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沈笙卿澄澈的眼眸,南宫屹抿了抿唇,轻咳一声说道:“孤的意思是,孤兴许能够帮你。” 沈笙卿垂下眼眸,掩住眼眸里的黯然,她说道:“让太子殿下费心了,只是粼山的杨大夫,和药王谷的袁大夫都答应了帮我配制解药,寻常的大夫也拿我身体内的毒无可奈何。” “你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听见沈笙卿的话语,南宫屹本来就冷俊的脸更冷冽了几分。 之前在天香楼发现沈笙卿胳膊上的伤,他还以为楚时渊仅仅是没有照顾好沈笙卿。沈笙卿居然中了毒,楚时渊这些年是如何待沈笙卿的? 听见南宫屹激动的声音,沈笙卿的眼眸里的诧异更大了,倒是没有隐瞒,将之前她救楚时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而且南宫屹是太子,现在他认真询问,她也不好隐瞒和撒谎。 南宫屹的视线落在沈笙卿的胳膊上,说道:“你胳膊上的伤也是因为他?” 见沈笙卿点头,南宫屹又是生气,心中又不免疑惑。看之前楚时渊在天香楼的样子,楚时渊对沈笙卿胳膊上的伤似乎一无所知。 不过这不妨碍他对楚时渊的恨,他渴望而不可求的人,楚时渊居然如此伤害她。 南宫屹说道:“你中毒了,非同小可。孤让太医来给你看诊。” 听见南宫屹的话语,沈笙卿本来想拒绝,之前她让从皇宫出来的老太医给她看诊过,但是她身体内的毒和普通的病不一样,寻常的医者对她的身体内的毒无从下手,哪怕南宫屹让皇宫的太医给她看诊,结果怕是也和那位老太医一样。 但是她一想到,兴许呢,兴许南宫屹口中的太医能够对她的身体内的毒有帮助。 毕竟她也没想死。 见沈笙卿同意,南宫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没再在沈府待,让人去安排请太医给沈笙卿看诊的事情。 …… 首辅官署 楚时渊坐在书案后,手上拿着卷宗,心却渺茫落不到实处。之前他特意去了一趟药王谷,本来是想向袁承霁询问清楚,他之前究竟错过了什么,但是袁承霁罕见地不在药王谷。 前任药王谷谷主,也就是他和袁承霁的师傅曾经立下过规矩,袁承霁成为新的药王谷谷主后,轻易不可离开药王谷。这些年袁承霁除了采药,基本上不会离开药王谷。 但是这次袁承霁却不在药王谷。袁承霁是去采药去了吗?他是为谁采药? 楚时渊的脑海里又浮现梦里沈笙卿浑身是血的模样,以及沈笙卿胳膊上的伤。 那日宁定长公主寿辰,他向沈笙卿问起胳膊上的伤,却被沈笙卿给骂了,她骂他是没有心的畜生,还说怀疑他为官的能力,他脑子进水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沈笙卿这么骂过一个人,更不曾见她如此骂过他。她说这些话语时,澄澈的眼眸里带着嘲讽,就像之前在天香楼他提起她胳膊上的伤的神情一样…… 楚时渊将手按在受伤的腹部,不知道为何,他想到沈笙卿嘲讽地看着他的神情,心中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慌乱,这种慌乱比他看见太后的懿旨时,还要令他不适。 鼻间闻到了血腥味,楚时渊知道他腹部的伤又加重了。只是这伤和梦里沈笙卿浑身是血的模样比起来,也不算是什么了。 楚时渊不知道为何最近总是想起梦里沈笙卿浑身是血的模样,还总是将其和现实里的沈笙卿联系在一起,似乎有一日沈笙卿也会像梦里一样浑身是血躺在他的面前。 楚时渊按在腹部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气,鼻间的血腥味更浓郁了。 “楚大人……” 身旁响起其他官员的声音,有朝堂上的事情需要和他商量。官员的眼眸里有些疑惑,楚时渊是朝廷的肱股之臣,以往面对朝堂上的事情,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上心,最近楚时渊却心不在焉,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转瞬官员想到楚时渊和沈笙卿最近和离的事情,顿时悟了。楚时渊毕竟是肉体凡胎,现在和欣荣郡主和离了,应该也需要时间适应。 楚时渊回神,努力将思绪放到朝堂上的事情上,可是思绪还是不受控制地想到沈笙卿,他甚至有些酸涩地想着,那日在宁定长公主府她都骂他了,她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和他将所有事情说清楚? 又或者他曾经错过了机会,现在她不愿意给他机会了? …… 楚时渊走出官署,莫牧走过来,恭敬说道:“大人,今日太子殿下让太医去了沈府。” 顿了顿,莫牧看了一眼楚时渊的脸色,又继续说道:“属下打听到,欣荣郡主这次回京后,一直在找大夫看诊。之前郡主去粼山,应该也是为了见杨大夫,而不是……”而不是像楚时渊之前想得那样,有意拿他和她之间的事情去烦扰楚母。 太后都下旨让楚时渊和沈笙卿正式和离了,首辅府的下人也只好称呼沈笙卿为‘欣荣郡主’了。 楚时渊默了默。欣荣郡主,她不是他的夫人了。 楚时渊的喉咙动了动,艰难说道:“那些大夫怎么说,她怎么了?” 楚时渊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沈笙卿。 莫牧恭敬说道:“那些大夫说他们也看不出来欣荣郡主的身体究竟怎么了,不过他们去看诊的时候,沈夫人很激动,似乎欣荣郡主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不治之症。