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相隔三年两人未见面,但是柳映疏待他却和从前一样自然,反而是他自己别扭。 柳映疏感觉到身后的人止住了脚步,转头不解地问他:“怎么了?前面就是小亭子了,你去那边醒醒酒。” 谢璟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转头时小幅度晃动的流苏,心里的烦闷一直堵着。 他觉得自己不该在这时候同柳映疏闹别扭,可是因为他现在喝了酒,情绪便无限被放大。 等了一会儿的柳映疏见他仍旧是不说话,且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耐着性子哄他:“子疾,你可是又不舒服的地方,这样,你站在这别动,我去找内侍。” 子疾是谢璟的字,柳映疏很少会这样唤他,只是方才却不自觉地这样叫了,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只有谢璟在听见时抬眼看向她,自从父亲死了后,已经有人这样喊他了。 见谢璟看着她,柳映疏以为他真的不舒服,就要去找人,与他擦肩而过地时候谢璟扯住了她的袖口,柳映疏偏头不解地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谢璟吸了口气,才缓缓道出心中一直想问她的话:“三年前我赶赴漠北战场前曾让人约你出来,你为何失约了?” 这话细细一听就会发现夹杂着一丝委屈,柳映疏了然,原来是为的这个。 怪不得那天他见了自己不大高兴,柳映疏轻叹一声,解释道:“那日是家里出了点事,所以便失约,我不知那日你就要离开了。” 谢璟这些天一直往京郊的校场里跑,且上京关于柳映疏的传闻也渐渐少了,所以他并不知道柳映疏三年前丧母的事情,而且河阳郡主也并未同他提起。 他抬头看向柳映疏,皱眉道:“你家出了什么事?” 柳映疏尽量放轻声音,用没有情绪地声音回答他:“那日我母亲病逝,我原想着等安葬好母亲再去见你,哪知你一去就是三年。” 谢璟并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的,他沉默了一切,懊恼自己刚才说的话:“我并不知你母亲去世的消息,抱歉。” 被谢璟这样安慰,柳映疏原本眼中生出的酸涩被她强行按了下去,她浅笑道:“我没事,只是你哥哥和郡主现在可好?” 谢璟知道她是在岔开话题,便接了她的话:“母亲和哥哥下个月就会回到上京,你不用担心他们。” 柳映疏听完点了点头,想起还在等着自己的江瑤旋,她立马将手中的牡丹塞给谢璟:“这花你拿着,我重新去牡丹园摘一朵。” 谢璟看着那朵被她塞在手里的牡丹,瞪大眼睛就想说什么。 但是柳映疏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临走前转头叮嘱他:“这一路上都点了灯笼,你还记得那个小亭子吗,就是以前太子哥哥经常带我们去玩的那个,你去那边醒一会酒再回去,想来陛下不会怪罪你的。” 说完她提了裙子不远处的牡丹园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怎么现在还把他当小孩子,明明只比他大了一个月,谢璟看着手中的那朵牡丹,不高兴地腹诽,但也没有将它扔掉。 这边等了许久的江瑤旋终于看见柳映疏回来了,她刚才还担心柳映疏这么久还没回来,怕她在宫里遇到什么事了。 而且江瑤璇总觉得夏南霜是故意赢柳映疏的,因为她后来也发现夏南霜似乎对柳映疏有敌意。 她立刻走到柳映疏身边:“鸢鸢,你是不是得罪了这位宁国公府的三姑娘了,你都不知道她刚刚为了赢多努力。” 赢了还故意为难她,要她去御花园折一朵绽开的牡丹回来,大家都知道牡丹到了晚上会自己合上,想要在晚上找一朵没开的牡丹哪有那么容易? 柳映疏将那开着的牡丹插在一个放在桌上的花瓶里,然后拿帕子擦了擦手:“我并未与她见过面,何来得罪一说?” “也是。” 江瑤旋是知道柳映疏玩投壶有多厉害,只是方才她分明见柳映疏似乎走了神,导致最后一支分胜负的箭投歪了,才让夏南霜赢了。 出于好奇的心理,江瑤旋问她:“我刚才看你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输她的。” 柳映疏投壶的时候确实走了神,她是想起三年前的一些事情,所以才会走神输了投壶比赛。 她摇了摇头:“我并未故意输她,只是见了皇后娘娘,想起病重的太子。” 太子三岁被立为储君,一直都来行事都是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却在三年前的一场风寒中落下病根,如今更是连东宫都甚少出了。 皇帝为了他的身体,逐渐让他不再接触朝堂之事。 三年前的桩桩件件,总让她觉得有关联,谢将军战死,谢家长兄重伤,太子感染风寒落下病根,母亲病逝...... 这些事情像是有什么在背后牵动着,直到回到府上躺下的时候,她依旧想这些事情。 仿佛有什么答案就要呼之欲出,就在她要伸手抓住的时候又消失不见。 最后没法,她只好作罢闭上眼睛睡下。 那晚之后谢璟又开始天天往校场跑,原因是他醒来发现自己做了蠢事,好好地非要去问柳映疏为什么失约,无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又想起他对着柳映疏的脸说好看,他更是想揍喝醉酒的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轻浮了,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他就是冒犯了柳映疏。 所以这些天即便柳映疏差人去给谢璟送东西,他都没敢亲自出去接,只让身边的下人去拿了。 这边柳映疏自然不知道谢璟心中的纠结,她正忙着给薛岚制作生辰的礼物,四月中旬正是薛岚的生日,前两年她还在孝期中,所以柳清语并为邀请过她。 