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柳映疏在自己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但是谢璟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她,他想着如果自己晚了一步,现在躺在地上的人或许是柳映疏,他心中后怕,幸好他来得及时。 柳映疏伸手拿下遮住她双眼的手,看着身穿盔甲的谢璟,他的身上也染了血,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只是开口的时候带着颤音:“子疾......” 她刚才其实很害怕,只是在外人面前她必须装出无畏的样子,母亲曾经跟她说过,越是害怕的时候就越要表现出镇定,不然只会让敌人看轻。 此时她看见谢璟,心中紧绷的线终于还是断了,她脚下一软,谢璟眼疾手快地接住她,他眼中有一瞬出现了慌乱:“鸢鸢!” 柳映疏双手撑着他的胸前,过了好一会才抬头对上谢璟含了担忧的眼睛,她勉强露出笑:“我没事,先带她们离开这里。” 谢璟点了点头,然后朝门外说道:“将她们带出去。”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士兵打扮的人进来,谢璟将柳映疏往旁边带了带,他无视那些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打量他的眼神,等人都走光了他才轻声问她:“可还走得动。” 柳映疏嗯了一声,然后借着他的搀扶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间,路过刘老三的尸体的时候她避开了目光。 等二人到了山寨的门口,柳映疏就看见一边押着那些山匪,另一边整齐的站着几十个士兵,他们手中举着火把,柳映疏被火光刺了一下眼睛,她抬手遮了一下,然后看见自己手上沾了血。 她轻蹙眉头,小声地跟谢璟说道:“我想去将脸上的东西洗了。” 还有手上沾的血。 谢璟不放心她,直接跟着她去了有水的地方,他现在对着柳映疏这张涂满粉的脸实在是不习惯,虽然没觉得丑,就是看着很别扭。 两人来到一个水缸边,周围没有用来洗脸的帕子,正当柳映疏犹豫着要不要将身上的衣服撕一块出来当帕子,就听见谢璟将一块熟悉的手帕递给她。 这帕子上面的一角绣了一支望春花,看起来栩栩如生,可见绣它的人技艺高超。 柳映疏看着他手中的布料,双眼弯了弯,这块帕子是她十三岁的时候被母亲逼着绣的,她其实并不喜欢女红,但是却又要被迫学,只好随便绣了一块给母亲交差。 她自己绣的帕子很少,这块上面绣的望春花因为被母亲夸了,就一直带着,直到有一天看谢璟射箭的时候,他不小心伤了手,于是将这帕子用来给他止血。 只是她以为谢璟会将它扔了,没想到他现在还带着,柳映疏接过那块帕子,并没有发现谢璟不自然地表情。 他知道柳映疏发现了这块帕子是她的,他心中藏了一些心思,看着她的眼中也带了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只是柳映疏并未表现出什么,除了一开始看见那方帕子时有些意外之外,后面再也没说什么。 而是拿了帕子浸湿了小心翼翼地擦脸,不多时那方雪白的帕子就被她脸上的脂粉染了色。 不知道还能不能洗干净,谢璟看出柳映疏手中的帕子遗憾的想,等会鸢鸢走了他要偷偷让人回来拿走这帕子。 似乎看出了谢璟心中的打算,柳映疏放下帕子,她牵起唇角缓缓绽出一个浅笑,温柔地安慰他:“回去后我重新绣一块赔给你。” 恢复原貌的柳映疏在月光的映照下,恍若神女,谢璟看着她那双像含了一汪清泉的双眸,他微微翘起嘴角,点头:“好。” ----
第三十章 等柳映疏和谢璟二人回到山寨门口的时候,许多人的目光都探向了柳映疏。 大多数都是那些之前同她一起被关在房间的女子,还有一小部分是被抓的山匪,他们都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藏了这样一个相貌不凡的女子。 但是看着她的穿着打扮,陈茹雪和陈暮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柳映疏,她们两个惊讶地走了过去,尤其是陈暮雨,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小姑娘面上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她眼中带着惊艳,好奇地问她:“原来昨天傍晚我弟弟说的村口有个长得像仙女一样的姐姐,就是你,我还说那小子在扯谎,原是真的。”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柳映疏要在脸上涂上厚厚的一层粉了,那些男人虽然看不出来,可是她之前在被关的房间与她离得很近,所以看得出她面上涂了东西。 柳映疏带了浅笑,声音温柔:“我只是路过你们村子,想要找个暂时歇脚的地方,哪知道会遇到这种事。” 而陈茹雪也凑到了柳映疏的跟前,谢璟一时之间被两个少女挤到了边上,他原本是与柳映疏站在一起的,心中虽然对于她们将他挤走的事情有些不满,但也只得忍着。 陈茹雪性格大大咧咧,虽然被山匪掳到了山寨里,但是因为还没被山匪碰过,她性子依旧和平时一样。 见柳映疏这时恢复了原貌,她不禁跟着陈暮雨对着她一顿拍马屁,不过她这些话都是出自真心的。 就凭着柳映疏在不知道有人会来救她们的前提下敢给山匪下药,甚至想先带着她逃出去的举动,就足够让她对她生出好感。 柳映疏其实对陈茹雪也是有好感,她即使被山匪带上了山,却依旧没有自暴自弃,听到她的逃跑计划时还愿意帮她,可见也是个有勇气的姑娘。 她对着陈茹雪微微一笑:“多的不说了,你回去后若是家中的人因为你曾被掳嫌弃你,便托人给我写信,我家在这边有个亲戚,说不定帮上点忙。” 