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也被带得腾空而起,姜欣然再次仰面跌进车厢,从垂下来的车帘缝隙里,她一眼看到了底下的万丈悬崖以及飞快落入悬崖的马…… 她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这短短的一生怕是要交代到这里了,遗憾的是,她都没来得及见母亲与弟弟最后一面、未来得及挖出孟府后院那个事关重大的锦盒,也未来得及与玉儿道一声别。 姜欣然万念俱灰,闭着眼等待着自己被摔得粉身碎骨的那一刻。 只是令人意外是,车厢仅下跌了一瞬,又突然重重一颤,停止了下坠。 四周静下来,只剩哗哗不止的雨声,一切都好似梦境一般。 缩在车里的姜欣然蓦地睁开眼睛,朝四下里张望了一眼,车厢有些倾斜,但好在没倒翻过来。 她想稳住身子站起来,可刚一着力,那车厢就晃得厉害。 姜欣然心头一沉,屏住呼吸从窗口探出头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才知车厢正挂在悬崖下。 悬崖壁上的一根树桩刚好顶住了车盖,岌岌可危,她稍有动静,怕是就会再次跌落悬崖。 “别慌。”头顶突然传来楚哲的声音。 他趴在悬崖顶上,浑身湿透,一张脸在雨水的浸染下更显白皙而俊美,可面容紧绷,桃花眼里光影颤动,难得见他有如此紧张的时候。 “世子,该怎么办?”姜欣然从窗口里看着他,一颗心都要跳得飞出来了。 楚哲试着朝下伸了伸手,但隔得太远,他压根儿够不着姜欣然,“你别动,稍等等,我去找根绳索将你拉上来。”说完便消失不见。 约莫过了半刻钟,他再次出现在崖顶,手里多了根藤蔓,对着崖下的车厢唤了声“姜欣然”。 姜欣然从窗口探了探头,颤声应了句:“世子,奴在。” “这根藤蔓很长,也足够结实,我将它放下去,你待会儿将它缠在自己的腰际,记住,一定要多缠几圈,缠紧。”他难得这般有耐心,这般体贴入微。 “奴知道了,世子将藤蔓放下来吧。” 楚哲闻言便小心翼翼地将藤蔓往下递,此时车内的姜欣然也屏了气息四肢着地,慢慢往车厢门口的位置移动,待她抬手轻轻挑开车帘时,那藤蔓也已落到了眼前。 她一把握住藤蔓,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藤蔓那头的男人不管曾经多么不可理喻、多么盛气凌人,此时却已成为她最深的依靠。 “世子,我抓住了。”姜欣然扯了扯藤蔓,继而准备挪动身子,将其缠上自己的腰际。 只是那崖壁上的车盖早已脆弱不堪,姜欣然只轻轻转个身,车厢“噗通”一声,颤了颤。 继而更大的“噗通”一声,车厢猛的急速跌入崖下。姜欣然还未来得及将藤蔓系牢,便“啊”的一声尖叫随那车厢跌入崖下。 崖下,是一望无垠的沼泽。 “姜欣然……”楚哲一声大呼,也来不及犹豫,纵身一跃跟着跳下悬崖。 “世子……”晚一步赶来的丁秋生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眼睁睁看着主子落下悬崖。 雨持续地下着,哗哗声响彻山间。
第23章 互怼 姜欣然再次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耳边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她挪了挪身体,感觉四肢还能动,没受什么大不了的伤。 她又用手往身侧摸了摸,地上是岩石,很硬,还有些潮湿,滑滑的,只要不是沼泽地,她心里便松了口气。 她记得自己在即将落入沼泽时,被突然坠下的楚世子拦腰抱住,继而被他重重一带,两人双双落到了沼泽旁的坡地上。 那坡地全是带刺的矮灌,楚世子为了护她特意先自己着地,但两人仍是刹不住那力道,又双双往坡地的另一边滚下去,随后她脑袋磕到硬物,晕死过去。 她揉了揉被磕过的脑袋,粘糊糊的,许是流了些血,好在不大痛了,估计也伤得不深,只是不知楚世子是否还安好。 “世子?”姜欣然低唤了一声,那唤声在黑暗中听来,显得格外空寂而幽冷。 但没人应她。 她又唤了一声,回应她的只有那黑暗深处的潺潺水声。 姜欣然心里有些慌,但仍然努力稳住心神。 她直起上半身,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噗”的一声打燃,往四下里照了照,橘黄色火光里,入目皆是岩石,地面也是潮乎乎的,好似这是个山洞,不远处的洞壁旁还散落着一些枯木。 姜欣然举着火折子起身,小心翼翼行至洞壁旁,点燃了一根枯木当作火把,洞中的光亮更盛了,放眼望去,洞内石笋林立,却也四通八达,前方不远处还有一条暗河。 “世子?”她加大了音量,举着火把高一脚低一脚地在洞内穿梭,但压根不见楚哲的踪影。 姜欣然有些急了,她怕楚哲死,也怕自己一个人待在这不见天日的洞里,那样无异于要被活活吓死。 “世子?”她喘着气大喊起来,火光也随着她的移动在洞内飘忽闪烁,“世子……” “你能不能安静点儿。”楚哲的声音突然从洞的另一边传过来,声音有些虚弱,软软的,像泡了水。 姜欣然闻言一喜,大舒了口气:“世子你在哪儿?” 