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意思是,奴想爬床了?”姜欣然总算反应过来,胸口也堵了一口气,“奴刚刚不过是好心想给世子清理伤口的淤血,不料竟被世子误会成这般。” 楚哲面色泛白,墨染的眸中光影凌乱:“那你也无须……用嘴。” 姜欣然也气咻咻的:“奴用手挤淤血怕弄痛了世子,故尔只得用嘴来吸,奴的母亲便是如此来给奴处理伤口的,奴不觉得有何不妥,奴之用心堂堂正正天地可鉴。”她说着顿了顿:“倒是世子心里好似装了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硬是把好人……也想歪。” 楚哲何曾被一个女奴这般恶怼过,眉眼间霎时浮出几许凌厉来:“姜欣然,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是,我就是个奴,但我也是个人,也长了一张嘴,在被冤枉时总能为自己声辩几句吧。” 她说着一把撕掉了自己的裙边,又抬手扯下楚哲的外衣:“再容奴给世子包扎好伤口吧,往后奴不挨着世子便是,说白了,世子这床奴还不稀罕爬呢。” “你……”楚哲硬生生被咽得说不出话来,由着她三两下包扎好了伤口,继而恼怒地重新穿上外衣,系上了玉带。 事后两人谁也不理谁,围着火堆相对而坐。 楚哲受了气,仍是心绪难平,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沉声开口:“说什么自己的用心堂堂正正天地可鉴,私下里还不是阳奉阴违。” 姜欣然蓦地抬起头来:“世子有话明说,奴听不懂。” “你来云溪苑那日戴的头冠,被你拿去当铺当了对吧,且还是个死当。”想到这事楚哲就极其生气,咬了咬牙:“光明正大给你银子你不要,却偏要干此等行径。” 姜欣然一怔,想不通去当铺的事怎的就被他发现了,心里又羞又愤:“那头冠是不是世子送给奴的?” “是。” “既然送给了奴,那就是奴的物件儿了,奴当掉自己的物件儿有什么错?怎的就被说成是‘阳奉阴违’了?” 楚哲没吭声,反正他就是很生气。 姜欣然也越说越生气:“世子是好心给过奴银子,但那给银子的理由是什么,摸一次腰给多少,抱一次给多少,在世子眼里,奴是妓吗?” 楚哲见她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喝斥:“姜欣然你给我闭嘴。” 姜欣然闭了嘴,但眼里仍有火在烧。 楚哲也缓了缓,继续道:“好,这都不算阳奉阴违是吧,那那一日呢,你和那婢女明明因为搬弄花草受了罚,转背却仍在房中藏着花草,这算什么?” 姜欣然猛地顿住,语塞,脑中浮现她与玉儿疯狂搬弄花草的情景,满以为掩饰得极好了,没成想也早被他识穿。 楚哲冷哼一声,“那日我去东厢房找你,见到地上有泥,闻到屋中有花香,你可别想抵赖。” 姜欣然“嗖”的一声站起来,“那日奴只是不想再惹世子生气了而已,且后来也将花草扔了出去,怎么就是阳奉阴违了?”她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了:“看来世子是以揭露人的私隐为乐了,难道世子就没有什么不想示人的私隐吗?” 楚哲的面色冷了几分:“你想说什么?” 姜欣然往火堆前逼近了一步,灼热的火光映得她脸上忽明忽暗:“世子不喜花草,向来只穿黑白两色的衣裳,整个云溪苑也被布置得灰暗一片,还有,”她一把掏出兜里的那个黑色络子:“这个也是世子亲手所编吧,若奴没猜错的话,世子的眼睛定与常人不同,应是能看到更多的色彩吧?” 楚哲恍如五雷轰顶一般,“嗖”的一声抽出长剑,剑锋穿过火堆飞快抵在了她的脖颈:“信不信姜欣然,我现在便可杀了你。” 呆住的姜欣然:“……”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有糖哟!
第24章 怕死吗? 两人隔着火堆怒目而视,莹莹的火光烤着剑身,剑的一头是他,另一头是她。 姜欣然满以为这不过是一场争吵,却没想到对面的男人竟拔剑相向,她怕,却也怒,黑葡萄一般的眼眸里霎时浮起水雾:“世子若是想杀奴,那就动手吧。” 她说着下巴轻扬,气息微颤地闭上了眼睛。 楚哲看着她那视死如归的模样儿,火气顿时下去了大半,闪着寒光的剑锋在她莹白细嫩的脖颈间晃了晃,继而“嗖”的一声收回去,插剑入鞘。 他对自己有些气恼,在朝中,他是人人称颂的大学士,处理起政务来冷静练达稳重沉着,深得仁帝的信赖与倚重;在侯府,他是说一不二冷言少语的世子爷,哪怕面对父亲的冷酷与侯夫人的虚伪,他应付得也是游刃有余。 却偏偏,在面对姜欣然这个女奴时,他总是情绪失控自乱阵脚,今日竟还到了拔剑的地步,当真是让人笑话。 时间又过了一息,姜欣然这才睁开眼眸,火堆对面的楚哲却早已席地而坐,剑也搁在了旁边的岩石上,眼睛盯着跳跃的火光,不看她。 姜欣然肩膀一松,暗暗舒了口气,泪却不争气地滚落眼眶,刚刚无疑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她劫后余生,心有余悸。 扭过头,用衣袖擦了擦泪,又将手里的黑色络子悄悄摁进袖兜,缓了缓后也再次在火堆旁坐下。 至少有半个时辰之久,两人谁也不说话,楚哲闭目养神,姜欣然百无聊赖地盯着火堆,火舌的光亮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扫出一片寂静来。 