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兮,我突然想起我今日还有事,我,我得告辞了!”清醒过来的沈襄着了急,赶紧站起身来道。 沈襄说完朝肖清兮拱了下手,而后就急匆匆地朝门外走了,肖清兮看着他匆忙的样子,不禁又生了纳闷,适才他明明一副很是清闲的模样,怎么突然间就着了急了? “沈公子,你等下,银票忘拿了……”肖清兮看着沈襄的背影喊了一声,又飞快将他随手放在小榻的银票拿了起来,又快步走到沈襄跟前递了过去。 见她执意不收,沈襄苦笑了下,只得抬手接过了银票收入了袖中,而后站在原地顿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抬眼看向肖清兮道:“我还有句话想和你说。” “什么话?你但说无妨。”见他一脸小心翼翼的神情,肖清兮只得鼓励他道。 “你能不能不要再‘沈公子,沈公子’地叫我了?”沈襄低敛着眉眼,声音低低地道。 就这句话吗?肖清兮觉得很是意外,稍顿了下就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我唤你什么,叫你沈不语吗?对了,你的字是什么?” 沈襄听得肖清兮的问话顿时又懵了,这沈不语是他上次随口诌来的名字,他自是不太喜欢的,大名又不敢告诉他,字也不能说,这可怎么办? “瞧你这呆样,问你个字竟还要想半天,要不,我就叫你呆鹅如何?”见得沈襄不说话又发起了呆,肖清兮忍不住出声戏谑道。 “呆鹅?”沈襄正犯着愁,这会儿听得“呆鹅”二字,顿时豁然开朗,赶紧点头道:“对,叫呆鹅,就叫呆鹅好了……” 肖清兮本说的玩笑话,可她怎么也没料到,沈襄竟是当了真,还答应得一脸欢喜的神色,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见得肖清兮不说话,只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沈襄忍不住朝她笑了起来,笑完还道:“记住了,以后就你叫我呆鹅。” 沈襄说完之后,兴冲冲地就朝门外方向走了出去,才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于是顿住脚步又转过身来道:“对了,尽量不要在人前这样叫,尤其不能在李易跟前。” “你快走吧,还真是个呆鹅!”肖清兮忍着笑意,手指着门口轻斥了一声。 肖清兮这般含怒薄嗔的模样,落在沈襄眼内,却是别有一备特别的意味,他只觉心头微酥,再转身过去,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欢喜悸动,脚步都有些飘忽了,一下又一下,似是踩在云朵上一样。 …… 远远见得沈襄出了院门,一直猫在树下的三七与飞廉赶紧迎了过来。才走了几步,就发现自家主子与平日里大不一样,他眉眼舒展,唇角有压抑不住的笑意,两人对视一眼,面上都露了些惊喜来。 “瞧公子这满面春色的模样,这银票是送出去了,事儿,也定是成了!”飞廉喜得嘿嘿笑了起来。 “嗯,八成是成了!”三七也点头表示同意。
第37章 沈襄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抬眼见得这两人不时拿眼瞄他,面上分明一副贼兮兮偷着乐的模样,他这才意识过来, 忙收敛了面上的笑意, 清咳一声之后恢复了平常的严肃清冷模样。 “这个,拿回去收好了。”沈襄自袖中拿中那一叠银票朝飞廉扔了过去。 飞廉慌忙接住,拿在手里一看发现竟是昨夜辛苦半宿才筹齐的银票,一时脸色都变了。心想这怎么没送出去, 那公子与清兮姑娘的事,岂不是黄了吗?可事儿若是黄了, 他刚才出门, 怎么那一副眉眼含春乐不可吱的模样? 飞廉不明所以, 只得将询问的眼神看向了三七, 可三七也是一头雾水,正抬手使劲揉着脑门呢。两人还在对看着发愣,可沈襄已是翻身上了马,一扬马鞭扬长而去, 两人这才回过神,慌得去寻各己的马匹去了。 沈襄快马加鞭, 一口气入了城进了酒儿巷住处,匆忙换了公服之就直奔至政务堂去了。进了舍人院又在案前坐下之后, 他才松了一口气,心里还暗自庆幸今日没有朝会, 不然他可是要误事。 沈襄一向守时, 像这样晚了二刻钟才来上值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 舍人院的几名下属皆都有些惊讶,不过, 谁也没敢开口相问。毕竟他们这位顶头上司年轻虽轻,可性子却是个不大好亲近的,他们也不好自讨没趣。 沈襄坐下之后,将案上公文都细细看了一遍,不时提笔作些批示,待将诸多事务都厘清之后,突然间又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叫了一位属从进门来了。 “陈大人,最近有青州来的札子没有?”沈襄似是随口一问。 被叫进来的是个生得板正的中年人,名唤陈渊,听得沈襄相问,陈渊赶紧恭敬着声音道:“回大人,青州太守赵诚近日并没呈送任何奏疏上来。” “哦,没有吗?那青州大成县呢,大成县令有札子没有?”沈襄紧接着又问。 大成县令?陈渊听得愣住了神,那大成县名不见经传,沈大人今日怎么突然过问起起这一个小县令的事来了? “那劳烦陈大人去找一找好了,若是有遗漏的,呈进来给我看。”沈襄见他呆愣半天没回话,眉头微微蹙了下,口中却是温和着声音道。 陈渊听得沈襄竟是说得这般客气,一时间只觉得后背冒了冷汗来。这位年轻人平日里语气总是淡淡的,似是有点漫不经心,可若他语气突然好了起来,那就表明他心里老大不高兴了。 “是,大人稍待,下官这就去查看。”