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娆一惊:“做,做什么?” “唉!老夫替你救了未来夫君,你不替老夫办事了噢?” 千娆这才想起来,哪敢说半个不字?她慢吞吞地站起身,肚子里快速盘算:他想要我做什么?能有什么事是只有我能做的?啊!难道和川哥哥有关?他想要我害川哥哥?那我万万不能!——但我若翻脸食言,他几针又扎死宣沛,那如何是好? 她这般想着,战兢兢地走到姜榆跟前。 “丫头,”姜榆说,“老夫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你道我最计较什么?” 这我哪能知道?千娆心里这般想着,嘴上老老实实回答:“晚辈不知。” 姜榆长叹一声,说道:“我和姬桑一生不羁,闯南走北也算见识过些玩意儿,曾以为探得长生不老的法门,寻方采药也曾作下些事情。辗转许多年,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千娆听了好生诧异,想:这老头看上去这等精明,却原来痴心妄想,寻访什么长生不老之方,到头来还不是长了一脸褶子?若不曾苦苦寻访,这褶子没准还长不了这许多呢。 “后来老夫也倦了,”姜榆接着说,“将这事荒废,顿觉身边少个少年人作陪,看中云儿是个难得的练武奇材,将他收作徒弟。当时只以为收到了好徒弟,欢天喜地尽忘命里不如意,悉心调教于他。谁承想,收个徒弟,不曾把眼睛擦亮喽!” 千娆心里一凛,问:“我哥怎么了?” “本以为收个徒弟,给老夫解解闷,伺候伺候老夫,没承想这个徒儿反教老夫操碎了心,唉!” 千娆听了颇有些不服,却又不敢直言顶撞,试探地说道:“我哥平日最是温善明理,却不知怎么给您惹了麻烦?” “哦?呵呵呵……”姜榆呵呵大笑起来,说道,“老夫这个徒儿温善明理?呵呵呵……他虽温善明理,却有一件恼人。” “哪里恼人?”千娆问。 “云儿处事,我一向放心。”姜榆说道,“他要做什么,由着他做便是,唯独一件事,老夫不安得很哪。” “什么事?” “他去和叶寒川作对头,你说恼不恼人?” 千娆听到“叶寒川”三个字,心里突地一跳,想到叶寒川此时被污蔑为金眼,真是朝不保夕,她万般烦恼地说道:“我怎么不恼?您却不必恼,我哥说了,不会再去找川哥哥寻仇。” “哼哼,”姜榆哼笑道,“丫头,你明明长一张聪明脸蛋,却这般痴噢!这样的话,你也信噢?” “我为什么不信?” “那叶寒川如今这般处境,是怎么回事?” 千娆看看他,心想:连这老头也听说了,川哥哥被污作金眼的事真是人尽皆知了。她说道:“那是宣湛捣鬼,关我哥什么事?” “宣家人都有傻气,”姜榆道,“哪里有这个心机噢?促成此事的,多半还是云儿。” 听姜榆也如南秧娘一般说辞,千娆的脸色倏地白了。 姜榆摇了摇头,说:“就算这事果真与云儿无关,那叶寒川会这样想吗?他能不找云儿算帐?这小子,正不正,邪不邪,不是个好捉摸的对头。本来你既说他受了重伤,趁机撂倒他也就算了……” 千娆这时回过神来,忙插嘴说:“我,我可没说过。姜老前辈,您到时要是吃了亏,可千万别赖我。” 姜榆眨眨眼,接着说:“可这叶寒川偏偏人间蒸发了一般。” 千娆闻言心想:这老头果然是在跟踪我,想要找出川哥哥。“您不用问我,”她马上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丫头你不是跟他亲近得很嘛,你能不知道噢?” 想到这姜榆刚刚救得宣沛,还没还上人情,千娆不敢说得生硬,只得苦口婆心地说:“我若知情时,我就告诉您好了!但是他恼我向着哥哥,什么也不曾同我说起,我确实是不知情。” “叶寒川城府深沉,你不知情也不奇怪。”姜榆道,“——老夫其实也懒得来寻他。只是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老夫忧心得很。” 千娆心里想:川哥哥眼下受着重伤,又被人污蔑成金眼,又被你挖空心思地找寻陷害,该忧心的是川哥哥,你忧心什么? “丫头,”姜榆问,“你忧不忧心?” “我?”千娆心头一酸,直言道,“我忧心川哥哥。” 姜榆摇摇头,正色道:“你却光忧心他吗?岂不闻兽穷必噬!叶寒川已经被逼入绝境,必然竭力反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如果破釜沉舟对付云儿,云儿……”姜榆又摇了摇头,“偏偏这时珉丫头身子还没恢复。丫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老夫忧心甚矣!就怕这叶寒川何时铤而走险作那困兽之扑!老夫这把岁数,旁的都不计较,唯独这个徒儿,是老夫呕心沥血调教起来,不能教他有一点差池。” 千娆听他言语之中非常爱护叶云泽,十分欣慰,说道:“川哥哥不会伤害我哥的。” “丫头,”姜榆道,“你又说痴话噢!以往叶寒川拿云儿没办法,不过是因为珉丫头罢了。姬桑见我收徒弟,第二年就收了珉丫头。她收的徒儿就及不上我的,不过好歹也算耳聪目明,总算姬桑因材施教,珉丫头颇学了些暗器能耐。云儿和珉丫头从小一起习武,两人心有灵犀,琢磨出了一套剑法与暗器合璧的路子。