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想说的! “你撒谎。” 他可真狡猾,那样笃定,仅仅是气息微微颤抖,我便要支撑不住。 “是与不是,很重要吗?” “左右今夜我不会跟你走。”我想他一定看得到我眼里的坚定。 就当是一场梦,让我们无疾而终。 “还有李蛮,你该称我小姐。” “还有,明日我进宫,你也离开萧府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萧樛儿……” 他又走近我,我心颤后退。 “那小姐,且看着,这皇宫是否真如你所想?” 窗外真下了雪,已有雪花飘进来了,一阵一阵的冷气消散了羽青带来的温度,唯留我一人,仿佛他从未来过。 “因为有想见不得见之人,终日折磨。” 这句话连着泪水一同在我心上划过。 第二日,是长生婆婆来房中为我妆扮,进宫谢恩乃是大事,服饰妆容皆有明文规制,不可有丝毫差错。 看着铜镜中模样华丽的女子出神,我只觉得不真实,恍然如梦。 期间咳嗽了几声,长生婆婆问我昨夜是不是着了凉。 愣了愣,我只笑着摇头说无碍。 进宫之前,我先去了父亲的书房。 向父亲请安,我神情冷漠,或许还有些不自然。 因为我今日来此,是求他。 “女儿今日有一事相求。” 求人自有求人的姿态,我正准备跪下,却被他制止。 他那有些急切的语气,所说的内容竟是: “一会儿还要进宫,就莫要跪了。” “是。” 直起身子,我不会扫他的兴。 “说吧,什么事。” 他不看我,一如既往盯着书案,手里执笔。 “女儿请求父亲将李蛮遣送出府。” 父亲听及此,放下朱笔,抬头看着我。 “可以。”我没想到他答应得痛快。 “但日后若他科举,你答应我,给他一个公正。” 我盯着他,继续开口。 羽青父母双亡,与外祖家亲缘甚远,可以说在玉京无亲无故。 我怕他满身才华无处施展,满腔抱负却是壮志难酬。 “可以。” 父亲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知父亲向来重信,他既然答应了便不会反悔。 所以我微微俯身,向父亲请退,毕竟今日我要进宫谢恩。 对于父亲来说,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在府中悠悠走着,刘管家在一旁暗戳戳催了我几次。 我有些落寞,因为这些路是羽青常常经过,可我今日却未曾见到他。 所以,竟当真是永别? 我从此以后便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又感受到了,娘说的,想见不得见,终日折磨······ 第二次坐上马车,与上次不同,父亲应当是吩咐管家小厮重新装潢过,外面的梁柱都要比上次华贵精致。 或许是因为这次,我不单单是萧氏小姐,更是皇帝下旨亲封的永清郡主。 又或者,人人皆知我命定的皇后之位。 我端坐在马车眉的小榻上,闭目养神。 这次我听得清了,从帘子外传来百姓的声音,不再嘈杂喧闹,他们异口同声。 唤我永清郡主。 可我心如同萧府的静湖,毫无波澜,再多,只是寂寥。 我该慢慢接受,这不过是我失去自己名字的第一步。 马车在关口停下,接下来需得我亲自步行入宫以示尊敬,否则便是蔑视皇权,是大不韪。 下了马车,我见到了和宋嬷嬷一般年纪的宫廷嬷嬷,由她给我引路。 宋嬷嬷罚我时总说,宫里的嬷嬷比她凶得多,她算是少有温柔的礼仪嬷嬷。 我觉得宋嬷嬷撒了谎,面前这位嬷嬷明明向我笑得灿烂,还不停夸赞我得体可人,是有福气之人, 我只笑笑,恍然大悟。 不是的,是我忘记了,因为这个嬷嬷也唤我“永清郡主”。 宋嬷嬷不曾骗我。 皇宫富丽堂皇,却是像个迷宫。 若我孤身来此,定然会迷路的。 当我站在那凤栖宫下,似乎才真正理解了姑母那日的话。 皇后,天子妻,一国母,是天下女子不择手段,流血丧命都想要得到的尊贵地位。 九重宫阙,金砖玉瓦,就是这世上最金碧辉煌的牢笼。
第19章 凤栖宫 按照皇宫里的规矩,下等的引路宫婢是不能进凤栖宫的,所以那嬷嬷在宫门口便已退下。 迎来的是侍奉在凤栖宫的宫婢,虽是同为宫婢,却是完全不同。 我面前的这位宫婢,并无方才嬷嬷的奉承讨好之感,她姿态神情自然得体,只在前面默默引路,不曾与我言语。 唯有快入殿门时,朝我微微一笑,但还是俯身弯腰的主仆姿态。 我看到了,她头上戴的是金丝红玉的簪子,插着槿紫绒花,身上的衣裳也整洁干净,而之前的嬷嬷身上的衣裳裙摆处已然泛白,发间夹着银丝,只用一根长着裂纹的玉簪挽起。 踏进凤栖宫内,与殿外是截然不同。 属于冬日的冰雪温度全然不见,只能感受到唯在春天才有的温暖,我身上的貂绒外袍倒显得多余。 脚下是绣工繁杂的织锦地毯,铺在那金玉砖上,像是踩在云朵上一般。 抬头,是与刚才引路宫婢一般打扮的婢女,她们站作整齐一排,未有分毫差异,她们对面,是一排弯腰垂头的宫侍。 