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驯待在男子怀中的宝因沉思点头,阿兕已经五岁,的确该另住,至于阿慧倒是可以再留留,只是这两人惯会因父母宠爱而争,要分居出去便得一起才成。 林业绥又煽惑道:“阿瞻也别再喂了。” 宝因正要点头,然后明白过来其意,盯着他不说话。 林业绥搁下药膏,从容对上女子目光,语调微微上挑,鼻音也带着蛊惑的深沉:“为何不回了?” 对峙间,廊下突然传来细碎脚步声。 宝因生怕被孩子瞧见,吓得连忙要从男子腿上下来。 林业绥却捉挟住其腰,作恶的不让她动半分,眼里笑意更甚。 宝因瞪着他,窘蹙的快要恼哭。 瞧见女子明眸里的氤氲,林业绥笑了声,不紧不慢的为她重系衣带,哑声道:“那几个仆妇都是懂规矩的,岂会不宣而入?” 再看林真琰也睡得香甜,宝因终于稍稍安心,低头咬了他一口,动气要下去。 少顷,只听建邺城内山崩般的爆竹驱傩声,又是一年新岁。 被男子按在怀中噬啄一番的宝因檀口透红发亮,言笑晏晏。 不再自持的林业绥也是气息紊乱,将她被弄乱的鬓发捋顺,睠恋抚摩。 “元正启祚,万物惟新,伏惟夫君长命万岁。” “不求万岁,只求与幼福长久。” 【正文完】 三百荔枝/2023/2/27,于湖南。 作者有话说: 有番外,但是番外会等全部写完一起放出,尽量在三月十号以前写完。还想换个书名,纠结中,问问你们的意见qwq *末尾两行字没占用字数,删掉这两行字也够字数。
第135章 、番外-三十五岁 谢宝因大病了一场, 几月都不见好,整日昏昏沉沉的,不是咳嗽便是吃药,但她又不愿让旁人闻见自己满身的药味, 说如此对旁人不敬, 有妄礼数。 侍婢只能日日都点起熏香。 如今国无战乱, 突厥亦早在十年前被打退回天山以北,林卫罹以车骑将军之职罢官在建邺,郭圣窈便常来□陪着说说话, 一解她心中的忧闷。 但今日, 来□的却是年过六十五的三叔母王氏,满头白发的她拄着拐杖, 因病痛缠身, 尽显老态,也很久没来□西府,一直养息着。 进到内室, 谢宝因正坐在几案前,展开一方丝绢, 她容貌仍然不改, 许是在病中, 肌肤更加白皙透亮, 只是多了些岁月风韵,更加庄严矜重,年轻时常常能叫让人感受到的那股无情也淡去,剩下的反而是柔婉。 老妇人咳了两声。 谢宝因回神, 抬头轻笑:“叔母怎么来□了?” 拐杖落在地上,发出咚咚声, 王氏也踩着这声去到软榻那边:“来□瞧瞧你,听说你病了这些日子,还不见个好。” 咳意上来□,谢宝因拿手帕捂嘴却不敢咳出声了:“叔母身子也不好,我还是晚辈,岂不叫我惶恐。” 王氏被侍婢搀着坐下,把杖也放到一旁:“我这身子也就是捱着,什么好不好的,好也就那么多日子可活,何必忌讳,顺着心意活才重要。”说完,又闲话,“这是在看什么,如此认真,我来□了都不知道。” 谢宝因瞧完,把手中的丝绢顺手递过去:“三姐托人送来□的帛书。” 林妙意在万年县待的第三载,丧妻的江淮郡王再次求娶,谢宝因和林业绥都有所犹豫,但她却主动同意点头,嫁去吴郡后,生了个儿郎,也有四五岁。 王氏显然意不在此,只瞟了几眼,便藉着这事说道起来□:“她当年要是听你的话嫁去魏氏,儿女指不定都和真琰一般大了,当年她就圆韫这样大的年纪吧?说来□圆韫也该议婚了,总不好再继续留着,陛下不是有意要迎?我瞧那就挺好的,从前虽然说士族贵女不和皇室通婚,但今非昔比,圆韫进去,有父兄在,往后是要做皇后的,对林氏子弟也是一大助力,你何必不舍。” 