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没一会儿宣王府又派人来了,还是同样的问题,问他需不需要儿时的东西。 霍凝想了一瞬,告诉来人,将他过去的东西都拿过来吧。 于是便从宣王府抬出几个大箱子,送到霍凝这里,他打开箱子瞧,里面还真是什么都有,当年他儿时穿过的小衣小褂,还有玩过的东西,坐过的木马,都被送来。 梁菀收拾好准备走,一入堂中见不少东西,也好奇的过来看。 霍凝从里面挑拣了几件衣服,往隽儿身上比一比,点头:“可以穿,正好捡他爹的。” 梁菀问:“你娘派人送来的?” “嗯。” 霍凝解开一件衣服的扣子,往霍隽身上套,套好一整套,瞧霍隽精神极了,正要点头,谁知孩子却开始哭。 没来由的哭。 梁菀顿时紧张,不明隽儿为何这么哭,便开始查看,哪知竟让她从霍凝那小衣中找出一根断掉的针。 极细,又藏在衣料里,一般人根本不会发现。 她蓦然抬头,眼中怒极,刚刚消了气的她这火瞬间便上来了,“霍凝!” 刚刚说了让他小心,让他平时多上点心,这可好,又来这事。 霍凝怔住,他哪里知道这小衣里面还藏着这个。 霍隽显然是被扎到了,哭的极其伤心,梁菀把衣服脱了扔到一边,极耐心的哄着。 霍凝盯着这衣服看了很久。 宣王府,霍凝忽然来了,一进来便把衣服扔到她面前,问她怎么回事。 凤素心一脸茫然。 她看到那件小衣,又看到那个埋藏于衣内的断针,忽然站起:“凝儿!是娘的错,娘没检查清楚,这些东西在箱子里已经太久了,谁能想到这上面会有东西?” “你这样过来,难道是怀疑是娘做的?怎么可能!娘已经不干涉你们!况且隽儿还是我的孙儿!” 凤素心的话落,霍凝冷目警告道:“如果真的是你,我不会对你手软,你与我的母子关系早没有了,也不差断的再彻底些!” 霍凝没开玩笑。 他是认真的,今日的事,他虽不想怀疑自己母亲,但也不能彻底相信。他来这一趟,就是明目张胆地要告诉她。 他的选择。 第392章 就是疼,哪里都疼 霍凝走后,凤素心在府中伤心不止。 一直伺候她的婆子过来宽慰,凤素心不理解,问那婆子:“他好歹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怎么他对我这个当娘的如此狠心,曾经因他爹的事与我这么多年不和,便是住軍营也不要回王府一趟,我忍了多久啊,谁又知道我的苦楚?” “原因为之前我同他解释清楚他会体谅我,可也仅仅是那短短的一刻时间,现在他又找了那个女人的女儿来当妻子,我这个当娘的话他是一点不听。” “澧朝霍家啊,真的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他爹那样,连他也这样。” “王妃,常言道儿大不由娘,他正是和昭宁公主浓情的时候,怎会听从你的话,王妃的苦奴婢都看在眼里,奴婢觉得,你现在万不能与世子反着做,否则他会更记恨你。” “昭宁公主现在连孩子都生了,世子和她成婚是必然的,不如王妃您退一步,便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凤素心被婆子劝,只拧紧眉,很悲伤的样子。 可婆子的话她却一点没听进去。 “都是那个女人,都是她,让王爷惦记就算了,现在还要派她女儿来抢夺我的儿子。” 凤素心低声喃喃,将心中的不甘全都怪罪在梁菀的母亲身上。 傍晚时分,宣王府来了一辆马车。 不知是什么人拜见,那人将自己蒙的很严实,只说想要拜见王妃。 而后凤素心在院中接见了他。 没人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是在那人走时,能听见愉悦的笑声。 霍凝回来,发现梁菀已命人将他儿时的所有东西都检查一遍,放在房中一角。 他侧身,梁菀哄着霍隽,没抬头。 他这两日连续惹她生气,还不知要如何哄她开心。霍凝站在外间站了站,便无趣的出去。 来到关棘珍鸟的笼子,他拿了个酒壶,坐在它外面。 霍凝喝着闷酒,与棘珍鸟大眼瞪小眼,一人一兽都好似浮萍那般心思沉静,没什么乐趣。 府中来往婢子经过见了,都唤一声世子,霍凝赶她们走,不让她们靠近自己。 这长吁短叹便没停过。 晚膳时,四条匆匆行来,瞧他靠在笼子外面闭目小憩,四条叫醒他,低声说:“世子,夫人请你回去。” “她肯和我说话了?” 四条怔住:“夫人并没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和我说,让我请你回去。” 一提到这儿,霍凝眼中的神色又黯淡了。 少年撑身起来,不过因他喝了不少酒,脚步并未站稳,身子晃了晃。 四条扶一把。 在旁道:“您身上酒气好大,您这样夫人又该生气了。” “那该如何是好?” 少年抬起手臂闻了闻,他自己是闻不见的,只问四条:“很难闻?” “嗯...还有点破碗身上的屎臭味。” 四条如此诚实,瞥了眼笼子里的棘珍鸟,笑:“世子您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嗯。” 霍凝听从她的建议。 命她带自己去浴房。 而这边,梁菀其实是等霍凝吃晚饭,可等了又等,仍未见人来,桌上的饭菜都凉的差不多了。 她本生气的心,便在此时气意更浓。 