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清踏出侯府大门,瞧见侯着的林闻朝。 林闻朝亦是一身朱红官袍,在马车前撑着姜色油纸伞。表面上正经作古,眼神却有些神游发愣,似乎有什么烦心之事。 林闻朝见云楚清出来撑伞迎上,二人一前一后上了林府的马车。 云楚清与林闻朝原便不熟悉,二人相对而坐沉默寡言。 林闻朝例行公事般,先行开口嘱咐:“虽说沐颜公主的婚事未定下,可礼部得提前备好一切,还有那个厉傲大人都不是好相处之人,云大人做事务必要仔细些。” 云楚清拱手客套:“多谢林大人提点。” 林闻朝随意嗯了一声,自那通房难产而亡。 他母亲便将那作恶的侍妾遣去身边伺候,如今他房中除了两个小厮伺候再无女子。 林闻朝在官场混迹如履薄冰,家中又无温柔乡解闷能不烦嘛! 马车外,细雨狂躁起来。风雨交加ʟᴇxɪ,肆虐街巷。 云府,那片竹林折腰抵抗风雨。 东厢房内,云香玲摘下官帽怒扔到床榻上。 今日早朝,那些联名上奏的官员全部称病未来。 门下侍郎更是在惠安帝面前参奏云香玲,说她结~党营私霍乱朝纲。 好在她拼力辩解,惠安帝并未轻信门下侍郎之言。 昨日云楚乔被抓进大理寺,她原本的计划全部被打乱。 想不到这个公主殿下竟有此手段,当真是她从前小瞧了。 “夫人,乔儿的事如何了?” 何知君听闻下人说云香玲回府,拖着病躯由家丁搀扶过来。 云香玲白了一眼病恹恹的何知君,半分关切都没有,反而恶语相向:“那贱人的女儿,一点用处都没有,你骗我,替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到头来她升了官,我儿却成了阶下囚。” 何知君捂着心口剧烈咳了两声,踉跄一下靠在门板上稳住身躯。 他的唇色乌青,下眼睑更是淤黑一团。气息急促,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就放过清儿吧……” 云香玲阴冷一笑,扬手怒指道:“放过她,那我儿怎么办?任你儿子死在大牢里?” 何知君窝窝囊囊了一辈子,今日忽然硬气起来讽刺道:“夫人你筹谋十几年,不还是功亏一篑,乔儿若怪,便是有你这个恶毒的母亲……咳咳……” 何知君憋着一口气,似乎要将五脏六腑咳出来。面色紫胀,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云香玲懒得与何知君理论,拂袖喝道:“回你自己房里,别再此晦气。” 何知君虚弱笑道:“晦气,你我夫妻二十多载,竟落得一句晦气……” 何知君从怀里掏出一张和离书,颤颤抖抖递上前咬牙切齿道:“签了这和离书,你我一别两宽,再无瓜葛……” 云香玲表情狰狞接过和离书,愤愤撕了个粉碎狠狠道:“想要撇开我,做梦,倘若云家出事,谁也别想独善其身,我若下地狱,你也得陪着,哈哈……” 何知君气喘如牛颤栗不断,眼前一黑软瘫昏倒。 “来人啊,将何夫子扶回房去。” 家丁闻声入内,几个人将何知君抬了出去。 风雨狂躁,几次掀翻家丁为何知君挡雨的纸伞。 云香玲走出厢房,仰首望着漫天大雨。竟落下一行清泪,嘴里喃喃自语:“乔儿,莫怕,母亲定会救你。”
第111章 “主子, 殿下去了姜府。” 一个身披蓑衣的悄然男子出现,他内里着了夜行衣蒙了面罩,身材高大魁梧。 云香玲抹去泪水, 不顾风雨冲上前, 呵斥:“为何不动手?” 大雨顺着斗笠急流而下, 隐隐显出一双冰冷的眸子。 蓑衣男子不吭不卑回道:“殿下有许多禁卫相随,不好下手。” “不好下手,又是这句话,早在东山城让你刺杀玉晏天,你也是这般说,真是个废物。” 云香玲一通训骂,蓑衣男子只是躬身一句也不替自己辩解。 云香玲怒红了目, 雨水闯进眼中。一时眼前模糊, 隐约见一人撑着青色油纸伞过来。 云香玲举起衣袖,胡乱擦拭一下眼前。 只见撑伞之人,紫袍黑靴。 黑靴所踏之处雨水飞溅,有种势不可挡之势。 云香玲定睛一看, 眉目如画,嘴角飞扬噙着一丝轻狂。 “玉,玉晏天……” 云香玲错愕惊喊, 又看眼无动于衷的蓑衣男子。骤然间如梦初醒,明白了什么。慌慌张张奔回房内,手掌湿滑门栓脱手滑落。 她弯腰去捡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连带她人被震飞, 向后跌落了几寸。 她全身湿透, 水珠顷刻将周身地面淌湿。 玉晏天撑着油伞,雍容闲雅立在门口。眼神寒厉, 言语更是阴冷。 一字一句诛心道:“令郎熬不住用刑,在狱中自裁了……” 云香玲爬了起来,发冠猛然间松散下来。青丝中夹杂的银丝,被雨水浸湿越发银亮无处藏身。 云香玲颤颤惊惊,悲痛欲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玉晏天轻蔑又道:“放心,人救过来了。” 云香玲一口气上不来,龇牙咧嘴仇视着玉晏天。 云香玲掐着手背,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回想今日早朝种种,惠安帝明明说云楚乔之案疑点太多。