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日出,翌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天命将至。依承天序,今传位于皇太女。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田公公侃然正色宣读完圣旨,群臣登时议论纷纷私语不断。 有人言:“怎会如此突然?” 又有人言:“听闻昨日,皇宫被围,莫非?” 魏英南与魏子悠对视一眼,上前出列行叩礼拜道:“恭迎女皇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臣见魏家母女已拜,随即有见风使舵者,跪地迎拜。 不消片刻,群臣陆续跪地。 田公公舒了一口气,聚气高喊道:“恭迎,女皇陛下入殿,行登基大典。” 号角齐鸣,古钟悠远庄重,响彻云霄。 南宫盛蓉头戴前圆后方的冕旒,红绿垂珠叮当摇曳,露出威严眸光。 玄色龙袍,英姿勃发。朱红龙纹长靴,步步稳重坚定。 她登上御台,拂袖回身傲视群臣。 百官行三叩九跪,异口同声贺拜新帝。 天清日晏,风云慵懒。 东宫。 玉晏天从混混沌沌中醒转过来,登时钟鼓声隐隐入耳。 入眼是天青色幔帐,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方想下床榻,牵扯伤口撕痛。 他面色莹白,毫无血色。 深知这动静乃是登基之典,他只着寝衣抚着心口下了床榻。 房门被人推开,只见小宁子端着汤药入内。 “齐大人,太医叮嘱让您这几天,莫要轻易走动。” 小宁子将汤药搁置桌面,过来搀扶玉晏天入座。 玉晏天接过汤药一饮而尽,和气道:“这位公公,我的衣衫何在?” 小宁子望着与玉晏天一模一样的齐麟,脱口而出:“王爷,您的衣衫拿去浣洗了,呃不,是齐大人,奴这便去备干净的衣衫。” “有劳,公公了。” 小宁子一听,乐颠颠道:“齐大人,看着您,恍惚觉得是永诚王复生一般。” 玉晏天立时蹙眉,小宁子惊觉说错话。慌忙取来玉晏天从前的衣衫,为其更上。 月白圆领袍衫,蜂腰龙背。病容亦有几分楚楚可人,又有冷峻悱恻。 如此霞姿月韵,令小宁子念起故去的玉晏天,热泪盈眶感慨道:“齐大人,您有福了。” 玉晏天并不搭理,反倒拜托道:“劳请,公公告知女皇陛下,齐麟回去了。” 言毕,他不顾小宁子阻拦,更不顾伤痛步履匆匆离宫去了。 太极殿,昨日太医诊断,惠安帝乃是气急攻心中风之症。 姚皇后端着药碗,侍奉动弹不得惠安帝服药。 姚皇后面上随和,并未任何忧色。碎碎念念道:“如今您是太上皇了,趁着还有年岁尽享天伦之乐吧!” 惠安帝呜呜哼哼,急得瞠目流泪。 姚皇后放下汤药,又叹道:“过几日,待太上皇身子好些,予带上吴太妃,咱们啊三人,一起搬去西宫去住。吴太妃虽疯癫,好歹热闹些。如今这岁数,是见一日少一日,三个人做个伴正好。” 惠安帝张口,艰难吐出一字:“田……” 姚太后会意,笑道:“新帝登基,田公公主持大典去了。” 姚太后自言自语道:“太上皇莫要动怒,您的身子可经受不起了,您啊,若还是放不下,这身子如何能康健起来。” 惠安帝怒瞪着姚太后,心道:看你如此,想必巴不得朕早死。
第214章 新帝登基, 帝号盛安女皇。 儿子玹景,封了梁王,玉晏天则追封为凤君。 日薄西山, 锦霞绚烂。 这一日, 又是祭奠, 又是宴请群臣。 待南宫盛蓉疲惫乘上步撵回东宫,夜色将至。 念起玉晏天,她露出稍许期盼喜色。 她心心念念一入东宫,如同昔年那般迫不及待奔进了寝殿。 “齐麟。”她声色愉悦,唤着玉晏天如今的名字。 殿内静寂灰暗,四下观望空无一人。 她怔在原地,一夕千念不知玉晏天究竟是何意。 “女皇陛下, 齐大人一早便离宫了。” 小宁子入殿掌了灯, 一名宫人入内奉上了醒酒汤。 南宫盛蓉失落嗯了一声,问道:“他看着如何?” 小宁子不明所以,只道女皇是问齐麟的身子,赔笑道:“齐大人身子无碍, 女皇不必担忧。” “朕,累了,更衣吧!”她有气无力命道。 宫人为她脱去龙袍, 她舒了一口气。 这一日,只觉龙袍千斤重,压得她不敢有一丝懈怠。 天青色幔帐垂落,这床榻上残留着他的气息。 圆月高悬 , 清晖皎洁。 姜府, 鞭打责骂声不断。 姜栋跪在正堂中,被父亲姜宥挥鞭训斥。 姜栋后背单薄的白绸锦衣, 触目惊心数条殷红鞭痕。 皮开肉绽,鲜血染衣。 姜宥挥鞭重重落下,怒声质问:“是不是,今日让老子打死你,你才肯说。你说,何事非得逼宫不可?” 姜栋死咬着下唇,额上冷汗遍布,硬是一声不吭。 