今年不一样了,她出了孝期,柳清语上个月临走前还特意跟她说了,让她在薛岚生辰那天一定要去。 眼看着离薛岚的生辰越来越近,她给小侄女绣的小肚兜也快到尾声了,只是绣花蕊的金线不够了。 因为这肚兜是给小女孩做的,小女孩皮肤娇嫩,绣花用的线比较特殊,选的都是比较柔软的丝线,这样穿在身上也不容易被硌到。 柳家已经很久没有年纪小的孩子了,所以管家采买的丝线都是普通的线,柳映疏差人去找管家问了也只回答说没有。 且柳家采买的时间是固定,在每个月的月初,现在刚过了采买的时间,她又不好为了一卷丝线麻烦管家。 此时她正在犯难。 锦书看出了她的烦恼,便提议道:“姑娘何不亲自去买了来?” 路过的听琴不禁打趣:“姑娘瞧瞧,这才多久,锦书这小丫头就想出去了。” 被拆穿心事的锦书并未恼,而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来也巧,过几日正是我妹妹的生日,奴婢也想趁机出去给她买些好的东西,姑娘您就答应了吧。” 柳映疏对待自己房里的丫鬟比较宽容,所以平日里丫鬟们偶尔也会同她说说笑笑,见锦书这么说,她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为了不让人认出自己,柳映疏还是选择在马车里戴上惟帽才下了马车。 上次她出来的匆忙,并未认真逛这街,这一次她并不着急着去买金线,慢慢带着锦书听琴二人逛了起来。 在路过一家点心铺子的时候还进去买了几样,她顺着记忆买了谢璟和河阳郡主以前喜欢吃的,让店铺伙计包好了给听琴拿着,等回去的路上顺便去一趟谢府。 前几日河阳郡主和谢玹回来了,恰巧到了月初她要查看柳家的账本,加之又忙着给薛岚准备生辰礼物,路过点心铺子的时候才想起来要去探望河阳郡主。 郡主待柳映疏一向很好,加上她与柳映疏的母亲是闺中密友,所以二人母亲常有来往。 这便是为什么柳映疏和谢璟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原因。 柳映疏在街边的小摊贩上挑着拨浪鼓,身后响起急急的马蹄声,她往身后一望,就见一身深蓝色衣袍的谢璟骑着马朝这边赶来。 他头上束着的马尾飘在半空中,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这样张扬,却不显得突兀。 柳映疏看着他那张明朗的脸,发现他不再是三年前稚嫩的少年了。 她往旁边让了让,不想马蹄扬起的灰尘沾到裙摆。 谢璟路过柳映疏的时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略微低头,隔着柳映疏惟帽的白纱对上她的眼睛。 然而他并未停下,柳映疏知道他认出了自己,她朝他后面看去,发现同样骑着马的夏南霜似乎在追着他。 谢璟这是在躲这位宁国公府的三姑娘吗? ----
第七章 望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柳映疏想起那晚宫宴夏南霜对自己莫名的敌意,她抿了抿唇,猜到夏南霜和谢璟应该是在漠北认识的。 听琴见柳映疏立在原地没动,小心提醒:“姑娘,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去买丝线吧。” 这一声提醒将柳映疏心中生出的一丝烦闷压了下去,她点了点头,朝着买丝线的店铺走去。 这家店铺的位置比较偏僻,因为只卖丝线的缘故,所以店里面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姑娘。 柳映疏直接跟店里伙计说了要上好的金线,然后站在一旁等他去拿了来。 她感觉店铺里面有点闷,便让锦书在里面等着,自己带着听琴出了外面,这店铺的旁边就是一条河,柳映疏站在河边透气,看着河面上有些少爷公子正坐在船上饮酒作乐。 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柳映疏转身,就见周清昊站在离自己十几步远的距离一脸痴迷的看着她。 柳映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如果不是帷帽遮着,周清昊一定能看见她眼中的嫌恶。 见柳映疏看向自己,周清昊自认为儒雅地朝她笑了笑:“柳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听琴认出了这个人,侧身挡在自家姑娘跟前,脸上是不耐烦的表情,她朝周清昊敷衍地行了行礼:“周公子。” 周清昊并不看听琴,一双眼一直黏在柳映疏身上,也不管她不理自己,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姑娘那日赠送的药在下一直在用,如今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姑娘如果不嫌弃......" 他还想再说什么,被柳映疏打断了,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那药只是随手一赠,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 闻言周清昊急切地说道:“虽说那金疮药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可是贵在姑娘的心意!” “心意?”柳映疏歪头想了一下,直白道:“周公子误会了,那天即便是一只狗受伤了,我也会将药给它救治它。” 噗......听琴忍不住笑出声:“我家姑娘心善,一向见不得路边的阿猫阿狗受伤。” 这话里的嘲讽实在是过于明显,周清昊听完憋红了脸,他不信柳映疏对他无意,不然为什么每次见了他都会跟他说上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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