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萋萋诧异地回过头,“可……那地方只有受邀的人才能去。” 她哪里有资格。 孟松洵笑了笑,“这还不好办,听闻今年大嫂也会参加,我会说服大嫂,让她带着你一道去。” “真的吗?”柳萋萋知道孟松洵从来不会诓她,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兑现,她那双潋滟的杏眸愈发璀璨明亮,旋即欣喜地道了声,“多谢侯爷。” 多大的事,就见她高兴成这般,孟松洵心下颇有些不是滋味。 若顾家并未败落,如今的她应当名正言顺被邀请才对,又何需要靠着他大嫂才能跟着进去瞧瞧。 一想到能去盈香宴见识各色未见过的香品,柳萋萋便兴奋不已,她偶一侧眸,便见孟松洵薄唇紧抿,正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 “侯爷,您怎么了?”柳萋萋问道。 “没什么。”孟松洵浅笑着摇了摇头,街巷边传来叫卖声,他默了默,倏然问道,“可要吃糖饼?” 柳萋萋:“啊?” 此时,栖翠湖畔。 顾筠眉自贴身婢女素儿手上接过竹篮,纤细雪白的柔荑压低桃枝,采下开得正好的桃花放入篮中。 素儿见状,忍不住道出心中疑惑,“要说这盈香宴,姑娘是年年不去的,毕竟这京中女子的制香手艺哪有能比得过姑娘的,姑娘要是去了,其他人哪还有活路,可怎的您今年就突然变了主意呢?” 顾筠眉不答,反问道:“先前你给我的参宴名单可是准确,你确定上头的人都会来吗?” “应都是会来的。”素儿道,“奴婢买通了安国公夫人身侧的婢女,她说上头的都是回了帖子答应会去的,除非临时变卦,不然应是不会错。” 顾筠眉闻言垂下眼眸,盯着竹篮内粉嫩的桃花朱唇轻咬,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顷,她长睫微掀,无意往远处望去,却是一时间怔在那里。 湖畔的一棵垂柳边,停着一辆马车,车外站着个男人,身姿挺拔如松,面若冠玉,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手中似是拿着什么,从外头的车窗递给里头的人,车窗内伸出一只细弱的手,接过那用油纸包的物什,露出小半张脸,是个女子。 那物似是有些烫,她去接的一瞬间却是蹙眉一下缩回了手,男人见状弯了眉眼,薄唇微张不知说了什么,满脸都是宠溺的笑。 顾筠眉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面色越发难看,确信那人是孟松洵不错。 可这么多年,自打顾湘绯没了之后,她便再未见过孟松洵对哪个女子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那马车里的人究竟是谁!
第45章 见顾筠眉紧盯着前头一动不动, 素儿疑惑道:“姑娘,您怎么了?” “那是谁?”顾筠眉沉声问。 素儿循着她的视线看去,便见那厢, 武安侯站在马车前, 正笑着与车内的女子说话。 怪不得她家姑娘这般反应,素儿小心翼翼道:“奴婢也不晓得,不过听说武安侯前段日子收了不少各处送来的美人儿,想是其中一个侍妾吧……” 不过,远远看着,那姑娘生得似乎也不算太好看, 可瞧着武安侯这笑, 想来是极宠这个女子的。 素儿唯恐顾筠眉不高兴,声儿逐渐低下去, 旋即闭上了嘴。 孟松洵收了不少侍妾的事,顾筠眉并非不晓得,但她丝毫不在意,一个男人, 后院有几个伺候的再寻常不过, 都只是单纯为了发泄罢了, 想孟松洵也不会太认真。 可为何, 他对她爱搭不理, 却对一个侍妾这般爱怜, 露出从前只会对顾湘绯露出的宠溺眼神。 她竟连个侍妾都比不上吗? 素儿见顾筠眉的面色愈发沉冷难看, 凑近低低唤了声“姑娘”。 顾筠眉转头看向她, 唇角轻扬, 笑意温婉, “走吧, 我们去另一头采花。” 她看似满不在乎地折身往另一边走,然握在手中娇嫩的桃花却被彻底揉碎,丢落在地。 另一边,柳萋萋在马车上心满意足地吃了孟松洵买来的两个糖饼,不知不觉已回到了武安侯府。 马车甫一停下,尚未来得及下车,柳萋萋便听外头有人喊道:“你们便帮我通禀一声,我与你们家柳姨娘是挚友,我就是想见她一面。” 柳萋萋只觉这声儿有些熟悉,掀帘看清来人,不由得惊诧道:“秋画!” 秋画闻声看来亦有些意外,便见柳萋萋由婢女搀扶着匆忙下了马车,一下拉住她的手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托人带了信给你,说我过得还好,让你不必担心吗?” “不能亲眼见着姐姐,我哪里能放心,你向来爱逞强,指不定为了让我安心又是在同我扯谎。”秋画红了眼眶,哽咽着道。 柳萋萋朱唇微张,正欲说什么,余光瞥见孟松洵,忙道:“这便是武安侯。” 秋画深深看了孟松洵一眼,局促地福了福身,便听孟松洵含笑温柔道:“外头凉,让人去你院里说话吧。” 说罢,兀自提步入了府。 在府门外说话确实不方便,他既这般说了,柳萋萋便带着秋画去了轻绯苑。 “离开了沈府,你如今过得如何?”柳萋萋边走边道。 