楚时渊的脑袋似乎被什么给重重地击打了一下,脑海里浮现之前在粼山,他警告她,莫拿他和她之间的事情到楚母的面前告状,她不应该嫉妒楚母对简连漪的好感时,她不可置信和悲伤的神情…… 以及她说去粼山是为了看病,她无助又绝望地说他为什么不相信她时的神情…… “奴婢求大人了,求大人相信夫人,对夫人好一些,夫人真的病了,身体很糟糕,甚至大人以后有可能会见不到夫人,毕竟夫人是为了大人才……” 耳边回响玉蔓哭着求他相信沈笙卿的声音。 可是那个时候他没有相信她们的话语。当时她的脉象正常,她怎么会生病呢? 她是为了他才如何?他当时为什么不让玉蔓将话语说完。 眼前浮现她离开粼山时,她单薄的身影。他当时不相信她的话语,她便也不想和他说了。现在他想知道,她也不愿意对他说了…… 为什么他会有可能见不到她…… 身体快于脑子,他脚下疾步朝沈府的方向走去。 …… 沈府的门房见楚时渊直直地往里闯,来不及思考今日的楚时渊为何连应有的规矩都不理会了,连忙拦住楚时渊的声音,冷声呵斥道:“楚大人这是在干什么?没有郡主和大夫人的吩咐,楚大人不能够进沈府。” 楚时渊似乎没有听见门房的话语,仍然执着的要进府。沈笙卿在沈府,他要见她。 门房见楚时渊不听劝,‘嘭’地一声将沈府的大门给关上了,若是今日将楚时渊给放进去了,他的小命也要保不住了。 楚时渊被拦在沈府门外,身体碰到冰冷的沈府大门,理智也稍微回笼了一些。 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沈笙卿的身体究竟怎么了,可是她不愿意见他。 “楚大人?” 一道惊疑的男声在楚时渊的耳边响起,似乎是奇怪楚时渊为何会站在沈府外面,神态看上去还和以往很不一样。 男子一袭月白色衣袍,容貌端正,正是徐氏的兄长徐逸元。 楚时渊认识徐逸元,那个时候沈笙卿告诉他,太后已经恩准他和她和离,他本来想挽回沈笙卿,却在沈府门口听见徐氏让徐逸元带沈笙卿出去游玩,她和徐逸元有说有笑。 他和沈笙卿从前基本上没有怎么单独出去游玩过。唯一的一次是沈笙卿非要他陪她去城外赏梅,他对赏梅不感兴趣,与其出去受冻,倒不如在屋子里多看几个案卷,可是她不依不饶,他最后还是陪她去了。早些赏完,他和她也能够快些回到暖和的屋子。 当时他的心中还在想着朝堂上的事情,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她落后了好远。她十分委屈地看着他,可是他没有关心和安抚她,只是冷静地称述事实,冲她说道:“不是你说要来这儿赏梅?” 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提过要和他出来赏梅了。她和他也没再出去游玩过。 忍着身上的疼痛,楚时渊冲徐逸元说道:“你要进沈府?” 徐逸元看了一眼闭合的大门,点了点头。看样子,楚时渊是被拒之门外了。难道楚时渊因此怀恨在心,要报复他这个恰好撞上来的人? 徐逸元显然想多了,楚时渊说道:“你若是见到欣荣郡主,帮我看看她,告诉她,我,我在外面等她。” 虽然他知道沈笙卿不会见他,他还是想让徐逸元告诉沈笙卿,他现在在沈府外面。兴许门房没有将他来了的消息告知给她。 闻言,徐逸元表示会将他的话语带到。 徐逸元上前扣门。 沈府的门房探头看了徐逸元一眼,不同于刚才面对楚时渊时的态度,爽快地将徐逸元给放进去了。楚时渊的高大的身子僵硬。 …… 沈府,徐逸元走进来时,太医正在给沈笙卿看诊,徐逸元走到徐氏的身边,还是将楚时渊在外面的事情说了出来。 徐氏眸露诧异,说道:“他在沈府外面干什么?还让你帮他带话?” 徐逸元说道:“他说想见欣荣郡主,但是门房不让他进来。” 徐氏说道:“笙卿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现在还见他做什么?门房不让他进来是对的。” 徐逸元蹙眉说道:“但是楚大人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想见欣荣郡主。” 沈笙卿走过来,听见徐渊元和徐氏的话语,说道:“嫂嫂和徐大哥在说什么?” 听见沈笙卿的话语,徐氏瞪了徐逸元一眼,头次觉得自家兄长太老实了,楚时渊让他帮忙带话,他还真的老老实实将话语带进来。 既然沈笙卿已经听见了,徐氏只好将楚时渊在外面求见的事情告诉沈笙卿,包括楚时渊让徐逸元帮忙带话的事情。 沈笙卿抿唇,说道:“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见我。” 徐氏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沈笙卿说道:“之前宁定长公主的寿辰,他告诉我,他不知道我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猜测他应该不知道我之前在药王谷救他的事情。” 徐氏诧异说道:“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中毒的事情?哪怕袁大夫因为什么事情没有告诉他此事,之前你都和他说了,你身体不舒服,要找大夫,他稍微动脑子想想,也应该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了。” “而且他不是前任药王谷谷主的徒弟吗?哪怕他的医术不如袁大夫,他就不知道他之前中的毒没有那么容易解吗?” 徐氏说的话语,沈笙卿曾经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知道楚时渊不知道她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时,才会觉PanPan得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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