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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一句，一字一字，都成了一把无情嘲笑的刀，刺向皇后。 皇后年纪算起来小，入宫时间也晚。慕容家平日里关系好的也没人在后宫，这会是自己一个人面对一群人，心里隐隐不安，面上还得大度笑着。 皇后越是不讲话，她们就越觉得她好欺负。这个道理，她自己也知道，可她还在等一个时机。 殿内已经犹如街市一般喧闹，吵得人耳朵生疼。那边金夫人和张婕妤，还因为谁说的不够‘狠’而争论起来。皇后觉得，是时间给这里的人下马威了，谁知门外一声“陛下，皇妃娘娘到”把她酝酿好的说辞给堵回去，一点都想不起来。 听到皇帝来，妃子们或许还没那么害怕，甚至更加期待，以最好的面貌迎接。只是皇妃两字，对她们的震慑力非同一般，什么争宠出风头的心思都在这一刻被压下去。 要宠爱还是要命，她们还是有点数的。 皇后也跟着起身，在皇帝出现时，整齐跪了下去。 “陛下万岁万万岁！皇妃千岁千千岁！” 皇后声细如蚊：“陛下万岁万万岁。” 不用多想，和皇帝并排而入的，从始至终只能有万思宁一人。 “免礼。”皇帝摆摆手，在万思宁的示意目光中，放下她的手，走向了上位的皇后。 “昨晚孤特意让他们不要吵你，把拜礼推到这会。休息好些没？” 皇帝的关心问候有点奇怪。大婚之夜被抛弃，怎么能休息好。若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必定是故意嘲讽，奈何是皇帝，就算不真心也当真心了。 皇后得体一笑：“谢陛下关心，臣妾休息的很好。” “那就好。”皇帝坐下，目光回到万思宁身上，她还站着。 皇后见此，忙道：“皇妃快入座。” 万思宁却摇头，看着皇帝。皇帝握拳，抵了抵下巴，咳了一声。 “那个，拜礼都好了？” 皇后道：“姐妹们都很尊敬臣妾，已经准时行了拜礼。” 皇帝正要笑着说什么，又被万思宁一个目光给瞪回去，“那个…还少皇妃吧？” 皇后一愣，看着万思宁。 “皇妃姐姐身份尊贵，昨晚又服侍陛下，这会肯定很累了，陛下就不要要求皇妃姐姐了。” 虽然是客套话，但第一次见面皇后就准确踩了万思宁的线。要不是今天日子隆重特殊，她必定要纠正。 万思宁定了定神，看向皇帝，他道：“你是皇后，她拜见也是应该的。” 皇后面露难色，看着万思宁。 也不等皇帝再说话，万思宁直直跪了下去。双膝碰地时，发出闷闷的声响，皇帝的心也随着这一声碎了一角，眉头紧锁，看着十分可怕。 众人的心都提了上来，却也好奇皇帝会不会直接拉着她起来。 她们的希望和猜测都没得到很好的回应，皇帝并没有上前扶她，而是目光阴沉地看着。 万思宁并没觉得有多痛，反而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中，开始行跪拜之礼。 最后一个动作完毕，万思宁掷地有声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臣妾万氏，拜见皇后。” 众妃的脸色极为难堪，被万思宁打了脸。 之前还觉得皇后不如先前那位，就是个空有名头，不得善待的。之前那位皇后至少还是少时妻，入了宫也没能得到一个好眼色。 万思宁的恭敬跪拜，像是拿着武器对准了所有嘲笑皇后的人，告诉她们：她万思宁都尊敬认可的皇后，其他人敢不尊，等同不尊她和皇帝。 这种罪名，谁也不想担。得罪皇帝，皇帝还能看着家族功劳的份上饶一命，万思宁可不会，凶残的名声一点也不作假。 皇后有些感动地走上前，想亲手扶万思宁起身，“皇妃何须大礼，快快起来。” 万思宁扯了一下，道：“等会。” 皇后不解，就看到万思宁的目光在旁边妃子们身上游走。 众人大惊，连忙起身跪下，重新来一遍跪拜之礼。 这次，声音响亮整齐，动作标准有力，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皇后回到位置上，接受跪拜。结束后，朝下方伸手示意：“众妃平身。” 以万思宁为首，众人谢恩起身。皇后又道：“入座吧。” 她们转身归位的姿势，也是如此的整齐好看。唯有万思宁，还站着。 皇后问道：“皇妃姐姐，怎么了？” 万思宁眉头微皱，道：“臣妾已经拜见了，身子有些不适，想回宫。” 皇后忙道：“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万思宁微微一俯：“臣妾告退。” 在她离开之前，众人的呼吸都放低了，生怕她回头。 皇后见到皇帝的目光不舍追随，便大度道：“昨晚陛下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臣妾和各位姐妹唠两句培养感情。” 皇帝巴不得能离开，去凤仪宫陪着万思宁，一点也不客气地起身。 “孤休息了。” 众人也起身恭送。有些妃子看着皇帝那挺拔的背影，不由在心里胡乱想着，目光痴迷呆滞。 “恭送陛下。” 等人消失，皇后的笑脸也消失，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般和蔼。 “金夫人。”皇后点名，金夫人起身。 “皇后娘娘。” 皇后淡淡道：“刚刚你说，本宫大度这事，确实是真的。