陈渊赶紧诺诺应下,拱手一礼之后快步走了出去。 陈渊回到了自己的公事房,慌忙叫来了自己的几个副手,让他们帮着一块找寻来自青州的札子。地方官员向朝廷报送的各种奏疏,经过层层传递至京师,最后都集中到了中书省,由丞相及各侍郎给出初步意见,最后汇集于舍人院,由各舍人依照轻重缓急分门别类,最后送中书舍人过目后再呈送御前。 当今皇帝初登大宝,立志成为一代明君,因此广开言路,鼓励各地官员畅所欲言。因此每日送入的奏疏多如牛毛,若非紧急之事,或者上书之人官轻位卑,这奏疏自然也就被束之高阁,无人问津。 陈渊找得一头一脸的汗,最后在一个角落里,居然真的找到了来自青州大成县的一本札子。一个地方小县令上的札子,中书侍郎想是看都懒得看都丢到筐内,然后叫人一骨脑儿都送舍人院来了,然后被放到角落里生灰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难道是沈大人自别处得知大成县出了什么大事,因此才过问起大成县令的札子吗?陈渊心里琢磨着,面上神色越发凝重,忙将那札子展开来了,待看清扉页上赫然写着“大成县令肖雪松”的署名时,陈渊这才恍然大悟,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也落到了实处。 怎能如此健忘?这大成县令可不就是二个月前自京师贬至青州的御史肖雪松吗?肖雪松辱骂沈大人致沈大人当堂昏厥的事可不就在眼前?只是,沈大人对肖雪松定是深恶痛绝的,可他为什么还要过问肖雪松的札子? 陈渊拧着眉心苦苦思索,过了片刻才豁然开朗,心道难不成肖雪松被贬大成县还不足以让沈大人解气,因此想通过肖雪松的文字再寻些不是,再推波助澜一番,最后按上个大罪,从而让肖雪松从此坠入万丈深渊再无出头这日?对,一定是这样的,想明白过来的陈渊顿里欣喜若狂,也来不及细看札子的内容,慌忙合了起来又急匆匆往沈襄的书房内去了。 沈襄面色平静着接过了陈渊递过的札子,又摆了摆手示意陈渊不必在此候着。陈渊心知肚明,忙一礼后退了出去,还很是贴心地将门带了起来,心想让沈大人安安静静地寻找札子里的漏洞,以便给肖雪松加个够份量的罪行。 陈渊出去之后,沈襄迫不及待地翻开了札子,待看到扉页上“肖雪松”的署名时,脑海里立即浮现了肖御史那板正严肃的面孔。也不知为什么,他只觉心里生了些发虚的感觉,像是少时读书之时偶生懒惰或是文章作得不好,被先生或是长辈责骂一样的感觉。 “唉,这也是我咎由自取罢了……”沈襄轻叹了声,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情,静下心来看起了肖雪松的札子。 札子的落款日期是是两月之前,应是肖雪松才至大成县后不久就写就的。里面说的是大成县境内水路密布,每逢汛期,洪水肆虐,淹没村庄,毁坏农田无数,大成百姓连年遭遇水灾苦不勘言。肖雪松经过走房勘察,发现大成县多处防洪堤坝低矮且薄弱,根本不足以低于洪水侵袭。他有心在大成县重修一条坚固的防洪堤坝,因此恳求朝廷能够拨款下去。他还给了一个预算,需要修建的堤坝长达一百里,请求朝廷拨缗钱一百万贯。 “一百万贯?”沈襄看得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可又在心里略略估算了下,修筑一百里的堤坝,依着肖雪松所言,全部选用整块大石条,最高处达四十尺,最底处也得二十尺,如此材料,加上人工,要求拨一百万贯钱还是保守估算。 沈襄低头思忖了一番之后,合起肖雪松的札子站起了身,然后就出了舍人院大门径直往紫宸殿方向去了。陈渊在窗口瞥见了他的身影,顿时脸色都变了,心道这肖雪松的札子里究竟写的什么话,竟让沈大人直接拿着札子去面圣了,难道是犯了大忌讳?唉,可怜那倔强古板的肖雪松,如今怕是死到临头了吧。陈渊想到这里,也不由得长叹一声。 沈襄走进御书房时,皇帝元祁正在站在御案前,手里提着一支笔,正在欣赏案上才作好的一副画,见得沈襄进来,元祁面露喜色,招手让沈襄近前来。 沈襄至案前躬身行礼,元祁忙摆手示意他免礼,然后指着案上的画作道:“佑之,你来得正好,我才作好了这副春日石榴图,你过来看看,提提意见……” 沈襄依言站到了皇帝的身侧,伸手拿起案上的画作仔细看了看,而后面露笑意道:“圣上,此画笔墨饱满,淡逸劲爽,又不失遒丽清新,乃是一副佳作。” 沈襄此话,句句字字皆是褒扬之言,元祁听得十分的受用,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笑过之后,却是含笑看向沈襄打趣道:“难得被你夸一回,这夸得这般起劲,可是有求于朕?” 沈襄听得这话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自袖子掏出了肖雪松的札子,双手朝元祁递了过去。 “哼,朕还以为这副画真入了你沈大人的青眼,没想啊,果真是违心之语。”元祁看着札子,口中嗔怪着,面上还有点失落的感觉。 “不,臣并非刻意虚夸,圣上的画作较之过去进益颇多,此副实属佳作,不信您等会让卢太傅也来看看作个评断。”沈襄轻笑着回道。卢太傅学识渊博,画技更是炉火纯青,且为人一向严谨公正,从来不会说半句奉承之言,因此沈襄才会如此说。 “嗯,暂且信你一回。”元祁面露满意之色,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坐回到案前,看起了沈襄递过的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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