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廊下,不知何时天放晴了,明月当空,微风习习,静谧之中带了一些安逸,让人心情甚好。 他信步沿着花园子往回走,途径假山,忽然就想起上次,他曾往水池里扔了一包青梅蜜饯。 他淡淡一笑,欠了她一包青梅蜜饯。 改日定当补上才是。
第三十三章 乖乖的 绿珠的年岁比时婳还要大一两岁,她聪慧伶俐,处事稳重,对人和气里头带着刚硬要强,在幽露院里个个小丫鬟都对她很是服气。 时婳最是温柔顺和,别人对她一分好,她便要回以千分万分,是以绿珠真心待她,她也不拿绿珠不当外人。不出一个下午,绿珠便同时婳混熟了,姐姐妹妹的论了起来。 等盥洗完,两个姑娘散着湿湿的头发,一起坐到廊下的栏杆上闲话家常,时婳手里拿着绣绷,正在绣鞋面子上的绣花,玄青色的布料在上面绣上几杆墨竹,又清雅又别致,绿珠一眼看过去,便笑着夸奖:“好鲜亮的活计!这是谁的?” 绿珠挤眉弄眼的,弄得时婳怪不好意思的,她弯着精致的眉眼,羞涩一笑:“是给二爷的。” 说曹操,曹操到。 陆时侒转过影壁墙,打眼一瞧,就见屋内红烛高烧,阶前月色横空,柔和的光线映在她眉眼弯弯的侧脸上,娇滴滴的越显唇红肤白。 他迈步上了台阶,两个姑娘齐齐站在一边给他行礼,他的目光迅速从时婳面上,移到绿珠身上,问道:“几时回来的?” 绿珠笑嘻嘻回话:“一早儿就回了,担心院里的活计。”她用余光看了看时婳,又道:“不承想二爷这里,已经有一位极妥当的妹妹了,倒是我的担心多余了。” 陆时侒斜了她一眼,语气略微有些严肃:“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贫嘴蜜舌了?”言外之意就是,你休得再多言! 绿珠会意一笑,“那二爷若是没什么吩咐,我便先退下了。” 陆时侒嗯了一声,自己掀开湘帘进了屋。 绿珠用胳膊轻轻撞了撞时婳,往屋内努嘴,“还不快去?” 本来没什么,经绿珠这么一闹,她没由来的感觉有些羞意。 陆时侒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眉目舒展,坐在圈椅上,以手支颐,见她进门,就免不了打量她,“晚饭吃了多少?” 自从上次被逼迫多吃饭以后,每天陆时侒总是想法儿让时婳在他眼皮子底下用饭,今日他在席上,没能看着她,少不得就问一句。 时婳在心里忍不住腹徘,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陆家的面子如此煞费苦心,非得让她胖的走不动了,就有面儿了? “一碗。”她撒谎的时候,长睫总是往下垂,不敢直视他。 陆时侒也不戳破,端起几桌上的茶盏,喝起茶来,这茶有些凉了,略微有些涩,喝下去不怎么解渴,他席上饮了一些酒,现下想尝点甜的。 他像是夜间捕食的狼,极有耐心地盯着猎物,直到耗尽猎物的耐心,再毫不犹豫地将其伏击,以慰饥肠辘辘的腹。 屋里悄然无声,时婳半垂着眼,她知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奇奇怪怪的气氛,让她无所措手足,她走上前去要端起桌上的茶盏,“茶凉了,我给二爷再续一盏热的。” 手刚碰到茶盏,就被他摁住,他音调平静,“不忙,浴房可有热水?” “有的。”温热的掌心盖在她有些微凉的手背上,灼得她心头忽跳。 陆时侒收回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往浴房走,“拿一套干净的寝衣送来。” 时婳站在浴房门前,能听到里面细微的撩水的声音,她端着木托上的衣裳,冲里面说:“二爷,衣裳我放在门口了。” 没成想,里面传来他的声音:“拿进来。” 时婳愣了一下,瞬间脸红,两手牢牢抓着木托,咬着唇壁,局促不安的迈不动腿。 浴房的门不曾关,只有短帘作为遮挡,陆时侒能看到她白绫细褶裙下的绣花鞋,他倚在桶壁上,想着她此刻或许已经羞红了脸,他眉眼都是惬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催促道:“如今我的话不好使了?” 时婳暗暗给自己开解,他都不怕,你怕什么?于是硬着头皮,掀开帘子,往前走了几步,微微低头,不敢乱看,“二爷,放哪儿?” “你到成新来的了,放哪还用问我?自己看。” 在浴桶旁就有一张春凳,她目不斜视地直奔过去,利利索索地放好,转过身想往外走,却被人拉住了手腕,“我说你能走了?” 她不回头,故作镇静,“那二爷还有什么吩咐?” 天早已经回暖,她的手腕却有些微凉,“我给你药可吃了?” 他说的是白凤丸,可补气、养血、调经、阴阳双补,大夫说她气血、阴阳两虚,吃这药再好不过了。 时婳并不知是调理她痛经的药,因为他说是医治她厌食的毛病,总而言之,还是为了陆家的脸面。 “吃了。”时婳点点头。 陆时侒不信,认为她在撒谎,便扯着她的胳膊,“转过脸来,看着我再说一遍。” 胳膊被拉得有些疼,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看着也挺文雅,挺瘦弱的书生模样,怎么力气这么大!时婳迫不得已转脸看他。 秀靥粉嫩红润要比花还娇,灵动的眸子里泛着波光粼粼的水意,飘在他面上的目光,是娇中带怯,“我真吃了……” 他原本只想逗逗她,但此刻心中涌出许多的想法,用力一扯,她本就站得不稳,这一下,半个身子都摔进了浴桶里,温热的水,溅起一地的水花,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大惊失色,忍不住尖叫出来:“啊!” 