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 顾芙愣住,看着来人,是太子陆成器。 陆成器匆匆从马车上下来,奔向顾芙,他一把抓住顾芙的手,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确认她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不久前,他听得消息,说今日京城发生了大事,晋王遇刺,牵连了顾太傅的女儿。听得消息后,他便匆匆从宫中赶去顾家,没料到扑了个空,顾芙的婢女们说,当时场面太乱,人潮将她们冲散,找不到顾芙了。 “你没事就好。”陆成器如释重负地笑。 顾芙看着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多谢殿下关心,我没什么大碍。” 看见陆成器,顾芙便想起陆雪棠强吻自己的事。她是太子的未婚妻,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旁人拉拉扯扯,暧昧不清呢? 顾芙有些愧疚。 陆成器只当她是吓到了,并未多想,他扶着顾芙上马车,送她回顾府,又问起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晋王遇刺么?怎么会将你牵扯进去?” 顾芙将当时的情况简单说了说:“我和楚楚去天香楼吃饭,天香楼最近有道新菜,你也知道楚楚的性子。没想到我们临走时,正巧遇上歹人,许是见我柔弱,便将我挟持了,威胁晋王。还得多谢晋王救了我。” 她有些心虚地低头。 陆成器叹了声:“原来如此,那真得多谢他。改日孤定备份厚礼,重重答谢他才好。” 待回到顾家,顾家也是乱成了一锅粥。张氏吓得不轻,早差人去找,急得直哭。这会儿见顾芙全须全尾地回来,哭得更厉害。 顾芙抱着张氏,“对不起,娘,都是芙儿不好,芙儿让你担心了。” 张氏拿帕子抹眼泪:“没事就好,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是要娘的命。” 顾芙记起当时的凶险,也不由鼻头发酸。母女二人又抱在一处哭,陆成器在一边欣慰地笑了笑。好容易不哭了,张氏注意到顾芙脖子上的伤,又红了眼。 顾芙笑道:“娘,只是小伤。” 陆成器道:“我带了太医来,芙妹妹,让太医给你瞧瞧吧。” 张氏也道:“对,让太医瞧瞧,放心。” 顾芙拗不过,只好答应。太医给她瞧过,确认她没什么别的伤,只有脖子上那个伤口,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好在伤口不深,涂些药也就好了。见她没有大碍,陆成器也没有留太久。 张氏看着太子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太子殿下待你,是极好的。他也懂礼数,处处为你考虑。” 顾芙却心不在焉。 “娘,今日……女儿被三皇子所救,改日让爹爹去道谢。”她道。 张氏说:“这是自然,你爹爹最重礼数,自然不可能忘记。今日之事,也是多谢三皇子。要不明日我们一家三口,亲自去谢谢他。” 顾芙想了想嘴,想要拒绝,张氏已经决定下来:“就这样好了,再准备些贵重的礼物,他的大恩大德,咱们也不知道怎么回报。” 顾芙只得陪着笑:“是啊。” - 夜已经深了,阒寂无声。 顾芙又做了个梦,又梦见陆雪棠。 这回他在梦里不是凶神恶煞的厉鬼了,梦里没有鬼,只有人,两个人。正是她与陆雪棠。 梦中事是白日发生之事,顾芙心烦意乱,又想到三年前的事。她仔仔细细地想,也不明白为什么陆雪棠会变成这样。 人都是会变的,是吗? 可是她自己没有变啊。 顾芙垂眸,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伤口涂了药,已经不痛了。她脑子里却突然跳出陆雪棠那句话,我需要用命来欺负你吗? 不是欺负的话,还能是什么呢? 夜寂静无声,思绪坠入黑暗中,蔓延滋长。她终于顺着这话想下去,有一个小小的念头冒出来,又被顾芙否决。 她缩进被子里,决定不再想了。
第十一章 翌日一早,顾洛平便带着张氏去往晋王府道谢。顾芙跟在后头,一路上心不在焉。她昨晚睡得并不安稳,因为做了那个梦,也因为白天的事。 张氏跟顾洛平说着话,叮嘱他待会儿莫要太过严肃,顾洛平笑说:“我知道的,夫人,你还要担心这些?” 张氏嗔他一眼,余光瞥见了心不在焉的顾芙,关切道:“芙儿,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张氏与顾洛平只有这一个女儿,自幼也是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爱,捧在手心里的,想来她一生安稳,哪里经历过这样生死攸关的事,所以昨晚上定是做噩梦了。张氏叹气:“我便说昨儿夜里陪你一起睡……” 顾芙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娘,我已经长大了,不用你陪……没什么大事的,你别担心我。” 正说着,马车稳稳停在晋王府门口。 顾洛平下了马车,张氏拉着顾芙的手,一道下马车。顾洛平与门口的小厮说明来意,小厮笑脸相迎,很快去通传。没让他们等太久,便有人来请他们进府。 顾洛平走在前面,张氏看顾芙脸色不好,跟在后面陪着她。顾芙怕她担心,解释:“我没什么事的,阿娘不用担心我。” 张氏看了眼她脖子上的伤口,“淡了很多了。” 顾芙嗯了声:“太子殿下带来的药膏效用极好,今日也没再疼了。” 话音刚落,一行人恰好至正堂,陆雪棠在门廊下长身而立。 