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连陛下都主动找理由为他们推托了,这种宠信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头上啊。 高御史告状的事众人尚且不知,等除夕晚上一同用膳的时候,霍成朗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当笑话似的同他们讲了。 程定康重重哼了一声:“就知道那个老东西安分不下来!当初我出去打仗,就属他在朝廷里参我参的最欢,不是说我费钱费粮,就是说我打得不用心……好在陛下不信他。” 幼莲蹙了蹙眉,有些心疼:“没想到高大人居然是这样的人。” “咳。”江有朝听见她的话,忍笑咳了一声。 程定康瞪了他一眼。 幼莲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没反应过来师徒俩在打什么哑迷。 魏严笑了笑,抚了一把自己的美髯,温声给她解惑:“当年高大人有意把自己的妹妹许配给将军,被将军毫不留情地拒绝,两人关系也就转恶了。” 高御史碰了一鼻子灰,可不就由爱生恨了嘛。 说来说去,都怪程定康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要不然高御史也不会动这样的心思。况且当年程定康也是年轻气盛,哪里忍得了高御史这样名为相看、实为联姻的政治手段。 程定康坐在位置上,臊的整张脸都红了。 幼莲忍不住掩帕轻笑,见他实在不好意思提及往事,就主动岔开了这个话题。 她抬眼看着认认真真吃饭的霍成朗,语气温和:“霍叔,您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如何?” 霍成朗原先是被宣国公秘密关着的,进京告御状后就成了弃子,如今也只有一个七品的小官傍身,前途极不确定。 “若是您不嫌弃,不如以后就让我和夫君为您养老吧。”幼莲弯了弯眼眸,“您到时候也能与师父和严叔做个伴。” 她笑容晏晏地说着话,江有朝看她一眼,没有出声。 他们两个没有提前商议过这件事,但他并不反对。霍家满门忠烈,如今只剩霍成朗一个人,再加上他与程定康等人交好,江有朝自然同意。 江老夫人坐在上首,闻言也是一愣,不过她向来不插手儿女孙辈的事,便只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霍成朗愣了一下,眼睛里涌起阵阵湿意,喉咙也有些酸涩:“我、我其实自己也可以……” 话还没说完,一滴滚烫的热泪就落了下来。 幼莲没有瞧见,还在耐心地劝导他:“霍将军的事,我自小就听爹爹讲过了,对您、对霍家都只有敬仰之情,您莫要思虑太多。” 江有朝淡淡“嗯”了一声。 霍成朗本来还在感动,幼莲一个乖乖软软的小姑娘,即便不知道他和江有朝的真实关系,也肯照顾他到老。此时听见江有朝冷冰冰地应答,偷偷在心里呸了一声。 真是一朵娇花插在冰块上。 霍成朗已经全然忘了他们还没对江有朝和盘托出当年权宜之计的事,把自己当成了幼莲的娘家人,看他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若是他霍家还有子弟,他肯定不会让幼莲嫁他这么一个不会心疼人的夫婿。 还没再多想两句,等到江有朝那双酷似二哥的沉沉黑眸看过来,霍成朗立马正襟危坐,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江有朝抿唇不语。 等到准备离席的时候,幼莲走在前面,江有朝回头看着要动身回前院的三人,目光落在了霍成朗身上:“霍大人。” 霍成朗不解地看着他。 江有朝:“冬至之后,陛下就宽宥了赵义赵大人,如今他已经升官了。我前几日就派人护送赵大人家眷远赴边关,您也不必再私下救济赵家了。” 当日霍成朗无奈进京,最后被责罚的人里头,属赵义最无辜。霍成朗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很过意不去。 等到赵义不忍家人受苦,将他们送回岳父岳母家拜托照拂,霍成朗偷偷往那边跑了好多趟,不是送钱就是送粮的,还不让其他人知道。 霍成朗愣了愣,顶着程定康两人疑惑又嘲笑的视线,有些脸红地抓了抓腰侧的佩剑,吞吞吐吐:“本、本官才没有呢!” 江有朝神色不变:“您有意照拂本是好事,只是赵夫人胆子小,每次看到院子里多出来的钱粮,都要命人把院墙加高不少。” 霍成朗:“……” 他就说为什么每次夜半三更、黑灯瞎火的时候溜出去扔东西,都感觉自己抬胳膊抬得越来越困难,没想到真的是围墙变高了。 魏严忍不住放声大笑,霍成朗立马冲上去捂住他的嘴。 江有朝见话传到了,也就不再耽搁,转身朝幼莲的方向走去。留下霍成朗在背后恼羞成怒地哼了一声,看着他沉稳健硕的背影,又不禁有些感动,半晌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他当初明明被誉为霍家唯一一个儒将来着,怎么对上江伯英,就仿佛回到年少时同兄长们相处的时候了。 江有朝自觉把话说清楚了,等到回了明方阁,对上幼莲揶揄的目光时,还微怔了片刻。 幼莲笑话他:“夫君又怎么招霍叔了,我方才隔着老远,都听见他怒气冲冲的声音了。” 这三位长辈中,程定康虽然温和,通身却自带几分征战沙场的煞气,是教导明理的良师与长辈。魏严最没有架子,总是同幼莲谈天说地。 唯有霍成朗最像幼莲的三叔虞望年,羽扇纶巾、风度儒雅,既有文人的才气,提着剑又不失武将的锋锐。 江有朝抱着她,哪里还有心思琢磨霍成朗的事,随口应了一声:“许是上火了吧。” 幼莲乐了。 才沐浴过,幼莲身上还是香露的味道,她顺从地向后靠在江有朝怀里,声音慵懒:“霍叔不笑的时候,同夫君还是蛮像的。” 她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两人的位置反了,连忙补救:“我的意思是,夫君的眉眼同霍叔一模一样。” 江有朝微抬了抬眼,没多想。
