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的女仆们按部就班干活,秀月将云姐儿送去给萧盛铭,自己跪在房门前。 好几回丫鬟端盆送水的进进出出,她也没敢动。 萧羡鱼由于受惊过度致使陷入短暂的昏迷,豆大的烛火照不全她苍白的面容,却照出了男人满眼的自责与心疼。 沈珩替她换了衣裳,仔细擦拭干净,不容留下半点污渍,担心她醒来瞧见又记起不好的一幕幕,更加影响身子。 女儿家娇贵,最受不得这样的惊吓,回去后还要找信得过的御医,细心调理。 适时,青杨来请,应是事情已到了收尾。 沈珩摸了摸萧羡鱼泛凉的小脸,起身离去,经过门口,冷声说:“进去伺候。” 秀月赶紧抹干眼泪去了。 沈珩与青杨来到另一房中,关上门。 沈珩大怒,一掌拍飞了茶具,:“我们替换进去的人暴露了?” 青杨低首跪地,“是的,不知是如何被察觉的,因此知道我们也在找那个孩子。凑巧的是,对方觉得那艘货船有可能藏匿了那个孩子,我们便也急忙追了上来。” “所以他们劫货船搜孩子,然后再杀上我们这艘来,东窗事发,借着水寇的名头掩盖过去。” 沈珩明了,萧太后极有可能认定他知道了这个秘密,连带萧羡鱼或许也是知道的,故而六亲不认,一不做二不休,想将他和沈家兄妹都杀了。 如此一来,既是警告了官家,还断了官家一臂! “主子,如果那个孩子真的在货船上,船体支离破碎,怕是已葬身鱼腹,如果不在,就还躲在玉州城内。” ”你审问清楚他们的消息传到哪一步了。” “他们最后一次接收的命令是上头说只要发现我们在玉州有找那孩子的嫌疑,不用请示,直接灭口。” 事情还没到糟的地步,沈珩说道:“既然如此,继续寻找下去,至于那些畜生全部不留活口,我要对方等的消息一个字也收不到!” 青杨领命:“是,属下马上折返玉州,将剩余的全部杀干净!” “飞鸽传书给蓝既,京城外郊和码头,发现对方的人通通灭口,确保没有落网之鱼!” 青杨走后,沈珩去见了萧盛铭,云姐儿一直哭闹,熬不住了才睡去,他也疲惫不堪。 “小妹怎么样了?” 沈珩眉头紧蹙,“人还昏厥着,相信一会儿就能醒。” 萧盛铭抹了把脸:“那就好,那就好…幸好你及时赶到,不然…” 他无法想象亲妹妹血溅三尺,当场殒命的画面,那会要了他的命。 “我一定要文书上奏,请求朝廷出兵平了这寇患,不让它贻害无穷!” 沈珩平静道:“是该上书的。二舅哥眼下先照顾好云姐儿,羡羡精神不太好,别让孩子烦着了她。剩下的其他事,我会处理干净。” 萧盛铭应好,望着沈珩离去的背影,心里对这位妹夫已是刮目相看。 这胆识,这气魄,人中豪杰。 这细心,这怜爱,绵如春雨。 他不禁感慨:“小妹这次嫁对了啊。” 只恨当初,侯府没顶住太后姑母的强压,把亲妹妹弄去李家水火之中煎熬多年。 要是一开始嫁的是沈珩,青梅竹马,两两相悦,那绝对是世上羡煞旁人的姻缘。 天亮之际,萧羡鱼幽幽转醒,微微侧目便瞧见沈珩未束发,穿着单薄的长衫,一手交握着她的,一手拿着书,坐在床边拧眉计划着什么,整个人冒着温热的水气,应该是不久前沐浴更衣过。 “沈珩” 沈珩听见她醒了,甩了书,凑前去,“我在,羡羡。” 萧羡鱼抽搭两下,忍不住环着他的脖子嚎陶大哭。 "他们杀了进来,我以为你们死了你死了…我都绝望了…” 沈珩伏着身安慰,轻柔的吻落在她耳边,五脏六腑里刚杀戮过的那股子气儿都被这娇弱的泪珠子与生死离别的担忧塞得满满当当的,心上没了半分暴戾。 “羡羡,不怕了,我没事,你也没事,你兄长和云姐儿都没事。” 小夫妻两个惺惺惜惜,气息交融好久,这才坐起来说话。 “你不能怪秀月,是我命她只管保云姐儿的,况且那个时候,能不能保下还是未知之数,我也不过是叫她搏一搏罢了。” 秀月呜咽跪下了,萧羡鱼牵她起来,“不哭了,以后这事不提了。” 沈珩也没有再为难,心里犯愁的是最初什么都丢江里去了,只剩下点面粉小米参茸之类的,没肉可炖,而离最近的城岸至少还要再飘四五日。 现在连柴火,都是拆了小舟来烧,幸好是夏季,要是大冬天,可如何是好。 他命人先用参片泡水给萧羡鱼将养着。 萧羡鱼乖乖喝了一杯,精神好些了,想了想什么,把秀月叫退。 她对沈珩说道:“这水寇有问题,不是劫财劫色后杀人,而是专门来杀人的。” 沈珩顿了顿,没想到她居然在那种情况下还有一份定力去观察,但终究不愿将是非卷在她身上,省得忧思成虑。 “羡羡,那些事不需要去多想,我都会处理好的,你只要每日无忧无虑一些,对我而言便是好。” 萧羡鱼认真看进他眼里,深邃包容,安稳踏实,也知他的场面上有许多事自己不能去插手,只要做到不拖累,也算是帮忙了。 于是很自觉配合,“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好好过日子就行。”