那真是前所未有,连老夫都要叫绝。” 千娆想起叶寒川就曾说过叶云泽和南宫珉儿联手的手段,暗想:想来确实厉害。 “就因为这样,这两年来,叶寒川没能动了云儿。可现在,珉丫头旧病复发,而叶寒川已入绝境,只怕他就是要死,也会拉上云儿一起。” “为什么?”千娆万分不解。 “这两兄弟天性不和,这是他们命里冤孽,你死我活是迟早的事噢!” 炼药者,药炼之,兄弟崩,姐妹离。这十二个字这时忽然从千娆脑海里蹦出来,带起一股寒意冲进脖颈,教她起了一身疙瘩。 “现在,要让他们两个相安无事,只有一个办法。”姜榆说。 千娆虽还不明就里,但仍然洗耳恭听:“什么办法?” “就是劝劝珉丫头。” “劝她什么?” 姜榆接着说:“自小,云儿最是有主见,谁的话也不爱听,偏偏就肯听这珉丫头的。你若能说动珉丫头,教他夫妻两从此远走,隐居山野,再也不入武林,或许事情尚有转机。” “哥哥现在已经在山野了啊,”千娆奇怪地说,“你教他还往哪儿隐居啊?” “不够!”姜榆却一本正经地说,“深山、海岛,与宣家断绝往来,远走往没有人烟的地方去!” “这……这是为什么?” “丫头,你不要多问,有些事情不明白更好,不求甚解方得自在,你只管听老夫的。” 千娆皱着眉头,又问:“那您为什么不去劝呢?” “呵……”姜榆神色苦涩,“老夫这辈子作恶多了,有些话说出来不是很可笑吗?丫头,这事还得在你身上噢。你若能劝动珉丫头,从此相安无事;若劝不动,鱼死网破,十分不祥!”
第59章 南宫珉儿 “阿娆……”这时,宣沛那儿传来微弱的呼唤声。千娆赶紧来到宣沛身旁查看,只见他悠悠醒转,脸色已好了许些,身上汗津津的。 野外风大,千娆怕他再受风寒,替他擦去身上汗水,又拿水袋来给他喂了些水喝。 千娆回头看看姜榆,却已不见了姜榆身影。 这老头,她想,不把话说明白也就算了,也不帮我把宣沛扶回家去。 “宣沛,”她问,“你好些了吗?” 宣沛点点头,说:“身上有了些力气,胳膊也没那么疼了。阿娆,你没事吧?” 千娆眼眶一红,说道:“我有什么事。宣沛,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宣沛虚弱地咧嘴一笑,说:“我福大命大,死不掉的。阿娆,是你帮我解毒?” “我哪有这个本事,是姜榆那个老头救了你。” “他现在人呢?” “唉,走了。宣沛,你能站起来吗?” “可以。” 千娆扶着宣沛站起身,宣沛辨了辨南北,指引千娆慢慢往岿石村的方向走。 千娆心灰意冷,说道:“唉,我可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怎么会?”宣沛赶紧说,他气力不足,有些气喘,“阿娆,你跟我在一起,本就,不需要辨识方向,你若会辨方向了,岂不显得,我无用了?” 千娆叹一口气。宣沛看她半头残发,好生怜惜。千娆摸了摸头,问:“是不是丑得很?” “不是不是,”宣沛忙说,“阿娆你怎样,都好看。都怪我没有,护好你。” “怎么能怪你?”千娆说,“你自己还伤成这样。” “都怪我,平日练功偷懒,”宣沛兀自反省,“连一个大夫都打不过。阿娆,我以后一定,刻苦练功,教谁也不能,欺负你。” “瞧你这气喘的,”千娆道,“你快别说了,天都黑了,赶紧回家要紧。” 宣沛这才闭了嘴。 两人的位置离岿石村其实已经很近,千娆搀着宣沛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渐渐认出路径来。到了村口正好碰上也要回村的九灵,九灵见了二人,爽快地上前来帮着搀宣沛。 “沛兄弟,”她说,“白天看你出去的时候还生龙活虎,怎么到了晚上回来就这蔫样了?” 宣沛十分惭愧,说:“都怪我学艺不精。” “诶,这有什么,”九灵说,“谁还没个认栽的时候。诶,娆妹妹,你这头发怎么了?” 宣沛愈加惭愧,又说:“都怪我没护好……” “赶紧打住,”千娆打断道,“这丧气话说起来还没完了。” 宣沛果然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千娆看九灵手里提着一包药材,她此时愈发对那姜榆充满疑惑,问:“你又给两位老前辈抓药去了吗?他们怎么就需要这么多药呢?平时也不见他们替人诊治,莫不是他们自己生了什么病?” “他们能生什么病?”九灵道,“这是给那姬桑抓药炼仙丹呢,要不然百来岁的老太条儿这么顺?” 千娆想起姜榆说起的“长生不老”,更是疑惑,问:“是什么仙丹?能有用吗?” 九灵机灵地一笑,说:“那我不知道,我也没吃过,小娃儿不能吃的。” 三人上了山进到院门,叶云泽迎了出来,看到千娆、宣沛的模样微微一惊。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就是遇到了歹人。”千娆抢在宣沛说话之前说道。她怕叶云泽知道真相,去找南秧娘算账可就不妙。 叶云泽面露疑色,但也没有多问。千娆将宣沛往他手里一塞,就冲进屋子,躲进了房间。她点亮屋里的蜡烛,挪到梳妆台前,看镜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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