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衡道:“她既然愿意服侍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只是姑娘家,总有几分矜持,你若就这么算了,她反倒觉得你不上心,自家难过呢。” 刘密笑道:“你有这番真知灼见,想必没少受搓磨。” 章衡面色一讪,道:“我好心替你出主意,你怎么取笑起我来?” 刘密正色道:“她确实有她的难处,不是你想的那样。” 章衡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臂,道:“我只盼你也有一段好姻缘,叫我心里宽慰些。” 刘密笑了笑,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道:“你为她做的这些事,我自认做不到,不必觉得对不住我。” 章衡陪他吃了一碗,转眸看着窗外飘动的青布幌子,道:“其实有些事,不是你想做才做,而是你不得不做。” 回到家,天已尽黑,章衡自觉酒沉,便没有去找晚词,拴了房门,和衣倒在床上睡着了。晚词等了半日,不见他来,提了盏灯从密道走到他房中。 满屋子酒气,把宝鸭香都盖过了,晚词搴起罗帐,见章衡衣服未换,靴也不脱就睡了,笑叹了声,坐在床边替他脱了靴子,宽衣解带,拧了手巾擦脸。他闭着眼睛,剑眉舒展,睡容安恬,脸颊微微泛红,晕了胭脂一般。 晚词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亲,手伸进白绢中衣内,抚摸那一块块光滑紧实的肌肉。摸着摸着,他裆里的物什鼓胀起来,隔着布料,热意逼人,像一块刚出炉的番薯。 晚词熄了灯,红着脸舒手向下,黑暗中,章衡的声音幽幽响起:“你在做什么?” 晚词一惊,急欲缩回手,被他按住,贴得更紧,像被两块烧红的铁板夹在中间,简直要化了。 她羞得说不出话,恨不能钻进床缝里,手心都是汗,黏糊糊的。章衡揉弄几下,手一松,她便缩回去了。 章衡抱着她打了个滚,将她压在身下,笑道:“小淫贼,难怪要我把密道入口设在房中,原来是方便你做事。” 晚词脸庞滚烫,矢口否认道:“不是这样,我来是有话跟你说,看你睡着了,好心替你宽衣脱靴,想让你睡得舒服些。你自家先动兴,我才……总之都怪你。” 章衡伸手刮她的脸,道:“是了是了,都怪我。你有何话说?” 晚词道:“下午你来之前,伯母叫正林下楼帮忙,我一个人在他书房坐着,猫撞翻了箱子,我看见箱子里有一本诗集,是我留在鲁王府的诗集。我想问他如何得到这本诗集,又不知怎么开口。” 章衡默然片刻,道:“当初听说鲁王妃暴病而亡,正林觉得蹊跷,特意去济南查过。那本诗集是你的丫鬟给他的,此事我早就知道,只是没有告诉你。” 晚词惊讶非常,睁大眼睛道:“他去过济南?他可有查到什么?” 章衡心想何止他去过济南,我也去过,比他更早,不止一次。 要不要告诉她,刘密早已知道她的身份?这五年来,章衡因为她说过太多谎话,他忽然不想再说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红酥手 “他查到你和鲁王关系不和,嘉佑三十四年夏天,鲁王府有柳树精作祟,而你诗集里的诗自从柳树精出现,语气便大不相同。你最后一首诗写在服毒自尽前的半个月,全然不像一个心存死志之人所作。”“他疑心你没有死,是那个假扮柳树精的人助你诈死逃出了鲁王府。这番推测他不能对别人说,只能对我说。彼时我已与你相认,我怎么忍心骗他?”那藏在诗集里的线索比蛛丝还细,晚词万没想到有人能够发掘出来。就像当初她以为自己女扮男装,骗过了国子监的一众英才,哪知他早就看破。他是猜谜的高手,尤擅长猜她出的谜。即便那段落魄的往事她不愿被人知晓,但有知音若此,何尝不是一种安慰。 “他查到你和鲁王关系不和,嘉佑三十四年夏天,鲁王府有柳树精作祟,而你诗集里的诗自从柳树精出现,语气便大不相同。你最后一首诗写在服毒自尽前的半个月,全然不像一个心存死志之人所作。” “他疑心你没有死,是那个假扮柳树精的人助你诈死逃出了鲁王府。这番推测他不能对别人说,只能对我说。彼时我已与你相认,我怎么忍心骗他?” 那藏在诗集里的线索比蛛丝还细,晚词万没想到有人能够发掘出来。就像当初她以为自己女扮男装,骗过了国子监的一众英才,哪知他早就看破。 他是猜谜的高手,尤擅长猜她出的谜。即便那段落魄的往事她不愿被人知晓,但有知音若此,何尝不是一种安慰。 晚词心中酸软,道:“原来你们一直在骗我。” 章衡抚着她的发鬓,道:“现在知道了,是不是很感动?” 晚词不作声,她不能在他面前承认自己被另一个男人感动,也不能否认自己确实很感动。章衡冷哼一声,剥了她的衣裤,分开两条粉腿,径直往里闯。 晚词好气又好笑,一面扭腰闪躲,一面道:“你自己告诉我,又不许我感动,这是什么道理?” 章衡自有其道理,只是说不得,心中憋闷,展臂圈住她的腰,道:“你也别太感动,我看正林另有心上人了。” 晚词扑哧笑了,道:“我说你这个醋坛子怎么肯说实话了,原来如此!” 章衡心思被她道破,有些羞恼地将她用力一按,紧紧地皮肉相贴。她一点都不干涩,抹了层油般,叫他险些滑到底。 晚词憋了口气,徐徐地吐出来,看着黑暗中他起伏的轮廓,低声道:“其实在我心里,谁也比不过姐姐。” 