楚哲好似叹息了一声,有气无力地应道,“在河边。” 姜欣然忙举起火把绕过几道石笋到达河边,往两岸照了照,终于见到躺在昏暗河滩上的楚哲。 她将火把固定在岩石旁,躬身去搀扶,抬眸间,这才发现他背上的白袍染了血迹,“世子受伤了?” 楚哲忍痛吸了口气,“怎么,我如何受的伤你未必不清楚?” 姜欣然蓦地想到他为护她倒向带刺矮灌的情景,心头不由得一阵愧疚:“是奴连累了世子,待出了这个山洞,世子要如何处罚奴,奴都二话不说。” 楚哲推开她搀扶的手:“别动我,我自己起来。” 他说着一手捂着左肩,支着身体,咬牙从河滩上站起来,嘴里还不忘冷哼一声:“这是个地下融洞,咱们跌进来时洞口便塌了,成了条死路,想要出去,怕是没那么容易。” 姜欣然听得脑子一嗡,差点就要魂不附体了,难道她没在悬崖下摔死,却要在这个融洞里困死么? “怎么,怕了?”楚哲扭头看她。 姜欣然这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步举起火把,摇了摇头:“奴不怕,总会有办法的,说不定还有别的出口。”她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给楚哲打气。 两人找了片稍显开阔的平地,燃了个火堆,席地而坐,准备歇息片刻后去找出口。 洞内寂静,除了潺潺的流水声,火堆里枯木的“噼啪”声,再无别的声响,楚哲盘腿而坐,闭目养神,高挺的鼻梁在脸颊另一侧落下暗影,带着湿气的乌发贴在额角两侧,看上去略显狼狈。 姜欣然深吸了口气,低声道:“世子怎的……也跟着落下悬崖了?”她记得当时他明明站在崖顶的。 楚哲眼也没抬:“姜欣然你记好了,咱们现在算扯平了,你曾因我差点在侯夫人那儿丢掉性命,如今我又被你连累到这般田地,已是两不相欠了。” 他好似非常不想欠人似的,姜欣然“哦”了一声,犹疑地站起身,碎步行至楚哲身侧,“世子,您身上有伤,这样捂着怕是有妨碍,要不让奴给您清理一下,再包扎起来,这样才会好得快一些。” 楚哲这才打开眼皮,眸中的光黑沉沉的,带着几分探究与打量,还带着几丝犹豫。 姜欣然忙又补了几句:“当日奴被侯夫人挟制时也是世子赶来相助,今日世子被奴连累,也该当是由奴来为您处理伤口,算是互不亏欠。” 楚哲好似暗暗舒了口气,“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眸。 “那奴先给世子将上衣脱了?”为避免尴尬,她故意提起往事:“上次世子在侯府受伤……奴也是这般给世子处理的。” 说完她看向他,他闭着的眼眸颤了颤,长长的眼睫微卷,像把小扇子似的,面容光洁而俊朗,怪不得那郑淑娴对他痴情至此,长得好看的男子谁不稀罕呢? 他好似有些许犹豫,抿了抿唇后又“嗯”了一声。 姜欣然这才抬手去解他腰间的玉带,但她的手刚触到他腰上的盘扣,他的身子就本能地往后一退,躲开了她。 他一躲,她的手便只得僵在半空,一时不知进退。 时间静了片刻,空气都好似要凝固了一般。 片刻后,楚哲才觑了她一眼,将躲开的身子重新移回来,暗哑地道了句:“ 那就……脱吧。”说完两只手暗暗在袖中握成了拳。 “是。”姜欣然松了口气,继续伸手去解他的玉带,脱他的上衣。 不一会儿,楚哲遒劲的身体便呈现在橙色火光之下,肩宽腰窄,壁垒分明,当真是铮铮铁骨的热血男儿,只是那背上的伤显得触目惊心了些。 看上去全是刺伤,血肉模糊,好在伤得不深,应是无大碍的,唯有左肩处伤得严重,好似是被硬物从后肩击穿,红肿得厉害,且还有淤血堵在伤口四周。 姜欣然看得心头揪起,“世子,是不是很痛?” 赤着上身的楚哲此时哪顾得上痛,面上早已暗暗发烫,所幸有那橙色火光掩着,才不至于让自己过于狼狈。 他闭着眼低喝:“少废话,赶紧清理伤口。” “好的世子。”姜欣然应声后将一侧洞壁上的火把又移近了些许,借着那光亮一点点地将伤口里矮灌的残渣挑出来。 她的手法极轻,生怕弄痛了他,但每次当她的指尖触到他的肌肤时,却总会激起他身体的一阵紧绷。 他一紧绷,她便怯生生地缩回手:“世子,是奴弄痛了你吗?若是痛了,你就说一声,奴再轻一些。” 楚哲不理她,袖口里的拳却握紧了几分,这哪里是轻重的问题,明明就是……他的身体太过敏感了。 姜欣然见其不吭声,也不再多言,继续清理伤口,背上的伤口清理完,便开始清理肩部的伤口。 伤口里堵了许多淤血,她不敢用力挤,怕他痛,却又须得将淤血弄出来,怎么办才好呢? 姜欣然思量了片刻,蓦地想到小时候母亲给她处理伤口的做法,几乎没片刻犹豫,立马将头凑到他肩上,用嘴去给他吸淤血。 但当她的唇刚触到他的身体,还未来得及将那淤血吸出来,便被他猛的一把推开。 楚哲气急败坏,厉声大喝:“姜欣然你要不要脸?” 姜欣然被骂懵了,看着气得胸脯上下起伏的楚哲,“世子……是什么意思?” 楚哲一把扯过外衣披上,面色紧绷,一双桃花眼里好似燃着灼灼火焰:“我老早就警告过你,别妄想爬床,你却还在处心积虑见缝插针地生出妄念来,休怪我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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