。” 萧予芙又被气得脸由红转白，不过三哥在前挡着，她连陆柒的衣角都看不见。 等回了屋里，她看什么都不顺眼，起身去找文姨娘。 “娘，陆柒真讨厌！”萧予芙一进屋抱着文姨娘的胳膊就抱怨个不停。 “怎么能直呼你三嫂的名讳，没规矩。”文姨娘一脸不悦，让服侍的人都下去了。 她拉着萧予芙的手，看着她如花的娇颜：“芙儿，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一举一动都马虎不得，要娴雅端庄。” “娘，我气不过嘛。”萧予芙嘟着嘴、皱着眉，眼圈却有些红了，“眼下她嫁进来了，我还有什么指望。” 文姨娘：“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只要记住这点，你是萧府的大小姐，她跟你完全不一样。” 萧予芙却依旧愁容不解，娘不懂，陆柒嫁进来了，她想嫁的人就绝对不会娶她了。 * 雷柘寺在城南的山上，离得远山路也不好走，要一个半时辰。这会儿闷在晃晃悠悠的车里，陆柒犯了困，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 萧宸予看不下去，默不作声地挨了过去，陆柒头点着点着，就靠人肩膀上了。 萧宸予低头看她手上还拿着吃了一半的蜜饯，他伸出另外一侧手，费劲儿地把蜜饯拿了出来，放在手里。 陆柒梦见走进了一片桃花林，漫山遍野的桃花仿若云霞，灼灼芳华。几缕清风，落英缤纷。 她抬手扫开飘落的花瓣，远处一名白衣男子斜靠在树下，那身形、那喝酒的姿态是那么熟悉。 陆柒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那人跑去。 但是漫天的花瓣如一条飘在空中的河，阻挡在她和那人之间，无法逾越。可陆柒心里越着急，离那人越远。 “陆…” “陆柒，醒醒，到了。” 陆柒睁开了眼，漆黑一片。 “怎么，梦魇了？”萧宸予看她眼里的惊呼，还夹杂着几分茫然，伸手轻轻拍她的头，“没事、没事，吓不着，长大个儿。” 陆柒拍开他的手：“你把我当小孩子哄呢。” “你长长个儿也是好的。”萧宸予笑眯眯地收回手，快速起身下车。 陆柒一愣，要抓他时已经晚了。她扶着绿荷的手下了车，这寺香火倒是挺旺，有些呛人：“来雷柘寺做什么？” 萧宸予带着她们顺着台阶往上走。每年七月半，雷柘寺的主持空明大师都会做功德，为亡人诵地藏经。 “我们先去放生池，然后我再带你去大殿。” 陆柒不发一言，沉重的钟声让她的心开始发沉。 放生池旁摆满了木盆，每个盆里少则有三、四条，多的有七、八条鱼。 绿荷惊道：“这么多鱼？！” 萧宸予道：“不多，会有小和尚过来一起帮忙。” 陆柒让绿荷把她带到池边，她摸过木盆，一盆接一盆地把鱼放到池子里，鱼儿会顺着池水游入小溪。 陆柒全程不肯假手与他人，直到双臂有些酸麻，才把这些鱼都放完。 她问身边的小和尚：“你们这里怎么有这么多鱼？” “阿弥陀佛，女施主，小僧也不清楚，但是好多鱼是今早才运来的。” 陆柒站起身，走到萧宸予身旁：“咱们去大殿吧。” 萧宸予又带她去了正殿，此时殿外、殿内都坐满了来悼念亲人的人。 空明大师深沉浑厚的声音，随着木鱼声传来：“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 萧宸予扶着她跪拜在角落里。陆柒以前从不信佛，万般皆苦，唯有自渡。可如今她一脸虔诚，双手合十，嘴唇翕动。 不知不觉间，时间如流水，空明大师已结束了咏颂，众人也慢慢散去。 陆柒许久睁开眼，清澈见底：“我想一人去拜拜。” “嗯，让绿荷跟着你吧。”萧宸予也不多问。 陆柒带着绿荷去了，敬香拜佛，她想着寺庙里都可以供奉长明灯，找了僧人询问此事，最便宜的一盏只要二两银子，就可供奉一年。 陆柒问绿荷：“咱们有多少银子？” 绿荷说：“公主，奴婢带了三十两出来呢。” 陆柒点头：“那就都交了吧。” “施主为何人供奉，小僧帮您记上。”僧人正要执笔记录。 “就写，新平堡。” “新平堡？”僧人动作一顿，“上个月好像有人已经供奉过了，小僧查查。” 纸张翻动的声音响起，“有，有施主为新平堡供奉了九百九十九盏长明灯，一共捐了万两银子，这可是件大功德。” “我知道了。”陆柒没有很意外，只是双拳不由握紧，“那你再帮我点一盏小的，十年，就记陆云。”