顾芙抬头时,正巧与他视线相撞。 不知为何,她竟有些心虚,他是不是听见了她说太子送来的药膏好用这一句? 转念又想,她为何要心虚? 顾芙不动声色避开陆雪棠的眸子,与张氏一道给他行过礼。顾洛平朝陆雪棠恭敬地行礼道谢:“臣参见晋王殿下,今日臣携妻女上门拜访,是为答谢晋王殿下对小女的救命之恩。臣带了些谢礼,还望晋王殿下莫要嫌弃。” 陆雪棠笑着,扶起顾洛平:“顾太傅言重了,当日之情况,不论换了谁,想必都会与本王做出同样的决定。更何况顾姑娘娇弱可怜,又是本王未来的嫂子,本王如何能坐视不理?任由顾姑娘被歹人伤害呢?” 他这话说得冠冕唐皇,顾芙都要佩服他的伪装。她垂着眸子,站在张氏身侧,心里犯嘀咕。 顾洛平亦笑了,他本就对这位少年郎好生钦佩,今日借此机会,也能与他说上一说。 “晋王殿下当真是我南朝之栋梁,既骁勇善战,又心怀百姓……”顾洛平是文人,说起这些事来,总有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偏偏陆雪棠也捧场,时不时接上几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得很,旁人都说不上话。 张氏摇头叹气,与顾芙低声笑说:“芙儿,你看你爹……老毛病又犯了。” 顾芙觑了眼顾洛平喜笑颜开的面容,也有些无奈:“阿爹他似乎很欣赏晋王。” “可不是,他啊,不知多少次夸过晋王了。不过依我看,这位晋王的确是少年英雄……” 少年英雄……是么…… 对外,他年纪轻轻,却已经击败荣狄,为南朝出了一口气,是少年英雄。可若是论起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断然称不上英雄二字,甚至于连君子都谈不上。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陆雪棠呢?亦或者这样极致的反差,当真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顾芙搞不懂。 她也不需要搞懂,陆雪棠是陆雪棠,不是她顾芙的什么人,她不必要事事搞懂他。今日阿爹阿娘登门致谢过后,也算了全了一份情,日后,她定要离陆雪棠远远的,再不与他有什么交集才好。 顾洛平与陆雪棠相谈甚欢,张氏与顾芙都插不上话,索性把这正堂留给他们两个,与顾芙往外边院子里逛。 “王爷与我家老爷先聊着,臣妇与小女在府中逛逛可好?” “自然可以。管家,带夫人与小姐去府中转转。”陆雪棠道。 晋王府的管家十分和蔼可亲,领着顾芙与张氏在庭院中转了转。皇帝给陆雪棠封王颇为仓促,因此府邸也是直接挑了一座现成的,并未来得及大修大建,府中景致中规中矩,倒没什么好看的。张氏与顾芙停在回廊中,顾芙扶着张氏坐下,近处便是荷花池。 张氏这身子,自当年生顾芙时难产血崩,大为亏损,便一直体质不佳。三年前生了那场病后,便更弱了。 顾芙看她脸色略显苍白,有些紧张:“阿娘可是不舒服?” 张氏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你别紧张。娘这身体一向如此,只盼着能再熬几年,好歹也得见着你与太子殿下成婚,再生下个一儿半女,让我亲手抱抱外孙,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什么死不死的,顾芙最怕听这种话了,一听她这样说,眼眶便红了起来。 “阿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张氏垂眸失笑,顺着她的话说:“好,长命百岁。” 她自觉这话题太过伤感,转而看向池中的荷花,转移话题:“这些荷花开得不错,甚是好看,听闻今年清波池的荷花亦开得极好,你与楚楚去看过,是不是?” 顾芙说:“嗯,开得极好。阿娘要去看吗?” 张氏说:“今年……就算了,我这身子就不去了。明年还会再开的,明年再去看吧。” 今年清波池太过热闹,人挤人,张氏自然去不得。听她说起明年,顾芙只觉得仿佛一个约定,一颗定心丸,心安了下来,笑着点头应下:“那说好了,明年和阿娘一起清波池赏荷。” “好,说定了。” 管家原本在一旁陪着,怕她们有什么需要,忽地有府中下人来寻管家,似乎有什么要紧事。管家匆匆和二人说了声抱歉,便退了下去。 顾芙陪着张氏坐了会儿,没多久,有个婢女过来传话:“奴婢们有些东西,不知是不是顾姑娘的,还请顾姑娘去瞧瞧。”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的,她昨天没落下什么东西在这儿,陆雪棠却叫人来说,一听便不怀好意。她不愿意去,委婉地推辞:“我没丢什么,想必定然不是我的了。” 婢女不依不饶:“但王爷说,昨日顾姑娘走时,的的确确落下了东西,似乎是块帕子,上头绣着芙蓉花。” 张氏听到此处,有些疑惑:“芙儿,你昨日来过晋王府?” 顾芙垂着睫羽:“昨日被王爷救下之后,我想起了一些旧事……” 她将三年前在云州那一段告诉张氏,三年前她出事时给家中写过信,简单讲过此事,略过了当时的凶险。张氏也还记得,一时有些惊喜:“这么说,晋王殿下竟救过你两次?这可真是大恩大德……” 顾芙嗯了声:“我当时不敢确认,便追着王爷往外走,后来王爷剿灭逆贼后,见我受伤,便将我也带回了府中。” 张氏听她重提这事,仿佛替她捏一把汗,“说不准真是你昨日掉的,你便随她去瞧瞧吧。娘有她们陪着,没什么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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