第五十五章 漂流子张玉 沈珩去处理事情,天色亮堂了,萧羡鱼躺不回去,坐着在那,说要见云姐儿。 秀月不敢让她见,“云姐儿在侯爷那还睡着呢。” 她拿出一条绿色精绣的抹额给萧羡鱼戴上,萧羡鱼笑出声:“我只是昏了一会儿,又不是生完孩子或是大病一场,用不着这样。” “不戴不成,”秀月倔着,就怕相爷不满意,必须得细心伺候,“开着窗呢,戴了才不怕风。” 萧羡鱼驳不了她的心意,老实戴着,人也光明正大往窗边坐,透透气。 "救…命救” 她支着下巴,拿起绣篮的布,正想着什么布置花纹,窗外传来微弱的呼救。 往窗外探去,涛涛江浪中,一个小女孩趴在残破的木板上,伤痕累累的手紧紧拽着大船外因昨夜杀拼一场,被砍断垂浮于水面的粗绳。 “秀月,快,快去告诉他们!” 秀月提起裙摆跑出去,下人们手脚利落地把人拉了上来。 等萧羡鱼找过去时,有一个婆子已经在问话:“丫头,你哪来的?” 小女孩惊慌失措,说:“我搭的货船被坏人占了,杀了好多人,我自己逃出来的…” “那你是哪的人,家人在哪?” 我是被家里亲戚卖出来的,他们没饭吃,卖我有饭吃.”小女孩可怜巴巴地跪下,“我是孤儿,求求你们收留,我会干活,给饭吃就好,求求了!” 三句话不离饭,真的是穷苦的孩子,若不是因为他们,那帮伪水寇不至于盯上货船,都是因果啊。 萧羡鱼心有怜悯,上前打量,看不出全貌,脏兮兮的,皮肤泡水里太久肿胀发皱。 她问:“你叫什么?” “张玉。” 萧羡鱼额首,说:“大难不死,是有福气的。你们去回了侯哥和相爷,这丫头我们收留了,回府查实后按籍做个身契书。” 下人们应是,萧羡鱼看她一身不像样的衣服,交代秀月:“你去给她找干净衣服,拿些伤药,叫厨房先煮份姜汤,再煮碗吃的,安顿好来。” 张玉被秀月提了起来,眼晴从萧羡鱼说要留下自己的那刻起,直注视在她身上。 当听见如此善待的交代时,眼睛里湿漉漉的,跟着秀月走了。 沈珩得知此事,只让人去查。 膳食所有人吃素面,尽管厨房那伙子做出来的面汤根根利爽,浇了酱汁,也架不住连吃好几顿。 萧羡鱼推开,让给了秀月吃,秀月吃自己那一碗够撑的了,才不吃她那份,再说人能饿么,饿了身子就差了。 秀月夹了面条凑她嘴边,一定要她吃。 “我不吃了,吃得嘴里淡得没味道。” “有酱汁的,哪里没味道,夫人您就吃吧,不然相爷那脸色谁受得了。” 正当萧羡鱼推三阻四时,门外有小孩的声音。 “张玉求见夫人。” 张玉?萧羡鱼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人那个被救的孩子,于是叫她进来。 张玉一入便直条条跪下,细声道:“夫人胃口不好,船上缺乏肉食,张玉想给夫人抓鱼吃。” 这丫头俨然一副报恩的模样,可是这船高浪大的,怎么能让年纪小小的人去抓鱼。 萧羡鱼笑笑:“太危险了,不必。” 秀月也说:“你自己瘦成一把骨头,还是好好待着,莫给大伙添乱。” 张玉闻言,拜了拜,扭头离开。 到了晚膳时,厨房居然端上了鱼汤,萧羡鱼与秀月面面相觑。 秀月叫住厨房的人,问哪里来的鱼。 婆子煞有其事地禀报:“是张玉那小丫头钓的,求厨房给些面粉说要弄鱼来吃,咱们船上本来吃食就少,还能由她拿去糟踢了? 她却说要是没钓上来,愿意领十下板子,伙头只好给了她一点点,应要求将船速缓了些,等了半天也没动静,正要抓去打板子,没承想钩动了,真的钓上来一尾大的,煮成汤分到各位爷和您这了。” 萧羡鱼道:“这小丫头看不出有这本事。” 婆子道:“穷苦的孩子本事总是多些的,毕竟要活命。” “也罢,你们尽管给她东西,这时节的江鱼也是鲜肥的,她弄得来,大伙都吃。” 婆子欢喜应是,走出去都能听见喊着张玉,要她弄鱼去。 次日与沈珩一同进膳,满桌用鱼精制的佳肴,外加一盘包子与一碗清水面汤。 萧羡鱼看着,忽然想起他是不吃鱼的…可这有什么办法,锦衣玉食的人连着好几日不吃肉,怎么受得了。 沈珩在好些年前还挺好这口鲜儿的,要不,趁这回治治他小时候落下的那个毛病,以后就能和自己一起尝尽天下所有江河美味了。 于是叫人端走了包子和面条,以至于沈珩来到后对着一桌子的鱼菜微微变了脸色。 “包子那些去哪了?”他问。 萧羡鱼无奈道:“都吃完了吧,我们只剩下鱼了,吃到后日便可靠岸去采办粮食。” “噢”沈珩像是很不自然地盛一碗鱼汤给她,“那你吃。” 她喝得津津有味的,笑眯眯说:“你也喝。” 沈珩怨怨地看她一眼,“羡羡,你知道我不吃鱼的。” 她却装傻,“我不知道啊,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的么,为什么不吃沈珩不知要生气,还是好笑,狠狠瞥她:“我们以前偷我父亲那条鲤鱼,那一口真的三魂六魄快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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