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家宗族不少人不管原先在做什么,都以极快的速度前往沐王府。他们面上都绷着, 没有一个人能够轻易笑出来。 虽说众人早知道沐王府的情况相当复杂, 可没有人想到这才没过多少年,沐王府又会突然闹出这种荒唐事。 要知道“沐”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圣上对沐王府的警惕与不满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至今为止,各种行进都已说明了,沐王府稍有差池,就会从异姓王演变成……什么都不是。 贬为平民常常已经是大难不死。 “怎么又会发生这种事情。”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暗骂出声, “这么大岁数了连个儿子都养不好。” 另外还有人关心着沐王爷的伤势:“重伤?现在抢救的怎么样?人还活着么?拿人参吊着命!怎么都要给他吊着命!” 只是消息传起来并没有那么的快, 他们能知道的也不过是沐王府出了大事情,更具体的全然不知道。 沐王府中,沐王妃的宫殿里,兰郡主冷静望着被桌床狠狠抵住的房门, 以及完全落了锁也被重物封锁的窗户。房屋内,四郡主正泪眼汪汪拉着躺在床上疯癫痴呆状, 头发凌乱却毫无反应的沐王妃:“母妃,母妃你怎么了?母妃你看看我呀。” 兰郡主的生母在边上安抚着四郡主:“乖,你娘没有事。她只是太累了, 让王妃好好休息吧。四郡主要是累了,可以一块儿歇了。” 外面混乱的一切暂时没有办法到达王妃宫里。 屋里的侍女正在打包收拾行李,手脚麻利比往日干活都快。常年在沐王妃身边待着的大侍女斟酌着态度, 小心谨慎对兰郡主询问:“郡主,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不知道。”兰郡主收回视线, 转向床上的沐王妃, “母妃娘家如何说?” 大侍女当年跟着沐王妃一起出嫁, 于沐王妃娘家尚有联系。她真心实意为王妃苦恼着:“这……问是问了,可没有回娘家常住的理。王妃在外有自个早年备下的府邸,能够住。只是没有人管事,多少让人不放心。再加上还有四郡主。要是留在沐王府里,四郡主一个人生活太难了。可要是带走,王妃怕也照顾不好四郡主。” 一个疯子怎么能够照看得了小孩呢? 兰郡主:“这沐王府能不能再留着可说不好。” 外面果然传来了一阵器械砸门声。里面的侍女只对外喊着:“王妃身体不适,诸事勿扰。” 哪怕外面喊的是:“沐王爷出事了。”里面回的也依旧是:“王妃身体不适,起不了身。诸事勿扰。” 外面一片混乱,里面一副要带着行李逃窜的姿态。兰郡主却被这种荒谬逗笑出声:“荣华富贵不如一世平安。可惜这世上想要一时富贵的人太多。因为他们总认为他们的一时富贵会变成一世富贵。” 她说着:“等能够主持大局的人到了,我们再开门。” 匆匆赶来沐王府的人,很快将沐王府主厅坐满。沐煜行已带着自己人和沐王府本来的一批将士控住了世子的私兵。 众人正在与沐煜行对峙:“你哪里来的消息怎么这么快就冲到了沐王府里?” 沐煜行则是了然一笑,全然不被众人给唬到:“弟弟被送去江南。这种心情我当年可一模一样感受过。若是我当年有他这地位和兵力,必然会想办法转头杀个回马枪。这不,猜到了。算是赶上了吧。” 一个小兵面当惶恐冲进主厅来报:“报——沐王爷薨!” 坐在主位上的老者面上一沉:“……来人,备笔墨。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至于沐煜行听闻这个消息后,心中一松。至今为止尚未有年纪小于十岁的沐王爷。之前也是弟承兄位。这些年来他已然年长,撇去刚做错事的大世子,他地位和身份恰恰好。 接下来,他朝着主位跪拜下:“煜行终究没赶上,愿代为操持叔叔府上琐事,为叔叔守夜七日,以安抚叔叔在天之灵。” 这四舍五入和强占沐王府没有什么差别。 偏生在场的人各个都是人精。他们内心里算着各种符合接替沐王位置的人,算来算去只有这小子最合适。主位上的人点了头,叹息:“你有心了。” 当消息传到周家,沐子芝半响都没有吭声。 周子澹喝了酒回家,直接被周元淮逮去书房里谈话。周元淮身为周子澹的亲爹,一下子就猜出这事里面有谁的手脚。 白云和潭梦自小在沐王府长大,没想她们还没陪着郡主变老,转头就发现沐王府的主子们死的死疯的疯,还有被抓起来等死的。 两人目目相觑,内心里庆幸着跟着梅郡主出了沐王府。当然,她们还得安抚人:“郡主,要是想回去看看,随时能回去。”“府上有兰郡主在,还有俞宁大人在,没事的。” 潭梦更是深刻知道梅郡主与沐王府关系不亲密:“郡主。我们要备一些东西送回去。让我和白云按照规矩去办了就行。您不用太操心。” 沐子芝恍惚应了声。 到白云和潭梦出去给沐子芝烧茶水准备点吃食,沐子芝起身走到她从自己宅子搬到沐王府,再从沐王府搬到周家的箱子。打开箱子,她从里面取出了玉佩,取出了信纸。 信早已经陈旧泛黄。再过一些年,这封信或许就会轻易破碎,如同粉尘一般消失在这个世上。她打开里面的信纸,看着里面娟秀的字。 ——“这枚玉佩是你爹当年送给我的。他说这枚玉佩便象征着他。走到哪里都代表着他亲自来了。我说这又不是皇帝的金牌,他说这叫玉牌。” “情爱一事总是难以说清。我不曾后悔遇到过他,也不曾后悔拥有你。与他无所言,与你只愿你一世长安。” 沐子芝将信收好,兜悠看了一下四下,找了一个新木盒。她将玉佩放入木盒里。潭梦一进门,沐子芝便把木盒交给潭梦:“送东西回去的时候,把这个交给能主事的。让它随着王爷一起下葬。” 她娘进不了也不想进沐家墓,这块玉就代表着一切终了。 潭梦应声:“是。” 沐王府挂起白布,最后是周子澹带着潭梦去了一趟。该送的礼送了,连玉佩都交给了沐煜行。周子澹对着守灵一身白的沐煜行说了声:“有所为,有所得。沐王府近来的这些事拜托你了。” 沐煜行自是应下:“知道。” 沐王妃身体不适转住别院。俞宁没有值夜,再加上有兰郡主这层关系,一时掌控了沐王府的沐家军。权势一涨再涨。 沐煜行是守灵,操持一切的还是沐家族长辈以及代为处理琐事的兰郡主。至于继位一事,圣上自有定夺,旨尚且没下。 连挂七天白,出殡,送往江南入葬。大世子则被同一时间压往京城处置。 大山倾覆不过一瞬。 …… 沐子芝在周宅,把晾干了布做成了衣裙送给了祝氏,将晾干了可以放到学院的笔墨送给周元淮先生,再将一个用青布包了一些碎布的瓦猫布偶送给了周子淙。 祝氏将镶了银丝的淡玫色上衣穿上,搭配了淡绿叶腰封和青布碎花裙,美滋滋带着人出门踏青。周元淮先生高高兴兴戴着笔墨去书院挂起来。 唯有周子淙盯着布偶看了半响,无视一脸试图偷走玩偶的周子澹,对沐子芝发问:“对了,我先前发现周城有不少人,卖一些青布、羽扇和这种包了软布的娃娃。还搭配了银饰簪子。” 沐子芝心头一惊。 她突然意识到,周家没有傻子。而她当年打着周家的旗号,卖了不少货。有钱不赚毕竟傻子。 周子淙看沐子芝这神情,依旧问了下去:“赚了多少钱?” “也,也没多少。”沐子芝想起这个,心更虚。说实话,月娘的名气打出去,知道的都是些大门大户,进来就是一千两下单的。而让铺子在最初建造中得以有足够钱流动,全靠得是这些零散的小銥嬅东西赚来的小钱。 周子淙了然:“果然是你。” 周子澹在边上插话:“马上去京城。你快些高中。这样我们在京城卖你的羽扇、你的娃娃以及各种簪子。你还能过来站个街。进士及第我都看不起你。怎么也得探花郎起步吧?” 以周子淙的年纪和外貌,保不准皇帝真给个探花郎。 周子淙拿着羽扇点了点周子澹,另一个手拿着娃娃:“有本事你自己考个探花郎。你怎么不问问,我们家里三个人的娃娃,谁卖得最好?” 周子澹立刻转头看向三娘:“啊,难道是我?” 沐子芝回想了一下阿花曾经欲言又止十分无语的样。再回想了一下最早关于周子澹的那些货有多好销。这也真不能怪另外两人,只是周子澹实在是太爱在外面混迹。 对于其他人而言,天上月不可亵玩,身边人触手可及。 沐子芝对上周子澹,商量着:“要不到了京城,你们兄弟两个一起站店门口,帮忙卖些日子。说不定京城里不少人过来买东西。” 她少了沐王府一切的束缚后,再次重回当初那个灵动的梅家少女,怂恿着人:“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祖母经常这样对我两个哥哥说。你们在京城一定也可以!”
第72章 文/乃兮 周家兄弟对沐子芝佩服得五体投地。有的人生来就是赚钱的料, 绝非小地方能够容纳。 她天生有着朝上攀爬的野心,如同一根藤蔓稍窥见一点光亮就能朝上。 至于到了京城之后要不要站街口卖东西,两人深深表示此事再议。 沐子芝礼送完, 去店铺里接了两个单。这两个单是短期内最后两个单。再多她真接不了。因为按照周采所说, 周家商队要前往京城了。 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拾要带去京城的东西, 以及带上人一道前往京城,去开辟新一家铺子。她在商铺里带着阿花简单商量着:“我打算在京城的铺子里卖一些看上去更贵重的东西。京城一间铺子价格贵,我们不能走西街这边薄利多销的路。人多有钱。能买的了千两扎染图的人更多。” 阿花听着这话,和沐子芝商量:“女子学堂里又不少人学了很多技巧, 做起扎染来有自己的想法。挑些一起带去京城?” 沐子芝点头:“可以。不过去了京城之后很难回来。有可能五年十年才能回来一趟。这事要和她们说清楚。” 说到这, 她不由开口:“算了,我去说吧。这里交给我们的新掌柜。” 沐子芝和阿花转道前往了女子学堂。 周城的女子多很是勤奋。她们自小家里的阿姐阿娘阿奶都极为勤奋,连带着她们有样学样。如今能有个机会让她们学点可以谋生赚钱,她们哪怕知道其中赚来的一部分钱要给学堂用于维持学堂, 也甘之如饴。 “她们学起来真的太快了。”阿花和沐子芝说着,“村里的阿婆一个个叫过来教, 几乎都没什么可以教。要是谁想到了新的扎染手法,和别人的那些个方法都不一样的,可以申请授课, 一起交教给其他人,也能拿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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