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 其实他吃过了,可还是想姜予安配着吃一些,让他有种心落在地上的感觉。 在姜予安这里,他总是心情轻松的。 “厨房里还给你热着饭,我叫人送来,你去洗漱吧。”姜予安帮他解下腰上的蹀躞,还是她之前送他的那条,已经都用的有些磨损了。 贺延臣却张开手臂抱着她:“飖飖长得美艳,又博闻广记,我可是常常为自己娶了这么聪慧的媳妇高兴呢。” 姜予安推推他:“说什么浑话呢,快去洗漱吧。” 贺延臣侧头看着她:“我说真的。” 他的眼神毫无保留地给姜予安看,一脸正色,显然,他真的不是在说笑。 姜予安有些不自然地微微回避。 他放开姜予安:“吃完饭,再给我刮刮胡须吧。” “好。”她囫囵点头,喊白芷传膳。 她已经吃过,不再用了,可贺延臣非要她坐在一个桌子上陪他吃,又被喂了一些,最后吃的都有些积食了。 “我说了不吃。”姜予安揉着肚子,小声抱怨着。 她这副模样,贺延臣可是许久未见了。
第六十一章 ◇ ◎阴谋◎ 他失笑:“正好外面下雪了, 可要去赏雪消消食?” 姜予安看了一眼外头,门关着,什么都看不到, 她倒是想出去, 可贺延臣忙了一天,是该歇息的。 “我……”姜予安还没说出拒绝的话语, 贺延臣就上前拉着她的手,带她去穿衣。 “走吧。” 这还是第一次贺延臣伺候她穿衣服,可女子衣裳繁复,他并不会穿,最后他随手系住, 给她裹的严严实实, 然后给她披上大氅, 拿着汤婆子,准备好了, 才扯下一旁的大氅给自己披上。 姜予安怕他冻着,拿来手衣:“戴着这个, 别冻了手。” 昨日他赶来救她, 手因为勒马绳, 再加上冷风吹,叫他的手破了好些道子, 如今正裹着纱布呢。 贺延臣乖乖戴上, 叫姜予安搀着他的胳膊,外面的雪下的很大, 贺延臣没要婢女跟着, 自己提了一盏灯笼, 带姜予安消食。 “想想去岁在寒音寺, 刚见你,被我吓到,怪可爱的,如今倒已经成了夫妻。”贺延臣突然说道。 姜予安想起去岁第一回 看到他,不免嘴角也挂了些笑。 贺延臣见她笑了,抬手折了一朵腊梅插在她素净的头发上。 “春天的时候,这里我插的是一朵桃花。”贺延臣抚着她发侧。 “嗯。”姜予安点头。 “人比花娇。”贺延臣说着,低头吻她一下。 姜予安伸出一只手,捧着着他的脸庞回应他。 她的手刚从汤婆子上拿下来,如今正是温热的,贺延臣的脸很凉,激的她手指轻颤。 他没有多做停留,把她的手重新放在汤婆子上:“别受了凉。” 转而又说起今日的收获。 如今,他是真的毫无保留地和她说着公务。 正如她所说。 姜予安并不是一个无能的只知道后宅的女人,她聪慧博学,是他一直以来太狭隘了。 他并不懂她的爱。 但他正在靠近。 姜予安听着听着,逐渐失神。 城东一宅子内。 “废物!”青山手里拿着鞭子,狠狠地抽在跪在地上的人。 如果姜予安在,必然一眼就能认出,手拿着鞭子的男子就是她在定国公府门口瞥到的那个。 “连个香炉都替换不了,要你有何用?”那男子怒斥。 “行了。”背后阴影中,有一把椅子,光线本就昏暗,更何况他完全处在阴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的声音轻柔,手轻轻的把玩着什么,淡声开口,仿若神明,救了那个男子一命。 跪在地上的男人如蒙大赦,给椅子上的男人磕头:“谢主上,谢主上!” 而青山却知椅子上的那位是什么意思。 青山摆摆手,主上的意思便是不留他这一命了,毕竟没有价值的人,活着也是浪费。 有人进来,把那人拖下去,外面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就没了声音。 “主上,如今事态愈发控制不住了,下一步要如何做?”青山躬身询问。 椅子上的神秘男子轻轻靠在椅子上,竟是轻笑出声。 “无妨,本也就是借个名头罢了,是我小瞧了这个贺延臣,以前就总是碍眼,长大了依旧碍眼。” “可如今,京城我们还未完全扎得住脚跟,此时行事,会不会……”青山迟疑。 “是啊,早知如此,便不管不顾先除了贺延臣再说……还有他那个新婚的妻子,可实实在在将了我一军。”神秘男子轻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已至此,便看看贺延臣还有几分本事。” “去信吧。” 青山抱拳称是。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神秘男子又怎么敢除掉贺延臣。 贺延臣身边时常跟着人,下手实在不易,当时贺延臣去调查土地兼并一案,孤身一人,他派人暗中使了不少绊子,贺延臣还是逃回了京城,他自己本身的能力,若是不纠集一些高手,是杀不了他的。 其次就是杀掉他,影响颇大,且不说他是定国公的独苗,他在朝中也是三品大员,杀了他,皇帝必然会下令彻查,届时他也不好脱身,密谋之事更是一败涂地。 在京城,正如青山所说,他并没有扎稳脚跟,可事已至此,下属无能,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败露,贺延臣不是傻子,不可能想不到他,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可他既然有了方向,那证据就是迟早的事。 所以还不如他先下手为强。 贺延臣啊贺延臣…… 神秘男子呢喃着他的名字,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许多。 