洞中昏暗,也不知外头是白日还是黑夜,姜欣然腹中空空,早已饿得难耐,环顾整个融洞,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这若是再待下去,非得活活饿死不可。 姜欣然正思量着出路,却见楚哲突然起身,抬手捂了捂受伤的左肩,随后便在洞中四处穿梭,估计是在找出口。 找了个把时辰,也没找出什么名堂来。 姜欣然也没让自己闲着,捡了根木棍在岩石上打磨,磨了好半天终于将其磨锋利了,继而举着火把去了暗河边。 河中有鱼,她老早就发现了。 她虽在孟家长大,却也是从小见着母亲卖鱼、杀鱼甚至抓鱼,耳濡目染久了,对这份活计自然也就多了几分熟练,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她便用木棍叉了三条大活鱼。 轻车熟路地将活鱼杀死、洗净,继而架到火堆边烤起来。 楚哲寻找出口无果,回来时见到火堆上烤得“嗞嗞”冒油的鱼,微微一愣,也没吭声,自顾自地在火堆前坐下。 半晌后他突然开口:“刚刚向你拔剑……是我冲动了。” 这是在向她道歉么?正忙着烤鱼的姜欣然微微一愣,手中的鱼不只被烤得冒油,还冒出一股诱人的香味,外焦里嫩,很快就可以开吃了。 她瞟了他一眼:“世子这是……想吃鱼了么?”因为想吃鱼所以才道歉? 楚哲的脸霎时沉下去,语气也狠厉了几分:“姜欣然你听好了,我刚说的话与你烤的鱼没丁点关系。” “哦。”姜欣然知趣地应声,将手里烤好的鱼转了转,迟疑了片刻,终于递给楚哲:“世子还是将这鱼吃了吧。” 楚哲冷眼看她,压根儿不接。 姜欣然的面色也略略发沉:“世子也请听好了,我给你烤鱼吃,并不是想爬你的床,世子不要以为有了一个爬床成功的侯夫人,这世间的女奴便个个都如这般。” 楚哲仍不吭声,也不接那鱼,幽黑的桃花眼里映出跃动的火光,带了几分深邃,也带着几分矜贵。 姜欣然见他不接,特意绕过火堆行至他跟前,将鱼递到他手里,“世子若是不吃,到时饿死了,留奴一个人在这洞中,怕是也会被活活吓死。” 楚哲的面色柔软了几分,抿了抿唇,看着手中的鱼,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可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谢谢”。 “不客气。”姜欣然盈盈一笑,露出嘴角的梨涡。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肆意地笑,那笑清脆有声,璀璨耀眼,仿佛聚拢了所有的光亮,让他霎时就晃了神。 他赶忙低头去咬手里的鱼,正欲下咽,却又“啊”的一声将吃进去的鱼肉吐出来,“有刺!” “鱼当然有刺了。” “我之前吃的……没刺。”之前吃的皆是邹伯将刺一根根挑了出来。 姜欣然微不可闻地暗叹一口气,“那奴帮世子将鱼刺挑出来吧?”这矜贵的世子爷当真是不好伺候。 楚哲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幼兽般又亮又纯,还带了丝可怜巴巴:“不用了,我可以。”说着伸出他那双戴着玉扳指的白皙匀称的手,开始在鱼肉里鼓捣。 姜欣然见此抿嘴偷偷一笑,转身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吃鱼。 “你若想笑话我,大声笑便是。” “奴没笑。” 楚哲抬头看她:“你刚刚明明笑了,还不承认。” 姜欣然觉得这楚世子怕是后脑勺上都长着眼睛,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他,“奴只是觉得,做主子久了,会不会许多事自个儿都做不来了,到最后……就得慢慢废掉了。”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妥,心头一紧,偷偷瞄了一眼楚哲,等着他骂她没分寸、僭越。 偏偏,正鼓捣鱼肉的楚哲头也没抬,破天荒地“嗯”一声,片刻后又戏谑道:“不过你可是卖鱼西施,在品鱼方面自然要比旁人稍胜一筹,从今日这鱼身上,你可品出什么名堂来?” 姜欣然看了看手中吃剩的鱼肉,思量了片刻:“这每条鱼约莫都有一斤多重,其个头最是合适不过,若是再大一些,肉质必不如这般鲜美,若是再小一些,鱼刺必然又有更多。” 楚哲弯唇一笑,笑得桃花眼里好似有春色在摇,明亮而俊美,自二人相识以来,姜欣然也是第一次见他这般肆意地笑。 “世子也是在笑话奴么?” “嗯。”他倒是答得坦城,“其实从这鱼的大小里还可窥得一丝生机。” 姜欣然不解,疑惑地看他。 “地下暗河常年阴暗无光,按理说是极少有鱼类能存活的,有文书记载,此环境下唯有一种黑色瞎眼小鱼能活下来,但看你今日所捕鱼之大小,却并非是瞎眼小鱼。” 姜欣然黑幽幽的眼眸霎时一亮:“也就是说,咱们吃的这鱼必定照到过日光?” 楚哲点了点头:“或许沿着这条暗河寻找,就能找到出口。” 姜欣然心头一松,终于不用被困死在洞中了。 两人吃完鱼,便举着火把沿着暗河探寻,四下里黑茫茫一片,再加之地面潮湿黏滑,姜欣然怕摔着,走得慢吞吞,所幸楚哲也没催促,走几步,又等她一等。 如此折腾了好些时辰,却并没见到什么明显的出口,目力所及皆是层层叠叠的岩石,暗河在那岩石底下缓缓流淌,好似一无来处,二无去处。 一无所获的两人有些神伤,楚哲将手中的火把递给姜欣然:“此处水流湍急,或许出口就在这水下,我下去看看。”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23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