他们夹道跪地,俯首,手心交叉贴面,向我行礼。 异口同声。 “拜见永清郡主。” 我的视线上移,转向高台上的皇后姑母,只见她朝我颔首,慈目微笑。 看着大殿内向我跪拜的众人,有些恍惚,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正式行礼,只要我不出声示意,他们便不能起身,便要一直跪着。 可这其中有与我年岁相近的小婢女,也有两鬓霜白的年迈嬷嬷,但相同的是,此刻他们皆向我这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娃跪拜。 原本皇后在场,他们是不必如此做的。 皇后还是笑着,我心下了然,便懂了她的用意。 我淡淡开口,随之而来的是公仆整齐的谢恩,然后衣衫摩挲,他们起身。 皇后姑母挥袖,他们就依次从殿内退下。 现在这凤栖宫,只剩下我和姑母,还有那个早在文昌庙就已见过的随侍婢女。 我正准备跪下,皇后却出声制止了我。 姑母与父亲一母同胞,他们有着一样的姓氏,他们容貌相似。 他们的声音不同,此刻说的话也是不同。 “昨夜下了雪,寒气重,这殿里并无外人,樛儿就莫要跪了。” 姑母的声音那么温柔,每每听见,都令我心颤。 皇后姑母不知道,凤栖宫里门窗紧闭,点着最好的暖炉,这里没有冬日霜雪寒气,这里只有如同春日的温度,只有宛若春天的人。 “是。” 同样,我也朝着姑母淡淡微笑。 皇宫富丽堂皇,如同迷宫。 我非孤身,姑母在凤栖宫,我定然不会迷路了。 在姑母旁边落座,皇后姑母只看了那婢女一眼,转瞬这凤栖宫便只余我和姑母两人。 “樛儿觉得这皇宫如何?” “雕墙峻宇,珠光宝气,难怪姑母之前说皇后的位子天下女子都想争。” 皇后姑母笑了,又问我。 “那樛儿如今动心了吗?” 我摇头,皇后姑母眼角笑意更大,眸里未明。 “如此便好。” “姑母,我该何时去谢恩?” 原以为那嬷嬷带我去的是金銮殿,可到的却是凤栖宫,这下却让我觉得自己像无头苍蝇,实在不知道该去哪,该干嘛。 “陛下如今在御书房和大臣议事,午膳时便会来凤栖宫,你莫要紧张。” “好。”我嘴上应着,心里还是紧张,手里竟发了些虚汗。 天子,万民之主,是元安千万百姓的人神。 对于我来说,是皇后姑母与我言语的出处。 一为,皇命不可违。 二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皇帝,是赐予我这不得自由人生的罪魁祸首。 母亲也是因他所谓皇命而爱不得,恨别离,终日折磨。 我想我该是恨他的。 看着眼前穿着华贵宫服,面若桃花,不见岁月的皇后姑母,我才恍然想起。 那日花神节,在文昌庙的佛像前,姑母曾与我说的“心爱之人”。 对于姑母来说,皇帝是她自幼时便心仪之人。 可为什么我却感觉不到一点点的欢喜? 我又有些好奇。 紧接着姑母的眼眸暗下来,盯着我,神情有些严肃,与我说: “午时陛下进殿,一言一行需得万般谨慎,万不可贸然直视龙颜。” “······是。” 我颔首,心里嘀咕,皇宫规矩竟严格至此,连看都不让人看? 姑母像是看出我心里的疑惑,转而神情些许柔和。 “你可知为何?” “樛儿不知。” 我摇摇头,如实回答。 “因为陛下,油尽灯枯,已无时日。” 我瞪大了眼,可皇后是神情如常,她像是什么都已料想到,甚至不见分毫悲色。 可我不懂,因为我清清楚楚记得,姑母与我说过,她年少便心仪。 姑母与皇帝,究竟又有着什么故事? 皇后姑母今日寻我,原是要与我讲故事。 这故事里有皇族赵氏,史家萧府,礼部李氏······ 这故事是萧氏女儿噩梦的起源。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我错了,明天一定加更!!! 谁撒谎谁是小狗!
第20章 前朝祸妃 赵氏原是前朝将门,而萧氏则为前朝文史家族,掌管典籍史册。 百年前,前朝皇帝暴毙,夺嫡之战一触即发,皇子们轮番上位,刀光剑影中皆死状惨烈,不得安息。 谁能料想是一下等婢子的幼儿成了最终的赢家?可那稚子却不是最大的赢家。 前朝皇贵妃同为将门,却无忠义,十子夺嫡,她与皇后是最后的幸存者,可幼帝登基不过几日,皇后暴毙,她便顺理成章,摇身一变成了垂帘听政的皇太后。 一朝宫变,幼帝封后,亦是太后侄女,掌管凤印,协理六宫。 自此,外戚付氏,大权在握,军政皆系其一族之手。 赵萧二族,效忠前朝,以辅佐幼帝为己任,自然是付氏的眼中钉肉中刺。 付太后曾下令萧氏纂改史册,载玉京付氏的忠义之举,欲传其功德荣誉遍布元安。 赵氏将门,布衣起家,为前朝征战数年,培养无数得力将领,在元安颇得人心,甚至那兵权收与不收亦无区别,赵家兵将只认人不认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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