天子去年刚立下的储君,今年就想要为太子李暨迎林圆韫为太子妃,李暨非皇后所生,乃宫中郭贵人之子,比圆韫还要小一岁,但也是貌相端正之人。 要说眼前这人的病便是如此来□的,心中郁闷,久而成结,恰巧还碰上最是反覆的三春之季,染上风寒症。 谢宝因垂眸,了然一笑,却不及心。 林圆韫去年腊月里刚满十六岁,李乙便开始打起这个主意的,只是自己一直不松口,又突然病起来□。 林业绥担心她,也顾及着她,始终都搪塞着。 她叹气,说出心中最担忧之事:“阿兕最受不得拘束,儿时比阿慧、阿瞻两兄弟还顽,又如今能进宫去?那岂不是将雀鸟给关进了金丝笼?我是她母亲,怎能看着她落入那样的境地?她是我心头的一块肉啊。” 王氏听林勤说这些天来□,天子对男子越逼越紧,让人喘不过气来□,林业绥是她的侄子,她自然心疼,更是觉得女子在胡闹,拎不清其中利害:“再是肉,不也有割掉的一天,况你身为林氏宗妇,怎么就不为林氏想想,从安他在朝中便好受了,陛下又会如何想?岂不觉得林氏有昔日谢氏之心?你也是从谢氏出来□的,你当初如何身不由己,自个心里不明白?难不成要以后圆韫或真悫他们被逼着嫁娶。” 谢宝因气血翻涌,再也忍不住的咳起来□,原先泛白的脸颊立即便变得潮红起来□,当下更是欲语泪先流。 几个被玉藻仔细交代过的侍婢急得马上进来□,递药的递药,抚背的抚背,红鸢赶来□后,满脸愁苦的哀求着老妇人:“夫人心里本就酸楚,老夫人你、你何必再说这些话来□刺呢,还提当年代嫁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因此生过多少事,三郎那时就是这样被生生分离的,你便让她安心养养病。” 王氏见谢宝因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心里才开始真的怕起来□,连连叮嘱两句,急忙起身,拄杖回府。 而在侍婢进去之前,站在外面听了许久的林圆韫便已先一步离开。 ………… 王氏来□过没几日,八月也才刚开始。 林府便突然乱起来□,因为谢宝因不见了。 林业绥在当日就动过一次肝火,吓得微明院的仆妇们有直接腿软跪下的,可在那日过后,他却又渐渐回归往昔,好像什么事都从未发生,除了总是彻夜不眠,能睡着的日子里,也常常会半夜咳醒,独自博弈到天明。 看着父亲这副样子,畏惧父亲的林真悫、林真琰都不敢去劝,最后是林圆韫瞧不下去,亲自去了,但不是为了劝说而去。 来□到父母起居的室内,只见才三十九的男子已清瘦大半,正坐在女子从前最常待的榻边,若无其事的与自己下棋,她咬着唇,终是开口:“大人,你可怪母亲?” 林业绥闻言,冷冷抬眼,复又垂下去,语气带着淡淡的愠怒:“怪,怎么不怪,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一样,一声不吭就藏起来□,为所有人都着想,怎么就不知道想想我,她心肠就对我是硬的。” 听到父亲这番话,林圆韫终是憋不住笑起来□,这哪里是怪,分明就是爱。 转瞬又小心翼翼的问着:“儿是问爹爹怪不怪母亲不让我嫁给李暨,毕竟母亲身为爹爹的妻子,又是林氏的宗妇,合该为你们着想,但母亲却因疼爱我而如此任性,不顾父亲和博陵林氏。” 林业绥落子的手滞顿片刻:“你母亲最不喜的便是那兰台宫,怎会舍得送你再进去,你更是她十月怀胎诞下的,我半分苦都没替她受,怎么还能去怪她,所以你们三姊弟的婚事,只要她不点头,在我这便不行。” 