暂且关押,若有证据正其清白立马放人。 昨夜趁着姜丛不当值,扮成送饭的混进牢房。亲眼确定云楚乔毫发无伤,为何今日玉晏天却说用了刑。 “云大人不会觉得,乔装打扮就能骗过所有人。” 云香玲瞠目恍然大悟道:“是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放我进大牢。” 眼看玉晏天不可一世颔首,云香玲如坠冰河身子抽搐一下,冷笑质问:“云府可是被团团围住了,不然侯爷大驾光临,我府上竟无人前来禀报。” 玉晏天微微挑眉,眼眸阴沉下来。并未直面回答云香玲,而是言之凿凿准备将所有事情当面解开。 他指着蓑衣男子,冷傲道:“这个杀手从十几年便替你办事,可你决计想不到,他一直在想如何叛逃离开。” 云香玲斜眼盯着蓑衣男子,谩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枉费我当年费心救你的命。” 蓑衣男子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眸,飘出阴冷的声音狠狠回击道:“我这条命早在十多年便该死,你救我,我从未让你救过我,是你自作主张救了我,逼迫我为你卖命杀人。” 云香玲听了蓑衣男子的话,只是瞪目切齿转而冲玉晏天吼道:“我要见陛下,今日早朝陛下明明,定是你背着陛下做这些的,对不对?” 云香玲发疯冲向门口,玉晏天从容后退。蓑衣男子闪身上前横在门口,并未拔剑只是伸臂阻拦去路。 云香玲并不会武,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又这把年纪能有什么力气。 只能在门口干着急,出口威胁道:“本官堂堂大理寺侍郎,岂能任由你欺辱,御令呢,没有御令,本官绝不屈服。” 玉晏天却懒得与云香玲废话,这时曹勇领着一队金甲禁卫过来。 “将人押去大理寺,刑部与御史台的人等着呢。” 玉晏天这话,既是吩咐也是对云香玲所说。 刑部,御史台这是要三司会审啊! 云香玲在位这么多年,岂会不明白是何意。 身子来不及瘫软下来,便被禁卫拎起来拖出房内。 她思前想后想破头,都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究竟为什么?你会知道本官有所图?” 云香玲被拖着经过玉晏天身旁,她奋力嘶吼满腹不甘心。 玉晏天挥手示意禁卫止步,冲做云香玲冷笑道:“你错便错在,不该让你儿子云楚乔,处处模仿本侯。” 云香玲猝然呆若木鸡,如同丧家之犬被拖远。 雨洋洋洒洒未有减弱,天际灰白阴郁。 玉晏天对身旁的蓑衣男子,恭恭敬敬道:“事成,陛下许诺让你假死,守在想守之人身旁。随本侯去大理寺,做好最后一件事。” “谢,南临帝成全。” 蓑衣男子言语感激,跟在玉晏天身后离开云府。 那边,南宫盛蓉与宇文沐颜几人到了姜府。 姜栋将人领到正堂,亲自去请他母亲。 宇文沐颜神色忐忑,不停扯着手中的丝帕。咬着朱唇,目不转睛盯着正堂门口。 南宫盛蓉气定神闲坐着品茶,反正姜夫人过来一切便会揭晓。 片刻后,随着姜栋进来一位碧衫妇人。 那妇人与姜丛的样貌相似,原来姜丛比姜栋更英俊些是像他母亲。 妇人肤色白皙端庄温婉,一看便是持家有道之人。 宇文沐颜看着慈眉善目的妇人,径直指着姜栋腰间的长剑,声色颤抖问道:“这把宝剑,夫人从何而来?” 姜夫人疑惑不解瞅一眼姜栋,姜栋俯身小声为母亲解释道:“这位是东昌国的宇文沐颜公主。”又指了指正堂坐着的南宫盛蓉,继续道:“那位是我朝公主殿下。” 姜夫人慌了一下神,急忙深深躬身屈膝行礼。 “姜夫人不必拘礼,今日来府上,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南宫盛蓉的眼光随之落在那把宝剑上,姜夫人不敢起身十分为难道:“这把宝剑是我夫君所有,阿栋十八岁生辰,妾身做主送作生辰之礼。” 南宫盛蓉还未开口,宇文沐颜情绪激动呵斥道:“你胡说,这把剑,分明是我父皇的贴身之物。” 南宫盛蓉惊愕不已,竟然牵扯上宇文沐颜的父皇。她这才定眼去看那把宝剑,有何不同。 剑鞘与平常的宝剑并未有不同,只是剑柄处镶嵌了一颗ʟᴇxɪ铜钱大小的青黛宝石。 这青黛宝石虽然珍贵,富贵人家也是用的起的,也不算特别稀罕之物。 这时宇文沐颜眼疾手快,拔出姜栋腰间的宝剑。 刀剑无眼,姜栋生怕不小心伤到任何人。一个擒拿钳制住宇文沐颜的手腕,将剑夺了过去。 姜栋直愣下手不轻,宇文沐颜疼得玉容一白。后背一阵冷汗,咬牙忍着哽咽道:“你取下剑穗,那处应该刻着宇文二字。” 宇文沐颜说完托举着右手腕,等待着姜栋察看。 姜夫人白了儿子一眼,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何况这是贵客,岂能如此粗鲁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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