第68章 中元节（下） 陆柒出了大殿, 准确地走向萧宸予，无论多重的味道也盖不住他身上的桃花香。 “都办妥了？”萧宸予也不问她为何能“看”见他，见她点头便说：“这里的素斋不错, 用完饭我们就下山去放河灯。” “好。” 两人到了厢房安静地用饭，陆柒不说话，萧宸予也不多问。 陆柒性子倔, 夹菜从来不喜欢借他人之手，她夹了一筷子左首第一个盘子的菜, 刚放到碗里。 萧宸予把菜又夹走：“那是苦瓜，你正前方那盘是炒蘑菇。” 陆柒吃了一口饭，含糊道：“知道了。”下一筷子就夹了面前的菜, 她最不喜欢吃苦瓜，最喜欢的是蘑菇。 * 今日的翠潭湖与往日大相径庭, 赏乐观舞的画舫全部都停在湖边, 几十艘小舟漂在湖面上，万盏荷花灯映得湖面亮如白昼。 陆柒把手中的荷花灯放入湖中, 心中祝祷：愿君安宁。指尖向前轻推，湖面波纹涟涟。 “你说人死了，会去哪儿？” 陆柒抬头望天, 她的天空只有一种颜色。 灯火阑珊, 她茕茕孑坐，形影相吊。 萧宸予摇着桨, 静静地看着她：“有人告诉我，一个好人死的时候, 天空就会亮起一颗星。任沧海桑田, 世事变迁，依旧璀璨如珠, 永远照耀、爱护着我们。” 陆柒仰着头，伸长的粉颈可以看见浅青的血管。 半晌，萧宸予还是叹了气：“别抬了，我不看你就是。” “我不。”她已经高昂着头，抬手迅速擦过眼角，莹莹之光一闪而逝，“他们看着我呢。” 她努力扬起的嘴角刺了萧宸予的眼，他划动船桨，带她靠了岸。 等上了岸，陆柒背对着他：“我想走走。”她现在心里乱糟糟地，不想那么早跟他在马车里独处。 “好，旁边的宝华街晚上都是卖夜宵的，我带你过去看看。” 陆柒垂着颈子点点头。 * 因是中元节，宝华街今日开的铺子没有以往多，但是街上依旧有不少人。 街上飘散着各种令人胃口大开的味道，陆柒却兴趣缺缺。萧宸予好似看不出来，依旧很细致地给她介绍每一个摊子卖的什么小吃，怎么做的，有什么渊源和趣闻。 悦耳动听的声音，不管说什么，都令人愉悦，更何况萧宸予还是妙口生花。时间久了，陆柒渐渐被他说得口齿生津，肚子竟然咕咕作响。 素斋吃不饱啊，陆柒手指不自觉地绕着鬓角的头发。 萧宸予一向体贴入微：“娘子，前面李记的麻团子称得上京城一绝，平时想买都要排长队。难得今日人少，我去买几个，你在这里等我。” “好。” 绿荷看着萧宸予走远了，悄声道：“公主，驸马对您这么好，一直哄着您，您再不开心也得收着点，别总板着一张脸啊。” 今天一整天陆柒除了好、是，就没多余的话，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绿荷看着就着急，这样子她都看不下去了，难为驸马不以为忤，还想尽办法开解她。 这么体贴的夫君，绿荷见不得公主如此糟蹋，万一寒了人家的心，岂不是便宜了别的小妖精。 陆柒扭过头，有些事跟谁也说不清楚，他越好，她就越别扭。 绿荷见她如此，更是发愁。正想着再劝劝，结果一抬眼看见萧宸予拿着好几个大袋子从李记出来，又进了旁边的铺子买果脯。 子墨也不在，萧宸予两只手都快拿不过来。 绿荷说道：“公主，驸马买太多东西了，奴婢去帮一把。”陆柒微微一点头，她赶紧提起裙角过去了。 陆柒用脚碾着地上的碎石子，旁边有几个人在聊天。 “哎，虽说往年的翠潭湖都有放河灯的，怎么今年的河灯这么多？！都铺满整个湖面了。” “你不知道了吧，听说有贵人特意订了九百九十九盏荷花灯，说是要为人祈福祝祷。” “嚯，祈福也用不了这么多啊，这不是折福吗，也让下面的人不安生啊。” “别瞎说，小心被贵人听见。听说不是给一个人，好像是给边关战死的战士，哎，也是应该的，难得贵人有心。” “啊，我家侄子也从了军，我嫂子天天拜佛吃素，说不求他立功，只求平安归家。这贵人也是有良心的，一会儿我也为这些人买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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