贺延臣怕姜予安在外面呆太久着凉,她如今本就身子不好,只走了一小会,便带她回去就寝了。 第二日,姜予安醒来的时候,贺延臣照常已经出去了。 刚刚到宫里,昨日他安排下去的事情就已经有了眉目。 不查不知道,城外果然有一家大庄子是用来专门种植天香草的,他们查了庄子的所属人,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 怪就怪在此人平平无奇。 这个庄子之大,若说背后的东家是什么功勋侯爵还可信许多,可偏偏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之人,并不是很有钱,可他有庄子的地契,此人并不是当朝的官员,甚至不是京城的人。 武德司众人花了一整晚的时间追根溯源,竟然和四皇子有些关系。 这倒是让贺延臣很惊奇。 昨天他想了所有皇帝中毒有益处的人,四皇子是被他排除在外的,可如今竟然和四皇子多少有了些关系。 四皇子不是普通人,自然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提审,如今皇帝中毒,太子和四皇子都在争相表现,太子本就住在宫里,来去方便,四皇子为了和太子一争高下,也搬来了皇宫,晚上就睡在皇帝的脚踏上,突出一个“孝”字。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贺延臣不是很相信此事是四皇子所为的原因,一来是他在此事中完全没有任何的好处,二来就是,陛下中毒已经很多天了,四皇子每天衣不解带地照顾,如果真的是他,四皇子完全可以趁此机会再下黑手,嫁祸给太子,可如今相安无事。 此事的来龙去脉愈发扑朔迷离。 但既然和四皇子有关,询问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对象是四皇子,贺延臣自然得亲自去问,可走到一半,无意间瞥到门口侍卫手中的刀,猛的想到什么! 刀!铁矿!钱!三皇子! 如果之前的事情真的是三皇子从中作梗,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皇帝中毒,如果说有个益处,那对于不受宠爱,一直待在封地无召不得回的三皇子来说,确实是一个益处。 此事,便给了三皇子一个借口。 钱、铁矿等等联系起来,贺延臣很难不往军队上面联想。 如果三皇子组建了自己的私军呢? 皇帝中毒,如果他真的有野心,打着勤王的名义逼宫!!! 贺延臣被自己的猜测惊出一身汗。 无他,羌国前段时日总是骚扰边境,皇帝派了骁勇大将军领兵前去震慑,晋朝重文轻武,本就武将很少,能真正带兵的就更少,虽然定国公还在,可虎贲军被调去北方镇守边境,如今京城中,一共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区区几万兵马罢了。 羌国…… 贺延臣细思极恐,在行宫的时候,刺杀姜予安的人也是羌国人! “来人!”贺延臣喊道。 成一上前:“二爷。” “你亲自前去,暗中调查京城中如今有没有暗藏的势力,尤其在京城周边,时刻提防,查查有没有大量人马在聚集。”贺延臣低声吩咐。 成二应是。 那为何会牵扯到四皇子身上? 贺延臣抬步进了宫内,喊了四皇子去偏殿,询问天香草一事。 四皇子心下一紧,如今贺延臣在调查什么众所皆知,现在问到他头上,岂不是说他和此事有关联?! 天地可鉴,他是有些野心,可再大的野心也不敢下毒害他的父皇啊! 贺延臣追问:“天香草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种的?” 四皇子恨不得把知道的全告诉贺延臣,好和此事脱开关系。 太子和四皇子的争斗,并不仅仅是两方势力的较量,更是金钱的较量。 本朝明令禁止皇子经商,四皇子手头紧,上下都要打点,私底下便做起了天香草的买卖,当然,这只是他其中的一个罢了,其他的贺延臣不感兴趣,也不想听。 这天香草是大概半年前开始种植的,他听说这种草为原料的香料在南方一带极其流行,本来对这个并没有兴趣,后来是有一个管事,见他有兴趣,便上前来询问要不要合伙干。 四皇子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想着香料能有几个利润,可那个管事上来便和四皇子分析了一番,四皇子听说这种天香草一月的利润能够达到上千两,他是极其震惊的,什么香料可以达到每月上千两的利润?! 虽然于他而言不算是多,可种个草而已,这个管事就是南方来的,对天香草极为熟悉,他也说,只需要四皇子出个庄子给他,其余的种植、出售,这个管事都有渠道,每月五五分账。 四皇子一听,这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干,每月就有五百两的利润,何乐不为? 于是就这样,他留了个心眼,辗转多人转手了一个庄子给那个管家,管家也确实有些才能,之后一直每月按时给他送五百两到二人商量好的地方。 前面几个月四皇子还放在心上,后来他只管派人去拿钱,其余的也不用他管,慢慢地他就把此事抛在脑后了。 贺延臣一听,给一旁的下属使了个眼色,下属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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