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隐晦,南渔却秒懂,摇了头:“没有,再也没有。” “那便好,臣之前给你的那避子药先停吧,等这几日大都好一点,臣继续将之前治疗乱神的药给您。” 她笑了,一福身:“多谢少卿。” 景垣让她不要客气,笑问:“臣记得之前娘娘说过二月二十,明日便是了,是有什么特殊讲究吗?” 那个他与她之间的约定,南渔笑摇头,“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少卿大人,天灾已过,往后,你我之间平平安安,可要,日日常相见。” 她的声音带着几许释然。 这一下将景垣弄的摸不着头脑,然听她说日日常相见这话,已足够让他满足。 男子轻弄衣袂,爽快地笑出声。 “好,臣往后还要看着大都兴盛,娘娘,永坐后位。” 两人对视,交心的宛如朋友的情感流露。 她与景垣分别,走在回去的路上——白日还没太瞧出什么,到了夜,才感到四周的荒凉。 这里可是宫里,曾经红墙青瓦,最衣食无忧的地方。 经过一场灾难,毁成现在这个样子。 南渔走在残垣断壁之间,有种上世已经亡国的错觉,与上世的残忍相比,现在虽然萧凉,可没了后顾之忧。 她的脚步又轻快不少。 她心中充满了火,想到未来就算再苦再累,也不再怕。 她被大渊残害的噩梦,该到头了。 便在这时,忽然前方出现一个黑影,阴森森,怪吓人的。 南渔脚步一停,这才想起她是一个人走在宫道。 壮了胆子,她扬声问道:“谁?是谁在那里!” 黑影微动。 南渔的心一霎提到嗓间,怔住不再往前走,她心里念着不应该害怕,但受惊的身不受控制。 黑影瞧着乱糟糟,似刚从某个地方爬出来,乌黑乌黑。 若不是他走的近后,冷白的肌肤被月光一照,腕上的红色辟邪铜钱手链一晃,还能让南渔再紧张一会。 她头皮顷刻发麻,上前:“萧锦云?” 男子虚弱极了,似乎差一步就要死去,他见了南渔,脏污的脸扬起一抹笑,堪堪走到她身边,便这样倒下去—— “哎!” 她慌张去扶他。 手指擦过他衣衫,萧锦云倒在宫道上,倒在她的绣鞋前。 男子手抬起,扯住她裙角。 像只可怜小狼,呜咽一声:“幸好,幸好是你…娘娘,带儿臣回家好吗?” “……” 要她怎么说。 面对他,南渔可好奇死了。 他是从哪里出来的?这几日天灾,难道他没有提早出大都? 竟然还能活下来,他是躲藏在哪里了? 带着诸多想法,她蹲下身。 萧锦云眼皮跳动,张着嘴呼吸,唇上干涸一片,起着泛白的皮。 她对他,十分狠心。 毫无同情,又将目光落在他身,嗯,离着远都能闻到一股味。 可见他这几日过的多么糟。 但萧锦云就像一个谜团,身上带着太多秘密,他做的每件事,都让她觉得是故意设计好的。 为了什么,她不知。 可是,也不能放任人死在半路。 她拍了拍他脸,问:“你还能撑住?” “嗯……” 萧锦云答应一声,攥她裙角的手摇了摇,像小孩子撒娇。 “娘娘,带儿臣回家吧。” “呵,家?哪里是你家?现在整个皇宫都没了。”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萧锦云微微说着,半抬了眼,“娘娘要见死不救?别忘了,之前那些军药是谁给的。” 还带威胁她。 她笑了。 生生将他手从裙角松开。 装看不见绕着走。 萧锦云似也未料到她会这样,浑身半点力气都没了,却能趴在地上再次拽住她。 这次,是裙边。 回身,见男子眉眼都透着凄凉,整个人只余一双眼还明亮干净,“娘娘——” 她用脚踢了下,道:“等着!我去找人。” 听到这话,萧锦云才松气,手放下,若死了般躺在地上。 南渔白他一眼,往回走。 其实两个殿宇之间没差很远,要不是碰见萧锦云,她早就回去了。 一进屋,她与元福说,“出去沿着宫道,去将那个死人抬回来。” 瞬间,一屋子的小仆人都惊了。 招福胆小道:“死,死人?娘娘,您大晚上抬个死人回来做什么?” “不是真的死,是半死不活。” 她懒懒应道。 南渔在屋中打量,找到一块极不好的地儿,让杏枝抱被子过来。 她对待萧锦云,这样已是开恩。 不多时,两位少年将人抬回来。 当众人一见是萧锦云,都惊了万分,杏枝结巴道:“二,二殿下?他怎么没死啊?” 瞧,连小婢子都不待见他。 南渔应了声,继续吩咐:“去给他弄点吃的和水,元福,你再帮他擦擦身,换件衣服。” “好。” 她吩咐完这些,看都不看他,转身上床。 她与萧锦云之间隔了屏风,谁也看不见谁,这样最好。 只是,那边会时不时传来男子咳嗽声。 还有元福他们伺候的声音,她蒙了被子,将身翻过。 一个时辰过。 她刚睡着,外面便传来脚步声。 敲了门,推开,也不知怎么了,萧弈权抱着允儿,稍显急切进了屋。 他刚喊了声娘娘。 眸光就透过屏风看到后面人,萧锦云也不知在干嘛,这个时候竟然没睡。 反而半撑身,衣衫松垮看过来。