陆时侒小声嘱咐她:“小点声,你想让人都听见?” 时婳紧抿唇角,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被他圈在怀里,脸红得要滴血,心跳的极快,又羞又怕。 上一次的体验,算不上好,甚至是有些惧怕。 陆时侒眯着细长凤眼,嗅她身上清甜的香气,薄唇轻启:“别乱动,千万别动……”语气清浅,连哄再骗,“乖乖的。” 时婳僵硬地倚靠在他的臂弯里不敢乱动了,他轻声道:“别怕,放轻松,你乖乖的。” 时婳两眼微红地看着他,不敢乱动也不敢说话,委屈的模样让人心软。 陆时侒感觉有一些不对劲,明明吻她的时候,她没有这么害怕啊。 他挑起她的下巴,潋滟的眼紧盯在她面上,“怕我?” 时婳点点头,又立马摇摇头。 看来把她吓坏了,他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眼睛里带着温柔的笑意,低下头与她以额触额,“别怕。” 话音湮灭在两唇之间,陆时侒的安抚起到了作用,时婳渐渐沉浸吻中,湿漉漉的眼对上了他柔情的眼神,她就在他温柔的目光里渐渐沦陷。 他的声音,就像是浸在烈酒里的青梅,诱人沉醉。 陆时侒直接将她抱了起来,他拿了自己干净的外衫给她穿上,他整个人散发着年轻蓬勃的味道,时婳不敢与他对视,侧过要红的滴血的脸。 他捏着她的两颊吻下去,这个吻浅尝辄止,却像是吃了一块饴糖,甜丝丝,美滋滋的。 陆时侒拦腰将她抱起来,一边走一边说:“你没好好吃饭。” 还和之前一样轻……一碰就坏。 时婳垂眼,可以尽情撒谎,狡辩道:“我有好好吃,我都能吃两碗饭!” “呵……”他大步往里间走,语气有些恶狠狠的,“敢骗我!” 一室暧昧,直到屋内的红烛溶成了泪。
第三十四章 结果 次日时婳起晚了,窗外日悬高天,竹帘遮着日光,屋内光线是阴的,床幔也掩盖得很严实。 她拥着薄被坐起来,身上酸软得厉害,一想到发生了什么,不禁让她面红耳赤。 怎么会是这样呢?怎么可以这么奇怪! 她长长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揉了揉发烫的脸,穿好衣裙,从里间走到书房。 陆时侒不在,他去哪儿? 时婳心中有些怪怪的,她现在想看到他,又有些害怕见到他。 她走出屋门,终于看到了他的身影,他站在廊下观赏那株洁白如玉,如冰似雪的白玉兰,修长的指抚上花瓣,低下头嗅了嗅,花香清淡,他眉间惬意地舒展着,还是她身上的味道更好闻一些,想到这里,他唇角上扬,笑如朗月入怀。 他在看花,她在看他。 倏忽,他转过身就看到了她,脸上的神情转为平淡,眼底笑意不见,“你傻站在日头底下做什么?” 时婳站在一片强光底下,白皙的脸上被照得有些泛红,与他对视,她春水般柔和的眼波微微一滞,心忽地就被刺了一下,他看她的眼神和以前一样,昨晚与她肌肤相亲,缠绵不断的仿佛是另一个人。 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她勉强挤出个笑容,“二爷,可有什么吩咐?” “去用饭吧,多吃两碗,要把早饭也补上。” 她点头应是,从他身边走过,又听他说:“对了,我今日要会客,你老实在书房待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 时婳声如蚊呐地嗯了一声,低着头往后院走,她坐在桌前,一点胃口都没有,筷子夹了一些菜塞进嘴里,味同嚼蜡,眼神停留在桌上白瓷碗上,碗里的汤药还在冒着热气。 她盯着漂浮的氤氲白烟有些暗暗出神,啊,她在想什么?她不过就是个通房丫鬟…… 时婳突然感觉喝到嘴里的药好像也没有那么的苦了。 绿珠端了衣裳从屋内出来,经过小厨房时,就看到时婳坐在凳子上发呆,她搁下手中的木盆,走进屋,坐到她身侧圆凳上,暧昧地笑了笑,“你不会才起吧?” 时婳被她吓了一跳,转过脸看她,“没……” 绿珠见她眼圈红红的,抿抿唇,问道:“二爷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时婳摇摇头,“不过是昨晚没睡好。” 这话一出,她突兀地又红了脸,别别扭扭地转过脸,不言语了。 绿珠了然于怀,安慰她:“你应该知道,二爷他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温和吧?” 见时婳点了点头,绿珠才继续说:“太太走的那年,大姑娘七岁,二爷才六岁,还都是懵懂无知的孩童,二爷生了一场大病,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也不爱笑,等到病好了,他性格大变,也就是变成了现在人人眼中,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二爷……” “这么些年,他都是一成不变的温和有礼,但这并不是真正的他,我能看出来,他对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很厌恶她,要这么说他对别人还有耐心地伪装一下,但对她,是毫不掩饰的冷漠,是懒都懒得装得真情流露。 正值午间,陆府门前的大道上,人来人往,车马不息,打从北骑过来一匹快马,在陆府门前停下,来人年纪不大,约莫将及弱冠,一身淡竹青圆领衫袍,衣袂翩翩,长相俊美,气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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