她虽托人带了信过去,但并未收到秋画的回信,因而也不知她如今的状况。 “自是好的。”秋画垂眸露出些许苦涩,“拿了姐姐的钱,哪里能过得不好的。” 柳萋萋闻言扯了扯唇角,晓得是她觉得愧对自己,抬手摸了摸秋画的头,“这些小事,你不必记在心上,往后若有什么过不去的,尽管同我说,我虽不敢保证一定帮得上,但也会尽力。” “不必了姐姐。”秋画哪好意思再麻烦柳萋萋,“阿祐如今跟着江大人做事,每月也有钱拿,可比我在沈府当奴婢赚得多多了,有吃有喝的,能有什么过不去的。” “江大人?”柳萋萋问,“是……那位鹿霖书院的江大人吗?” “是啊,便是那位江知颐江大人,新科状元郎,阿祐倒是走了好运,遇着江大人,能这么帮衬着他。” 秋画说罢,瞥了眼跟在后头的玉书玉墨,压低声儿道:“姐姐,你同我说实话,你在这里过得可是真的好?” 听着秋画担忧的语气,唯恐她又是在假装,柳萋萋眸中漾起些许笑意,“你觉得呢?” 她觉得…… 秋画从上至下,细细将柳萋萋打量了一遍,“我觉得……姐姐气色好了,也更美了。” 不同于先前过于瘦削的模样,柳萋萋如今双颊比从前圆润了许多,肌肤也白皙了一些,连面上的斑也淡了,一看就知在武安侯府养得极好。 想起她这姐姐从前在沈府被沈夫人磋磨的日子,吃不好穿不暖,秋画心下不由得涌上一阵酸涩,“姐姐过得好便好,想来那武安侯待姐姐应当不错,不像那个沈韫玉,什么东西……” 一想起沈家那几个人,秋画没好气道:“听闻沈家最近在忙着准备婚事,想来应是那褚三姑娘和沈家的婚事定下了,两个烂了心肠的,还有那沈夫人,老话说得对极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真是般配。” 看着秋画两腮鼓鼓,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柳萋萋忍俊不禁,止不住笑出声来。 看着柳萋萋笑起来时那双透着光彩的眼眸,秋画便知她家姐姐是真的不一样了。 她很希望她能永远都这般发自内心地开心。 秋画默了默道:“姐姐,我也不求什么,只希望武安侯娶进来的侯夫人是个大度贤德的,能好生对待姐姐的,这样姐姐往后在侯府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柳萋萋闻言唇角笑意微僵。 往后…… 武安侯从沈韫玉手中换得她,不过是借她的嗅觉来办案,可她真的会一辈子待在武安侯府吗? 若有一日,她无用了,那人会不会和沈韫玉一样赶她走。 虽说以他的性子,就算赶她走,也定会好生补偿她,可相比于从前巴不得离开沈府的心情,一想到她兴许会离开这里,柳萋萋竟有那么一点舍不得。 她也不知,她不舍的是如今安稳自在的日子,还是旁的东西…… 在轻绯苑同秋画说了好半天的话,柳萋萋才不舍地让玉书将人送了出去。 晚膳过后,孟大奶奶徐氏那厢命人来传话,说让她这两日准备准备,花神节那日,带着她一道去盈香宴。 闻得此言,柳萋萋便知是孟松洵说服了徐氏,高兴之下,险些打翻了手中的香汤。 她也不知跟着去盈香宴要准备些什么,便拿起榻桌上没看过的基本香谱翻阅了起来。 花神节当日,因着激动,天未吐白柳萋萋便醒了过来,任由玉墨给她上了妆,换上昨日挑好的衣裳,便匆匆往府门外而去。 大抵等了一炷香的工夫,才见徐氏幽幽而来。 乍一看见站在马车边上的人儿,徐氏差点没认出来,月白撒花交领褙子,紫绡翠纹裙,头上虽只简单簪着一支绢花,却映衬得上了妆的眉眼若夏日湖中的菡萏般清雅动人。 徐氏惊诧过后,满意地点点头,果真如她想的一样,上过妆后是个美人儿,且着这般素净不惹眼的装束,一看便知是个有分寸的。 “见过大奶奶。”柳萋萋恭敬地福了福身。 “侯爷既说让我带着你一道去,我也不好拒绝。”徐氏道,“但你记得到了那儿定要安分,可以看可以闻,但不要随意给我惹事,不然到时就算有侯爷护着你也不好使。” “是。” 见柳萋萋点头答应下,徐氏才由婢女钰画扶着上了车,柳萋萋亦坐了上去,一路上都乖顺地垂着脑袋,默默不言。 马车在栖翠湖边停下,下了车便能看见泊在岸边的画舫。 才一落地,就有婢子上前,领着他们上了画舫,画舫有两层,其上彩绘精致,木雕美伦美奂。 入了画舫内,便有一身着华服的雍容妇人笑着来迎,年岁大抵比徐氏长上一些。 看这架势,应当就是承办这次盈香宴的安国公府夫人王氏。 “薇澜,你来了。”妇人亲昵地握住徐氏的手,“同在京城,却是好些年不曾见过你了。” 薇澜…… 跟在身后的柳萋萋忍不住垂首默念这两个字。 这是大奶奶的闺名吗,可真好听。 “也是薇澜失了礼数。”徐氏道,“府里的事情太忙,还要照料祖母,便实在没顾得上去看看姐姐,薇澜这厢给姐姐赔罪了。” 见她要低身,王氏忙一把将她扶起来,“唉,知道你忙,你今日能来,我便已很高兴了,不必赔什么罪。” 她说罢挽着徐氏往内走,两人落座后,徐氏看向各个桌案上摆放的香具和香材,好奇道:“不知姐姐今年这盈香宴,又是何主题?” 历年盈香宴,王氏都会定一个主题,听闻去年是“春”,前年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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