第183章 阿爹,你快哄哄娘(打赏加更) 那面容清淡又略带挑衅的冲萧弈权颔首。 坐在那里道:“皇叔,请恕小侄身体不太好,就不见礼了。” 萧弈权眸光冷峻,从他这张脸落到半敞的衣衫。 男子内里什么样,暴露无遗。 他只觉头上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泛了冷意:“你怎么在这儿?” 萧锦云道:“是娘娘将儿臣救回来的,就在方才的宫道上。” 他这话,听着无害却处处在使劲,每一句都入了萧弈权的心。 “唔,谁?” 偏在这时,南渔从睡中转醒,听到动静,回身去瞧。 一看,她整个人都精神了。 萧弈权抱着孩子,这模样要多搞笑就多搞笑。 曾经北凉靖王,无人敢怼敢直视的靖王殿下,此时眉心紧皱,毫无办法道:“允儿刚才要找你。” “……” 他还真是,早不来晚不来,瞥过屏风后那位,她在床榻里坐起身。 伸出双手:“将孩子给我。” 身姿挺拔的男人走向她。 刚将允儿一递,他便压低了声音问:“他怎么回事?” 南渔毫不在意,“回来的路上看见他倒在地上,之前以为他走了,大概是在哪个地方避险了吧?” “宫内?” 萧弈权带着疑问,冷眸一扫,竟见萧锦云已从屏风后走出。 一躬身,主动给两人解释:“回皇叔,小侄是无意发现了一处地方,算是…密室。” “哦?在何处?” 萧锦云道:“就在小侄倒下的那附近,是个枯井。” 他讲到这停顿一下,抬眼瞧了两人,打量的看到南渔怀中的小姑娘。 萧锦云笑:“好俊俏的女娃。” 南渔哄了允儿身,道:“你继续说,不该看的别看。” 萧锦云掩下笑意。 “那个枯井虽然杂乱,但里面却有一间耳室,可供人一躲。” “这几日,小侄就靠在里面躲着逃开一截,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那样的事……” 他叹息道。 他说的话,南渔一个字都不信。 明明在不久前他还在马车里和她讲恣余山,和她说骁龙氅里的秘密。 这些他都能知道,天灾不知道? 她继续哄着允儿。 萧弈权打断他话,道:“好,这事本王知道了,你能活着,也是让本王惊色不已。” “许是,蒙我父皇在天有灵庇佑。” 一提萧绽,南渔心生厌恶,抬眼就怼他:“你父皇?若他真这么灵验,早就该入了哀家的梦——” 入她的梦,她要生踹他一脚。 萧绽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让她恶心,只恨他死的早,让她没有报得了仇。 若他还活着,南渔一定要将她和暄儿的苦楚都还给他。 “娘娘还是念着父皇,都想着在梦里见他了。” 萧锦云煽风点火,看向萧弈权。 毫不知内情的男人果然被挑动了一些,克制着内心。 这时允儿醒了。 睁眼看到南渔,“阿娘。” “娘?”萧锦云问道,“娘娘何时有了这么大一个小女娃?” “你闭嘴。” 她提了音,“二殿下之前还要死了,现在缓过劲来?能说话了是吗?” “那正好,哀家现在就将元福叫进来,送你去别处。” “可别,娘娘,儿臣这就回去睡。” 萧弈权瞧他对南渔百听百顺,脸色更阴沉了。 “站住!” 他厉了一声:“滚远点,别挨这么近。” 萧锦云病弱的身抖了抖,似笑非笑,无奈啊,谁叫他寄人篱下。 顺从答道:“是,全听皇叔安排。” 他亲自动手,将床被拖的更远了些,连带屏风都要自己变换位置。 直到他淡出两人视线,这才躺了回去。 内寝,南渔抚上允儿的额头,不那么烫了。 小丫头环着她身,“阿娘为何要走?允儿看不见你,会着急。” “有你阿爹陪不好吗?”她问,允儿摇了摇头,“阿爹在好,娘在,更好。” 南渔笑她:“小嘴这样甜。” 允儿冲她挤出一丝笑。 眸光鬼精鬼精的转了一圈,看向萧弈权。 小手再次拉了他,放在南渔的脸上:“阿爹,你快哄哄娘。” “哄了娘,她就高兴了,就会对你笑了。” 萧弈权身子一僵,被孩子上赶着帮忙,他的指腹贴在她肌肤上。 想靠近又不敢。 他心绪转变后,对她总也不能像之前一样,现在连大声说话都怕吓到她。 小太后身子金贵,之前又被他虐了这么久,如今还能和他平静相处已是难得。 他不敢奢求别的。 可孩子想不了这么多,瞧他没动,又喊了声:“爹,快哄哄。” “好了,你快别操心了,娘不气了,也与他和好了,等你病好,娘带你和哥哥去外面玩。” “我不信。” 小姑娘眼珠一转,“娘之前也会这样敷衍,但背地里还和阿爹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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