说着她也对着陈暮雨道:“你也是。” 说着她将柳家的地址悄声告诉了她们二人,交代完她又看了一眼陈暮雨。 陈暮雨虽然已经十四岁了,但是看着还瘦瘦小小的,倒像是有些发育不良,而且她的手还有些粗糙,一看就是常年下地干活的,她以前听母亲同她说过,那些穷苦人家的小孩很小的时候就要跟着大人去田间地头,常年遭受风吹日晒。 “真的吗?太好了!你才是我的亲姐姐!”陈茹雪闻言开心地差点要抱住柳映疏。 她原本有一门亲事在身的,对方还是一位秀才,但是她听说秀才多半迂腐,她又遭逢此事,即便是她现在的清白还在,可是那秀才要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大约这婚事也要告吹。 要是她爹娘和那秀才真要嫌弃她,她给柳姐姐写信,离开这个村子出去外面谋生! 而陈暮雨脸上却并未露出高兴的模样,她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声音怯怯地对着柳映疏说道:“柳姐姐,我能跟着你走吗?” 柳映疏看着这个瘦得和豆芽差不多的小姑娘,一时心生怜悯,她轻声问:“为什么?你不想继续呆在家中?” 闻言陈暮雨摇了摇头:“我家里有四个兄弟,平时爹娘都喜欢偏袒他们,不喜欢我,活也是我干得最多。” 直到上个月的某天晚上,她起夜路过爹娘所在的房间,听到她爹娘说她是捡来的,她还从外面听见他们正商量把她卖给隔壁村一户人间的傻儿子当媳妇。 听了陈暮雨的话,柳映疏眉头紧锁,她伸手摸了摸陈暮雨凌乱的头发,温柔地安慰她:“你要是不嫌弃,就在我家中寻个差事给你,只是你是正经人家的女孩,怕你不愿意。” “只要能离开这里,我愿意!”陈暮雨坚定地点头。 而身边的谢璟认真看着柳映疏跟陈茹雪和陈暮雨说话,听着她柔软的声音,他眼中也带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情,谢璟嘴角弯起,落在陈安澜眼中就多了些意味不明。 陈安澜早在带着谢璟上山寨的时候,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柳映疏对他的不同,他甚至猜想柳姑娘是不是这位谢将军的心上人,不然为何他听到柳姑娘被山匪掳上山之后这般着急。 甚至谢璟在璟斩杀山匪的时候浑身戾气,仿佛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恶鬼,他看了都忍不住战栗。 可当他在柳姑娘身边时,又表现得很无害。 安顿完那些女子的陈安澜苦笑的摇了摇头,他看见他们二人之间形状亲密,虽然心中略有失落,但也知道,以他的身份怕是柳映疏看都不会看一眼。 有些对谢璟起了心思的女子看见柳映疏的真实相貌之后,也歇了那等心思,只是仍旧有极个别是不甘心。 璩芯就是那个不甘心的人,她现在的清白已经被山匪毁了,就算她被人救了出来,她爹娘也不会让她进家门,邻里乡亲更是会因为她曾经被山匪掳走这件事而嫌弃她。 与其回去之后要遭受众人的白眼,还不如以后就跟着这位救她们于水火之间的恩人,就算是为奴为婢伺候他,也总比回到镇上遭受他人的非议好,说不定伺候得舒服了,以后还能给她个名分当个妾什么的。 她在谢璟和柳映疏刚才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向人打听了,这位是来自上京的将军,她之前就是要去上京谋生,才会误打误撞在路上遇到山匪,然后被山匪掳到了山上。 如今现在有这样现成的捷径,她如何能不利用,倘若他愿意收了自己,那便再好不过,若是不愿意,她也可以在上京找一份差事,当然她更倾向于前者。 璩芯看着谢璟的眼睛亮亮的,她趁着柳映疏被陈暮雨和陈茹雪围住的间隙,不动声色地来到了谢璟的身边,她虽然现在身上有些狼狈,但是她对自己的相貌有些自信。 虽然没办法同柳映疏相比,但是她这幅柔弱可欺的样子也足够让很多男人心生保护欲,她掐了掐嗓子,对着谢璟柔柔弱弱地说道:“谢将军,小女子谢过您的救命之恩。” 说着她对着谢璟盈盈一拜,每个动作都尽量做到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感觉,她装作害怕一般不敢看谢璟,身体轻微地瑟缩着。 她心中暗暗自得,以前表哥最喜欢的就是她这幅娇弱的模样,就连被山匪掳到了山寨里,为了不让自己多吃苦头,她也拿这招对付那些觊觎她的山匪,无一没有不上钩的。 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璩芯做出一副摇摇欲坠地姿势,果然很快就有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她勾了勾唇角,正欲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一抬头就看见扶着她的是一个长着络腮胡子地中年大叔,她的表情僵在脸上,一时语塞。 怎么会是这个人,谢将军呢?他刚刚不是站在自己跟前的吗? 谢璟自然是看出了璩芯的意图,他不想给自己多惹麻烦,更不想让柳映疏看了误会,所以在璩芯跪下的那一刻,他马上给大胡子递了个眼色,大胡子立刻明白过来,所以就有了为什么扶起璩芯的是他。 柳映疏方才在璩芯跪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母亲病逝之后,也不乏有些伺候的丫鬟对她父亲生出一些心思,想要趁机上位。 有好几次还被她撞到了,所以柳映疏对于这些小计俩也多少知道一些,她面带好奇想看谢璟会怎么处理,结果他直接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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