第92章 ◇ ◎我这么优秀,夫君可要把我看好了◎ 年后无事,幼莲带着江有朝回国公府住了几天。 如今程定康三人也住在家里,倒是不必担心江老夫人无人照顾。幼莲本来还在犹豫,江有朝直接将此事拜托给了严叔,劳烦他帮忙看顾几分。 魏严利索地应了,还让夫妻俩赶紧走,别在他面前碍眼。 原先分开住的时候还不觉得,现下住在一起,他可算是被管得严严实实。不仅吃食上要多加注意,平日里想喝酒宿醉,都要被他们夫妻俩轮番说一顿,实在是太丢他作为长辈的脸了。 坐在去国公府的马车上,幼莲认真地将送给父兄亲长的礼物再查验一遍,分类收拢好。 送给令国公的是一坛宜城的好酒,二叔虞望生是字画,大哥哥则是刻着穿林打叶的端石抄手砚,徐春慧和施芮各是几匹牡丹和红梅式样的绸缎。 江有朝坐在旁边,看着她笑吟吟的面容,抿了抿唇。 等她收拾完,他才出声问了一句:“所有礼物都在这里了?” 幼莲点了点头:“前两天已经给祖母他们送了,三叔一家和二哥哥的也分别派人快马加鞭寄了过去……要带的已经全都带上了。” 江有朝垂下眼。 沉默半晌,他又开口了:“已经检查过,没有落下东西了吗?” 幼莲朝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江有朝坐在她对面,眼帘轻垂,遮掩住了眸中的情绪,幼莲却一眼就看出他在不高兴。 联想方才他问的话,幼莲顿时明白过来,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故意把语气放得平淡:“都带上了啊,难道夫君觉得我落了什么?” 江有朝抬眼看她,同她对上视线的时候又立马避开:“没有。” 幼莲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句,声音拖得长长的,直到看见江有朝随之落下的唇角时,才起身坐到他怀里,抬头亲了亲他的下颌,乖软又黏人:“夫君生我的气了吗?” 江有朝别开眼,硬邦邦地答道:“并无。” 见他还不肯说实话,幼莲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四目相对的时候,江有朝的耳垂慢慢红了,脖颈也晕开几分红意。 幼莲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我不是送了夫君一身寝衣嘛,还是同我那套一模一样的。” 江有朝顿了顿:“……那是生辰礼。” 除了府上要送的年礼之外,她为其他人都单独备了一份礼物,只是数来数去,没有他的。 话一说出口,他又觉得自己小气,连这些事情都忍不住计较,嘴抿得紧紧的,一个字都不肯再说。只是眼帘低垂,薄唇平直,满脸都写着在意。 幼莲被他这副口不对心的样子逗笑了,又拼命忍住:“其实我还给夫君缝了一条剑穗,不过有些花哨,怕你不喜欢。” “喜欢的。”江有朝飞快接了一句。 说完感觉自己应承得太快,轻咳了咳,又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剑穗而已,本来就是要装饰剑鞘的,华丽些也正常。” 幼莲点了点头:“可我在上面缀了几颗夫君送给我的东珠,还有流苏坠子呢。” 江有朝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之色,搞不懂为何剑穗上要挂这些,但嘴角还是带起一点笑:“都好。只要是夫人做的,都是极好的。” 幼莲心虚地眨了眨眼。 虽然她本来就想把剑穗作为他的新年礼物,可最近府里事情太多,一下子就给忘了。直到他方才问起,她才想起来这回事,赶紧把东西拿出来哄人。 江有朝握着剑穗,眸中也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 荷风院的东西一应俱全,徐春慧在这方面向来妥帖,缺什么都及时让人补上,是以幼莲每次回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出嫁的娇客,反而还和原先未出阁时一模一样。 施芮的肚子如今已经很大了,高高耸立在前面,走路都要两个小丫鬟搀着,不像她平日里虎虎生风的模样。 等当面问了才知道,原来她肚子里怀的是双胎,所以要比一般人大些。幼莲还没怎么见过双生子,好奇地多问了几句。 施芮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容洒脱:“我和兄长就是龙凤胎,想来这俩孩子也是随了我吧。” 提及施戎,她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自从她们家进京之后,兄长就没什么官职在身,后来通过虞青松的举荐,进了兵部跟着赵大人做事,也算了了她一桩心事。 幼莲笑道:“等哪日有空,我请赵妍来府上,你们俩志趣相投,应该有很多话聊。” 赵妍平时就精于骑射,施芮没怀孕的时候也是个好动的,两个人坐在一起,应当不会冷场。 施芮兴奋地点了点头,看着幼莲的目光中满是感谢。施戎就在赵大人手底下做事,她和赵妍交好,说不定还能提携兄长几分。 她开心过了,又和幼莲小声分享自己的另一件乐事:“我偷偷找大夫问了,肚子里这俩是男女双胎的几率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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