林圆韫垂下脑袋:“可是因为从母与三哥?” 她当时虽年幼,却已开始记事,当年三哥林真琰刚生下来□,连面都没见过就被抱进兰台宫,母亲酸心好一阵,瞧着好像随时都会离开他们。 庆幸的是后来□父亲回来□了。 那位从母也是外大母所生么女,十七还未满就弃世而去,究其缘由便是先帝第七子谋反夺位三个月里,频繁出入兰台宫所致,具体的她不知。 但这些年,父亲对于政见不合的朝官都是贬斥外地,从不乱用权势迫人性命,唯独那位出身卢氏前姨父,于七载前因丢失官印文书,后又查出他在任官吏时,监守自盗,被施以磔刑。 卢氏家主跪着哭着在他们父亲车驾前苦苦哀求也无用,甚至对他们给出的交换条件视而不见。 那个卢氏子弟最终被割肉离骨,断肢体,再割断咽喉,毕命。 母亲知道后,登车去往谢氏家庙。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都是为了母亲。 至于范阳卢氏做了多年重入世林的梦也始终未能实现,因为今日是她父亲掌天下士林。 林业绥摩挲着妻子的耳坠,怅然道:“她虽与你母亲并非是同母而生,但你母亲很疼她,说是从小带大的也不为过,跟对你是一样的。” 林圆韫开始知道,为何母亲身为湘国夫人,却总是不爱进兰台宫去,每逢宫宴,父亲也是能推则推。 母亲怕她成为那位从母,年纪轻轻便殒命。 可是母亲啊,我是你与爹爹亲自所教养长大的,经史早便熟记于心,我有你的聪慧坚韧与爹爹的智谋胆略,兰台宫如何能要我的命去。 ………… 在母亲不见的第二十日,林圆韫来□了缈山之上的天台观,她嘴上与父亲说是想来□这里求求道祖护佑母亲,实则是来□见一人的。 在祖师殿前,停下稽首过后,迳直走去后面静室。 山间清风徐徐吹来□,拂散这炎夏之气。 远远就瞧见廊下坐席有一人,身后靠着凭几,脖颈瘦而长,那宽袖水蓝上襦与姚黄暗纹裥裙最是衬她仪态万方。 她喊:“娘娘。” 谢宝因轻摇纨扇,柔柔笑着:“已去祭祀过你六姑?” 林圆韫边点头,边去到妇人身边:“来□母亲这前去的。” 谢宝因颔首,又问:“你祖母与二叔母可也一同祭祀了?” 林圆韫揽手依偎着母亲,脑袋也靠了上去:“原来□母亲竟是如此不放心我的,我怎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二哥与三哥才最应该问。” 祖母郗氏早在她四叔父林卫罹娶妻的次年便归天,二叔母袁慈航在五载前因难产...母女皆殒命,只留下二子,二叔父林卫铆始终都放不下,不愿续弦,而最疼她的六姑林却意也在前载精气衰竭而亡。 谢宝因伸手轻捏她鼻尖:“他们两个又不在,可不是只能问问我们最灵慧的阿兕。” 得到夸奖,林圆韫粲然笑着,人也更加腻歪,直往母亲怀中钻:“娘娘,你不必为我的事再伤忧,六姑常与我说佛教因果二字,连在她弃世的那日,见我哭到不行,还说自己在十二岁那年除夕种下因,死去便是她的果,何必为她哭。那时我不怎么明白,如今倒是也了悟一二,天下便没有白享的东西,我从小生在林氏这等击钟鼎食的地方,有奴仆侍奉,绫罗妆点,我享了即是因,今日该是结果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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