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身上的毒能够解是因为她。” 楚时渊的唇瓣动了动,每说一个字,仿佛刀子在割他的心。 那个时候他醒来后,莫牧给他带去消息,说楚母让他别忘记了参加简连漪的及笄宴。 因为从前袁承霁的师傅救治她的缘故,再加上简连漪是因为她才离开药王谷,他知道楚母一直对简连漪有愧,多次让他代她补偿简连漪。 他不知道她那个时候去了药王谷,因为心中记挂着未完成的,皇帝交代的事情,他根本没等袁承霁和他详细说解毒的过程就离开了药王谷。 当时他还想着,等完成了皇帝和楚母的交代,他再去好好感谢袁承霁的解毒之恩。 他却将刚刚救了他的沈笙卿独自丢在了药王谷。 听见楚时渊的话语,玉蔓冷着脸看了楚时渊一眼,转身进屋去伺候沈笙卿。沈笙卿现在危在旦夕,楚时渊一句不知道那个时候他身上的毒是因为沈笙卿就想撇清他的所作所为对沈笙卿的伤害? 猛然得知他对沈笙卿做了多么冷酷和残忍的心,楚时渊半晌缓不过神来,不过这个时候他最担心的是沈笙卿的身体,刚刚沈笙卿流了好多血。他也没想撇清他给沈笙卿带去的伤害。 “大夫,为什么大夫还没有来?” 屋内传来沈庭轩焦急和恐慌的声音。 楚时渊的心中一沉,不顾沈府的下人的阻拦冲了进去。 因为沈笙卿突然昏倒这个变故,现在沈家乱作一团,楚时渊也进屋去见沈笙卿了,之前奉皇帝的命令来捉拿沈庭轩的官兵面面相觑,皇帝让他们捉拿沈庭轩,他们现在还要不要去捉拿沈庭轩? 莫牧走过来,温和说道:“麻烦几位先回去,将今日沈府发生的事情告知给皇上。沈将军的事情,我们大人会亲自去和皇上说的。” 几个官兵想了想,此时也只能够这样了,他们是知道皇帝对欣荣郡主的重视的,若是这个时候不顾病重的欣荣郡主,他们强势地将沈将军押去见皇帝,欣荣郡主若是有个好歹,他们说不定还会被皇帝问责。 既然楚时渊现在愿意将捉拿沈庭轩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他们求之不得。 等官兵走后,莫牧头疼地叹了口气,进屋去找楚时渊。 …… 屋内的沈庭轩见楚时渊走进来,吼道:“谁让你进来的,滚。” 刚才他用手去探沈笙卿鼻子下的气息,沈笙卿的鼻息那么微弱,他马上就要失去沈笙卿了。他曾经看见姑母永远地离开了他,现在沈笙卿也要永远地离开他了。 沈笙卿现在会这样,都是因为楚时渊。 听见沈庭轩的话语,楚时渊的脚步顿了顿,视线落在床榻上的沈笙卿身上,轻声说道:“现在大夫还没有来,哪怕大夫来了,也不一定能够帮到她,你先让我给她看看。” 之前莫牧说,沈笙卿请了许多大夫给她看诊,今日太医也来了沈府,如果普通的大夫能够医治她,她今日也不会这样了。 沈庭轩不想理会楚时渊,但是现在沈笙卿情况危险,他怀疑说道:“你之前连笙卿中毒了都没有察觉,凭你的医术,能够帮到笙卿?” 听见沈庭轩的话语,楚时渊已经疼得麻木的心,再次泛起钻心的疼。沈庭轩知道沈笙卿的身体的真实情况,南宫屹还让太医给沈笙卿看诊,大概也是知道沈笙卿中毒的事情的。 可是他身为她曾经的夫君,自诩会医术,却是一点儿没有察觉她的身体出了问题。甚至他在她惶恐地到处寻医时,还质疑她,不相信她。 沈笙卿回京的时候,他如果对她多关心和耐心一些,就能够发现她质问他回京参加简连漪的及笄宴时,除了她对他参加简连漪的及笄宴的委屈,还有对自己的身体内的毒的惶恐和无助…… 在粼山碰见她的时候,他哪怕是对她多一点点儿信任,多问一句她生了何病,他就不会直到现在才知道她因为他忍受了如此多。 她最彷徨和无助的时候,他这个夫君明明应该陪在她的身边,给她安慰和关心,帮她寻找解毒之法。可是他这段日子都干了什么? 他将她丢在药王谷,让她独自面对被身体内的毒折磨。在她害怕地四处寻医时,他还要继续给她伤害,让她的身体和心都备受伤害,所以她才会那么不回头地要离开他…… 甚至,甚至在沈笙卿提出和离后,他还曾天真地觉得他和她之间并没有出什么太大的问题,没有必要走到和离的地步。此时思来,他哪里有资格阻拦沈笙卿和他和离?他不配。 楚时渊贪婪地目光落在沈笙卿的身上,忍着伤口和心上的疼,说道:“之前是我不对,但是现在情况紧迫,你给我一个机会。” 似乎是知道沈庭轩不相信他,楚时渊又说道:“我已经让人去接我师兄来京了,粼山的杨大夫那儿,我也派了人去接。但是卿卿现在的情况,怕是难以支撑到他们来。” 楚时渊说的这些话语,沈庭轩何尝不知道?沈庭轩心疼地看了看床榻上的沈笙卿,警告地瞪了楚时渊一眼,将床榻前的地方给让了出来。 楚时渊垂在两侧的大手颤了颤,掀衣在床沿坐下,他颤着手将沈笙卿的衣袖给挽了上去,当看见她胳膊上还没有完全痊愈的伤,没忍住红了眼。 被针扎了手都会委屈地喊疼的人,却因为他在胳膊上留下了这么一个伤口…… 楚时渊闭了闭眼,将手指放在沈笙卿雪白的手腕上。前不久他还给沈笙卿把过脉,沈笙卿的脉象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是现在她脉象紊乱,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沈庭轩不耐烦说道:“你看出什么了没有?有法子帮到笙卿吗?” 楚时渊收回手,看向沈庭轩,说道:“她身体内的毒扩散太快,寻常的药已经起不到效果,眼下只能够试试针灸了。” 