因为本宫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只要陛下开心，留宿哪里都无所谓。每天批阅奏章都已经很费神了，休息时不能开心，那陛下也太可怜了。” 她气势居然不输万思宁的冷，金夫人腿有些发软了。 “是、是，臣妾口出狂言，娘娘恕罪。” 皇后道：“陛下是一国之君，事务繁忙。作为妃嫔，应该想着怎么让陛下开心，而不是用自己的嫉妒去影响陛下休息。” 怕被点名的人都起身跪下，稀稀拉拉道：“臣妾受教，娘娘千岁。” 皇后道：“皇妃已经做了表率，希望后宫和睦。往后无论谁宠爱多，谁宠爱少，都不可心生嫉妒，耍手段心思。” “是，娘娘。” “好了，你们都起来退下吧。” 众妃退下，皇后在位置上暗暗松了口气。 嬷嬷倒了杯茶水给她，“娘娘，今后应当不会有人给您脸色了。” 皇后喝了一口茶，叹气道：“这还不够。” 嬷嬷不解：“娘娘还想做什么？” 皇后看着她，眼神坚定，“自然是做皇后该做的事。” 嬷嬷居然从她目光中看到了她隐藏的欲望，又是骄傲又是担心。 “可皇妃……” “不重要，本宫有数。”皇后打断她，“本宫不是先皇后，那般愚蠢。” 嬷嬷俯身：“奴婢誓死守护娘娘。” 皇后话锋一转：“你去吩咐人准备，开一个赏花宴，邀请所有人参加，包括名门贵妇小姐。” 嬷嬷以为自己猜出她想要昭告所有人，谁是后宫的主人，让他们长点眼，高高兴兴地就下去分派任务。 万思宁没回宫，而是朝着御花园的方向逛。皇帝跟上，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忽然失重的她喊了一声，握紧拳头。 “怎么，你还想打我啊？” 万思宁自然知道是皇帝，不然近身都没可能。 “你这样吓人，打你又怎么了？” 皇帝笑着，找到一处长椅，才把她放下来。 “别动，我看看。” 万思宁想挡，皇帝却不依不饶。光天化日之下，掀开她衣裙，露出白皙的小腿和发红的膝盖。 见此，皇帝眉头又拧成一股。 “你这又是何苦呢？我都说过了，这宫里你不应该跪谁，连我这个皇帝都要供着你。你非要给皇后行礼，还这么用力，现在受伤了吧？” 皇帝用着最凶的语气，说着最软最关心人的话。 万思宁笑道：“哪有这么严重。我都深居后宫，已经不是那个皇帝迎接的将军了。不过是蹭着父兄的功劳，在宫里横行霸道。” 皇帝重重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骂道：“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要是蠢一点，弱一点就好了。” 万思宁挑眉：“你确定喜欢那样的？” 皇帝故作深思，许久才正经道：“只要是你，都喜欢。” 万思宁乐得大笑，“那我是脾气不好的悍妇泼妇，你还敢喜欢？” “是吗？你对自己的了解还很彻底。”皇帝这话，得到了万思宁追着捶打的结果。
第32章 花宴 二 花宴的帖子在皇后贴身侍女跪了一个时辰后终于进了凤仪宫。 万思宁不喜欢参加宴会，这是宫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未出阁时，也没有和上京这些大小姐们赏花作诗，都说她肚子里没一滴墨，野蛮的像个武夫一样。 不想加入那些宴会，倒也不是怕被取笑为难，只是觉得时间都花费在怎么赏花赏景最为雅致，确实没必要。 每个人生下来，就有属于自己的位置和使命，很荣幸的事万思宁的位置，便是以江山为重。 “娘娘真的要去吗？”凤青看着邀请函里，皇后亲手写的秀气字体，莫名有些敌意。 或许是之前她跪皇后的事，让宫里人都认为如今的皇妃被打压了一头，心里不舒服吧。 万思宁道：“如果没接就不去，接了帖子不去，就好像承诺的东西没做到一样。” 凤青愤愤道：“东宫可真会来事，非要人跪着，娘娘您不得不请进来，免得别人以为我们凤仪宫为难新后。” 万思宁道：“这些我倒是不怕，完全不会在意。” 若是让那些妃子跟着不待见皇后，那么这个皇后也有点可怜了。怎么说当初她上来，也有万思宁的功劳，这会断不能领头闹事。 前两天因为天气变好没注意，万思宁感染风寒到现在，说话鼻子都塞的。萧嬷嬷听见她们商量，便也插了句话：“娘娘，若到时候身体还未痊愈，就可以不用去了。” 说来简单，她这么好的体质，宫里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我要是风寒好久，那些没事的不得在背后说我，把我说的又连连打喷嚏，我可不想。” 凤青凤兰两姐妹掩唇而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萧嬷嬷道：“那天陛下应该也会去。” 万思宁从桌上抓了一个点心，直接一口往嘴里塞，然后闭嘴嚼着，鼓鼓的。别的姑娘家吃东西，没有说全部都是细嚼慢咽，也没有这着急赶着要全弄到嘴里去，好像是下一秒能有人来抢一样。 “娘娘真是，小时候这样，长大了还是这样。”萧嬷嬷无奈。 这会万思宁没有心思回答，嘟着嘴慢慢地嚼着。好一会，她吃完了，凤青送过去一碗茶，猛喝了一口才张嘴回答： “我不想和别人一样，没必要。我觉得怎么吃着开心就怎么吃，没必要用那种条条框框约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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