章衡动作一顿,道:“我也比不过么?” 晚词很不屑地笑了一声,他低头咬她的唇瓣,道:“你那好姐姐能让你这样快活?” 晚词使劲掐他的腰,他哈哈笑起来,兀自畅快地颠鸾倒凤,曲尽其趣。 次日章衡告诉刘密,晚词已经知情,约他傍晚去范寓吃饭,又叮嘱道:“她并不知道我去过鲁王府,你莫要说漏嘴。” 刘密笑道:“你难道要瞒她一辈子?” 章衡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他隐约觉得晚词猜到了几分,可是她要装糊涂,他也不敢点破。 两人来到范寓,晚词并未像平日那样出来迎接。走进后院西面的花厅,只听一阵轻微的衣料摩擦声,珠帘后显出一道丽影,满头青丝挽叠如云,斜簪着两股紫鸾钗,身上藕荷画衣,销金罗裙,行动处波纹簇簇,风流暗生。 绛月搴起帘子,扶着她走将出来,她笑靥盈盈,娇夺芙蓉,与男装的模样判若两人。 饶是来时做足准备,刘密亲眼见她如此打扮,还是呆住了。他曾经有幸见过一次,在八年前的双泉观后殿,她翠冠珠履,一袭青绉花裙,春妆成美脸,玉捻就精神,一颦一笑历历在目。 晚词注视着他,不加掩饰的眼神蕴着千言万语,口中道:“正林,你们两个瞒得我好苦!” 一声正林,那张易容后的脸与记忆中重叠,刘密怔怔地看着她,压抑已久的情绪齐涌上心头,不觉红了眼眶。 怕章衡多心,他忙低头作揖,笑道:“我该叫你赵小姐,还是嫂夫人?” 章衡道:“还是叫晚词罢,如今记得这个名字的人不多了,等成了亲再叫嫂夫人不迟。” 刘密道:“晚词,你莫怪我让丽泉瞒着你,实在是有些事,提起来怕你伤心。” 晚词忙道:“我明白,我原也不该瞒着你,只是兹事体大,连累丽泉已是情非得已,又怎么能再连累你。” 刘密笑道:“大家同窗一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你还活着,便再好不过了。” 三人坐下共饮一杯,皆是满心欢喜,章衡道:“这下好了,你们有什么话也不必遮遮掩掩,其实我早就想让你们相认,省得我左右为难,劳神费力。” 晚词和刘密都在心里笑他这话虚伪,明明一开始,他也不想他二人相认,眼见遮不住了,便装起大度来。 三人抛开顾忌,便有说不完的话,这顿饭直吃到二更天气。晚词有了几分酒意,刘密告辞离开,章衡也要走。晚词不便送出门,扶着绛月的手,站在池塘边目送他们。 章衡走在回廊上,忽想起一事,让刘密稍等,转身走向她。 刘密透过旁边的海棠漏窗,看见章衡走到晚词面前,从袖中拿出什么东西,月光下熠熠生辉。晚词接过来看了看,又递到他手上。章衡替她簪在鬓边,端详一回,笑着走回来了。 刘密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对晚词仅存的一丝遗憾就在今夜的酒中消融了。 晚词自从与刘密相认,感觉这世间又多了一个亲人。宋允初不日便要回济南,她更是欢喜,这日带着绛月和无病去郊外泛舟。 已是五月末,西山脚下的芙蓉浦莲叶舒展,挤挤挨挨,满眼翠绿。宋允初枕着双臂,仰面躺在兰舟上,用一片莲叶挡着脸,昏昏欲睡。四周蝉鸣阵阵,时而有鱼跃出水面,青蛙跳入水中,扑通扑通。 氤氲的菡萏香气带着一丝清苦,他原本不喜欢这种味道,只因常常在她房中闻见,颇有几分怀恋。 绛月举着一把遮阳的红绸伞,与晚词并肩坐在舟头,道:“公子常念的那首词,又有鸟雀,又有荷叶,可是说这儿么?” 晚词想了想,笑道:“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你说的是这首么?” 绛月点头道:“就是这首,奴记得后面还有一句,什么梦入芙蓉浦来着。” 晚词道:“是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说着想起昔年在留仙湖上遇见章衡的情形,不觉一笑,看见左前方有一枝红莲开得正好,便叫无病撑舟过去。 宋允初听着那公子的声音,真个水面清圆,心中一动,暗道莫不是哪家小姐女扮男装出来玩耍?于是悄悄地扭头看去,隔着亭亭笔直的叶柄,一只素白如雪的手伸将出来,五指纤纤,握住了一枝红莲,轻轻折下,牵出细长的丝。 他不知为何,觉得这一幕极美,急忙坐起身,欲看这红酥手的主人是何模样。 晚词擎着花一抬头,与他看个正着,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僵了片刻,放下花,起身隔舟作揖道:“下官见过王爷。”
第一百五十章 李师父 绛月和无病也跟着行礼,绛月不知晚词的来历,还不觉怎样,无病却是知道的,见了鲁王,如临大敌,浑身汗毛都竖起来。“范宣?”宋允初有些失望,摆了摆手,淡淡道:“你赏花为何不去留仙湖?”晚词道:“留仙湖人太多了,不比这里清净。”宋允初道:“这里位置偏僻,一向少人来,我记得你并非京城人氏,怎么知道的?”晚词心头一跳,忙道:“是同僚告诉下官的。” 绛月和无病也跟着行礼,绛月不知晚词的来历,还不觉怎样,无病却是知道的,见了鲁王,如临大敌,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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