沈庭轩说道:“如果要针灸,你带银针了没有?” 楚时渊今日来沈府,本来是要捉拿沈庭轩去见皇帝,怎么可能随身带着银针? “大人,属下让人将大人的银针取来了。” 莫牧的声音传来,他将一堆东西放在了屋内的桌面上。 之前看见沈笙卿昏倒,莫牧担心楚时渊可能会用到这些东西,便让人将楚时渊救人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从首辅府取来了。 见状,楚时渊连忙让莫牧将针灸需要的银针取来。 楚时渊将针囊打开,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走向沈笙卿。 银针落在沈笙卿的胳膊上,却半晌没有下一步动作。沈庭轩气急败坏道:“你又怎么了?” 楚时渊拿着银针的指尖颤抖,哑声说道:“我无法集中精力,我将需要的穴位告诉兄长,能否让兄长替我下针?” 常言大夫无法自医,他和袁承霁的师傅曾经还说过,大夫不仅无法医治自己,还无法医治自己最亲近的人。 因为大夫对自己亲近的人有感情,无法冷静地以一个大夫的身份去救治自己亲近的人。 针灸更是需要更强度的集中精力,稍有不甚,不仅无法帮到沈笙卿,还会让沈笙卿的情况更糟糕。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情绪不应该,但是他无法承受沈笙卿再多受一份伤害。 这还是楚时渊第一次称呼沈庭轩为‘兄长’,从前沈笙卿和他没有和离的时候,楚时渊也是用没有感情的‘沈将军’三个字称呼沈庭轩。 闻言,若不是情况不允许,沈庭轩恨不得将楚时渊揍一顿,刚刚是他主动要求救治沈笙卿,他给了他机会,他现在又这个样子,他有何用? 心中这样想着,沈庭轩也不敢贸然答应楚时渊,替他给沈笙卿下针。不提他本来就不会医术,沈笙卿如今这个样子,他心中的担心和恐慌不比楚时渊少。 情况危急时,沈府的下人走进来,恭敬说道:“外面有一个自称是药王谷的人要见楚大人和欣荣郡主,他说他是楚大人的师兄。” 楚时渊站起身,说道:“是袁师兄,快请袁师兄进来。” 沈庭轩虽然没有见过袁承霁,却也听说过袁承霁的大名。见状,他让下人去请袁承霁进来。 …… 沈府的下人很快将袁承霁请了进来,袁承霁一身仙风道骨的白衣,还不到而立之年,温润儒雅。 沈庭轩没有想到这药王谷的现任谷主居然如此年轻,心中开始怀疑袁承霁的医术有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他的视线落在袁承霁的手上,说道:“你手怎么了?你不会也拿不了银针吧?” 先不提袁承霁的医术究竟如何,如果袁承霁和楚时渊一样,都无法给沈笙卿下针,袁承霁的医术再厉害也无法施展。 楚时渊也注意到了袁承霁手上的擦伤,说道:“袁师兄受伤了?” 袁承霁瞥了一眼手上的伤,说道:“无妨,采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给弟,欣荣郡主做针灸没有问题,只是欣荣郡主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可能需要师弟协助我。” 他先去了首辅府,没有见到楚时渊和沈笙卿,才找来了沈府。首辅府的下人已经将楚时渊和沈笙卿和离的事情告诉给了他。 闻言,沈庭轩站起身说道:“你快给笙卿诊治,我也可以在旁边协助你。” 袁承霁没再耽搁时间,他在床榻前坐下,检查沈笙卿的情况。 “汤药之类的见效慢,此时怕也无法给卿卿喂进去汤药,我觉得眼下试试以银针刺她身上的穴位,看暂时能否控制住她身体内的毒比较好。” 楚时渊和袁承霁讨论他刚才给把沈笙卿的脉时,得出的结果。 袁承霁收回手,说道:“师弟说得有理,只是我这次出来,针囊和药箱里的东西都不小心遗失了,能否借师弟的银针一用?” 楚时渊打量了一眼袁承霁身上尚未来得及处理的泥渍,以及他手上的擦伤。和他不同,他当初虽然拜入药王谷门下,学医却非他的目标。 袁承霁从小便随着前任药王谷谷主学医,怎么会将随身携带的药箱遗失? 心中这样想着,楚时渊还是让人将莫牧之前从首辅府取来的东西给拿了过来。 袁承霁拿过楚时渊手上的针囊,又快速说了几种药材,让沈府的下人熬制成汤药,等他给沈笙卿施针完,给沈笙卿服下。 袁承霁手上的银针陆续刺进沈笙卿的身上的几处穴位,哪怕是在昏迷中,沈笙卿的眉头也紧紧蹙着,楚时渊的双眸紧紧盯着沈笙卿,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袁承霁施针。 等袁承霁将沈笙卿的身上的银针取出,沈笙卿的的唇角,眼睛,耳朵最起码没有像之前那样流血了。 见状,沈庭轩对袁承霁的态度也比刚才好了许多,说道:“我妹妹没事了吗?她什么时候能够醒?” 袁承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欣荣郡主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我也不敢保证。眼下欣荣郡主的情况虽然稍微好了一些,却也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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