堂外,姜母心疼不已踱步不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却也不敢进去相劝阻拦。 宇文沐颜抱着婴孩,与萍儿匆忙赶到。 宇文沐颜如今生产完,不似从前那般纤弱。身姿越发玲珑有致,芳菲妩媚更浓。 “你来得正好,你可知晓事情缘由?”姜母径直发问。 宇文沐颜将孩子交与萍儿,摇头如实道:“儿媳不知,夫君他并未与儿媳说起过。” 姜母面色更急,直嘀咕:“这可如何是好,如此下去,非得被打死不可。” 宇文沐颜往正堂张望一眼,鞭痕怵目惊惊心。 她吓得捂住朱唇,顷刻有了主意。 她抱过婴孩,在藕节般白嫩的小胳膊上,掐了一把。 立时,婴孩啼哭不止。 姜宥闻见,自知堂外何人到此。 姜宥收了软鞭,咬牙切齿低语道:“今日看在你妻女的面子上,老子暂且饶过你,滚回你自己院子里。” 姜栋如负重释,松了一口气。顾不得背后火辣剧痛,起身冲父亲姜宥拜别告退。 一出正堂,姜母迎上前,满眼焦急催促道:“快,回去为你夫君上药。” 姜栋没心没肺咧嘴傻笑:“孩儿没事,母亲不必担忧。” 姜母白了一眼姜栋,示意其快走,生怕他父亲又改了主意。 宇文沐颜将婴儿重新交与侍女萍儿,搀扶姜栋离去。 一路无言,直至回房上完金疮药。 宇文沐颜心疼落泪,忍不住询问道:“夫君可否与我说句实话,究竟出了何事?太女,不,是女皇陛下,为何如此?” 姜栋更上新的寝衣,红烛摇曳似有欢愉。 姜栋面上含笑,回身拥住宇文沐颜,语调轻快哄道:“身为臣子只是听令行事,阿颜,你不必忧心,我好得很。” 宇文沐颜欲言又止,她哪能察觉不出姜栋不愿吐露真相。 于是,她感慨万千道:“楚清她,近来亦说,他夫君怪异得紧,早出晚归,不知在忙着什么,她托我相问夫君。” 后半句,宇文沐颜刻意不说出口。 姜栋一改往日的憨厚,郑重其事道:“阿颜,我知你心有疑虑,更是担忧我会有事,可有些事,你还是不知为好,总之不是什么坏事,你大可放心。” 宇文沐颜温顺应声,笑道:“我看定是喜事,哪有人挨了打,还一副甘之若饴的模样。” 姜栋乐颠颠回道:“男子汉大丈夫,这些疼,算什么,夜深了,快些歇着吧!” 月圆月缺,日出日落,十日后。 大理寺,玉晏天(齐麟)身着碧色官袍,正在翻阅卷宗。 魏子悠脸色不济,原本英姿飒爽,今日倒有几娇弱。 魏子悠那张鹅蛋脸拧巴着,踏入卷宗房内,故意清了下嗓子。 玉晏天放下卷宗起身,拘礼道:“下官见过魏侍郎。” 魏子悠随意挥手免礼,煞有介事打量一番齐麟(玉晏天),怪声怪气道:“齐大人,女皇登基那日,你便外派宦游,昨日方回来,今日是又打算去何处啊?” 玉晏天眼皮未抬,敷衍应道:“下官职责所在。” 魏子悠只觉胃中不适,几近呕吐。 她今日方得知已有两月身孕,心中不禁咒骂了姜丛几句。 魏子悠本就心浮气躁,不耐烦道:“礼部着手要为女皇陛下,挑选新凤君,你可有想法?” 玉晏天声色平静,反问道:“魏侍郎,莫非是想举荐下官?” 魏子悠挑眉调侃道:“齐大人的聪慧,当真像极了那人。” 魏子悠走近玉晏天身前,意味深长道:“那些寻常的男子,怎入得了女皇的眼。此次也只是从世家子弟中挑选,你齐家是书香清流人家,不过你这年岁大了些,幸而你尚未娶妻生子,本官若举荐你,礼部也说不出来ʟᴇxɪ什么。” 玉晏天沉着镇定,不欢不喜谢道:“多谢魏侍郎,下官感激不尽。” 魏子悠咦了一声,似有诧异,继而打趣道:“本官原以为齐大人清高,连林家都拒绝了,断不会答应,没想到如此爽快便答应了。” 玉晏天默不作声,不做任何解释。 魏子悠心中嘀咕:“若非我亲眼所见地宫里玉晏天的尸身,当真不信你是齐麟,你与他也太像了。” 她面上得意洋洋,狂笑道:“你若应选,礼部选的其他人,都是些陪衬。你呀!好好调养调养身子,安心准备应选。” “下官明白。”玉晏天分明看出,魏子悠有几分取笑的意思。 魏子悠只是想到礼部那些人,若见到齐麟的模样,必定会大惊失色,不日将满城风雨议论这位青州郡齐麟。 星光杳杳,邀月寻夜。 弦月倒影在青花龙纹鱼缸中,缸中红色锦鲤翻腾欢游。 南宫盛蓉只着明黄寝衣,青丝垂腰,望着嬉戏的锦鲤游神在外。 夜色中,疾奔入一人。 魁梧健硕,面容恶煞,宛如游荡的阴差。 待看清容貌,正是如今的暗卫统领聂云。 “女皇陛下。” 聂云单膝跪拜,南宫盛蓉恍惚回神,沉声问道:“如何?” 聂云微喘了一口气,定了气息回道:“礼部那边说,魏侍郎举荐了齐麟选秀。” 南宫盛蓉藏着悸动,单手负后不由握拳攥紧,面上不动声色又道:“留意些,暗中护好齐麟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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