可以说,两人现在虽未拜堂成亲,但已早早过着夫妻生活。她日日忙霍隽的事,也知道有些忽略了他。 说她生气,其实没有。她怎会真的同他生气,霍凝平时待她怎样她看在眼里。 她望着外面天色,不禁站起身。 “来人,”她话音刚落,便有婢子进来。梁菀看着满桌的饭菜有些烦,命她们撤下去。 “世子呢?”她问,撤饭的婢子们摇头,并不知霍凝去了何处。 而后,梁菀望了眼室内的霍隽,走出去。 刚往那里站了站,便见有一婢子从浴房的方向行来,拜见她说:“夫人,世子他刚才不小心在浴房里跌倒了,您快去瞧瞧吧。” 梁菀顿时紧了心口,随着那婢子走了。 去的路上她还在想,怎么好好的就跌倒了,而且,霍凝好端端洗什么澡。 直到见了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霍凝喝的半醉,到了这里后又不让人服侍,眼神不好,头脑不清,不跌倒才怪。 他本是在浴桶边摔了一下,想站起,脚下赤着,又恰好踩到地上的一片水渍。 再次跌了。 两次的伤害让他腰疼不止,好像下身也不能动弹了,好不容易起来穿了衣服,叫了守在外面的小厮。 说出去都丢人。 少年扶着腰趴在一边椅上,梁菀来时瞧他那个样子眼眶一红,走了过去。 面上很生气,可闻到霍凝那尚未洗净的酒气,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只站着,不问他,甚至还有些想说他。 少年的手便在这时扯上她的衣角,似求她关注的小狗,轻轻喊她名字。 “菀菀......” 霍凝的撒娇,让梁菀的气性一瞬没了。 真是被他拿捏的死死的,她故作冷脸去扯自己的衣角,“别叫我名字,你都是当爹的人,便天天这样。” “是我疏忽,并未检查便给隽儿穿上,我是他爹,自然也是疼的,但相比这些,你不理我,更疼。” 他一边摁着腰,一边将她扯到身边,头往她身上靠。 少年清俊的面容全是懊悔,梁菀的手被他拿起,强迫地去摸他头。 触上他的发丝,梁菀抿紧了唇。 霍凝单臂勾着她,声音断续的呻吟,他现在是起不来,也动不了,身上的衣服穿的也随意,大部分被水汽晕染。 梁菀睨了眼旁边的下人。 像什么样子,他这样让其他下人们怎么想,便也吩咐所有人下去,手指轻轻摁了他的患处。 不管摁哪里,霍凝都说疼。 梁菀开始觉得他是不是又像之前那样套路她,骗她,就是为让她原谅他。 拧着眉问:“你这是跌到了哪里,哪有人整个下半身都疼的?” “就是疼,你摁过的地方都疼。” 梁菀无奈地来到他身后,掀开衣服去瞧,腰间的地方的确有不少淤青,短短一会便好似肿了。 她望着他不着寸缕的身道:“你在这里别动,我去找药膏给你治。” “菀菀,”她要走,霍凝却不让,长臂一揽,勾住她的肩紧紧抱在怀里,霍凝想说一句话想了很久,如今趁着正好说出。 “不要生心病,这样我会疼。” 第393章 她只想将所有都给他 梁菀身子一震。 被霍凝的话安慰到,顺着耳朵进去直入心里。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她的确因为霍隽,有了心病。 这样的病让她每日焦虑地不知要怎么办。她日日看着霍隽,怕他从她眼前消失,怕他再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受到伤害。 隽儿已经不能承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的身体已经不好了,而就算她去御国寺求了牌位,也不能说第二日便能让霍隽恢复正常,如今它是小看不出来,再大点呢。 当一个孩子从小便和其他同龄孩子不一样时,他的心理会有什么变化。 这都是她思考的问题。 当初是她非要留下他的啊,所以现在她就要为他负责,身为他的母亲,她只想将所有能给的都给他。 如果可以,她宁愿她来带他受过。 梁菀垂下眼,半晌没回应。 霍凝还抱着她,她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我去给你拿药膏。” 关于这个问题,她不再同霍凝谈。 心病,自然需要心药医,她自己不能想明白,其他人便是做再多也没用。 霍凝被人抬回房中,腰上敷了很多的草药,梁菀拿一个热烫的小炉子为他热疗。 隽儿便躺在床里自己玩,时不时动动手脚,时不时侧头看看霍凝。 明日是满月宴,梁菀之前觉得霍凝有什么瞒她,后来她问了太后,才知晓他瞒了什么。 满月礼上,需要凤素心为孩子施礼,这个礼数,太后说是皇室的传统。 而霍凝只字不提。 梁菀问他:“等到明日婆母会来吗?”霍凝倏地抬头,面色沉暗:“随她,她愿来便来。” “阿凝,太后与我说了皇室的规矩,如果她是真心的,我其实并不介意。” “不论真不真心,她都与我隽儿没关系。明日的事,等明日在说。” 霍凝打断她的话,知道她是为他着想。 可是凤素心,他始终心有隔阂,他与她的母子情恶化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一次满月宴便能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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