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一提,其他族人也都笑了,说起南渔儿时的趣事。 独她的脸色不好。 她看到这个秋千,就能想起那晚萧弈权在这里对她的事,他撕碎了她衣裳,在这秋千上晃…… 南渔记得,她没吩咐人将这个还原。 所以只能是他做的。 手指紧攥,她不由加快脚步道:“婶娘,你们就不要取笑我了。” “好好好,咱们家姑娘长大了,如今是太后娘娘,要面子。” 家人的打趣,让她更无地自容。 元福从后过来,说:“娘娘,太傅的棺椁到了,在外面。” 南渔顷刻道:“快让他们抬进来!” 元福应声而走。 府中正堂,所有族人分站两旁,一听南太傅的棺椁来了,纷纷落下眼泪。 南渔搀着她阿娘,一直安慰她。 病弱的太傅夫人强忍悲伤,看不见,只能用耳朵来辨别声音,她想第一时间听到棺椁入堂的声音,以慰相思之情。 族人感叹,天道不公,怎么就差两日呢,若是南太傅坚持两日,不就能见到自己的妻女了吗。 抬棺之人都是萧弈权吩咐的,几个身形强壮的侍卫小心翼翼将棺椁放在正堂中,来南渔面前复命。 “娘娘节哀,靖王吩咐小的们这几日就在府上待着,如果娘娘有任何问题可以找我们,小的们绝不辱命。” “好。” 那几人又将棺木的盖子起开,让族人们全都见最后一面。 一时间堂中哭声震天。 南渔没有哭,她始终记得阿爹信中写的一切,只将背挺的直,转过了身。 她阿娘拉住她的手。 妇人刚才只摸了摸南太傅的脸,凭着记忆,她笑着与南渔说:“你阿爹,走的并不痛苦,至少阿娘觉得,他最后一刻,应是笑着的。” “娘……” “囡囡啊,阿娘这辈子很值啊,年少时能得你阿爹疼爱,嫁于他了,又生了一个如此漂亮的女儿,你是阿娘的骄傲,也是你阿爹的至宝,这几年,我虽于他分隔两地,但我们的心是相连的,我能懂他,不论当年真相如何,我始终相信,你阿爹能做那样一个决定,一定是将你放在了第一位。” “所以,我们不应该辜负他的心,要好好活下去对吗?” 妇人的话,让南渔几乎绷不住。 肩膀瑟抖,她伸手抱住妇人的身子,使劲点着头:“娘,我会坚强的,为了你,为了你们,我这辈子,也绝不会倒下。”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我会护好你们每一个人。” “乖女儿,你也不要太累啊。” 妇人怜悯地抚上她的头。 南渔只将头埋的更低。 …… 太傅府一片素缟。 灵堂已设,南渔换了身白衣,跪在棺椁前,尽着自己孝道。 京中凡是收到消息的官员,有很多都派人来吊唁,景侯爷与首辅大人当年都与南太傅交好,便也亲自来了。 当他们见了南太傅后,都面露惋惜。 景垣带了一束桃枝,将之放在棺椁旁,表达哀思。 他与南渔见礼,见她面容憔悴,不知要如何安慰她。 南渔却说:“多谢景少卿为我家案子奔波,这些日子您的所作所为,哀家都看在眼里,谢了。” 她一连说两句谢谢,让景垣受宠若惊,连道两句,娘娘不要这样。 南渔让元福招待他去偏堂坐坐。 景垣抬步要走——便听下人高喊:靖王殿下到! 景垣停住脚步。 灵堂中,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回首看外面。 萧弈权风姿无双,一身紫袍将他衬的贵气不凡,如冰凤眸一扫,太傅府景色尽收眼底。 他的身后,有侍卫抱着一个墨色坛子。 男人往正堂一站,一撩衣袍,单膝跪下,竟然用了北凉最敬重的礼仪,来祭奠亡人。 双手抱拳,道:“南大人,本王这次带了厚礼过来,望您一路走好。” “此案已查清,南大人在天之灵便请安息,往后每年本王都会与娘娘给您扫灵,大人当年交代的话,本王也会铭记于心。” 他话落,眸光透过空气,看向南渔。 此刻,身后侍卫上前,将坛子递到他手中,萧弈权便当着所有人面,将之摔碎! 顷刻,里面白骨片片,洒了满地。 萧弈权的举动,吓到四周人。南家族人早在猎场领教过他的狠辣,如今再一瞧,对他更加忌惮。 萧弈权墨靴一动,踩在白骨上,骨粉如霜,被他一踏,更显气氛诡异。 男人笑了。 抬眸,扫过堂上的人,在每个人身上都停留几分,说出的话不知给谁听:“南大人,这便是害你人的下场,化为镍粉,不得超生。” “什么魑魅魍魉,不用去扰娘娘,尽可来找本王。” “……” 灵堂一片寂静。 南渔心口如悸。 这才后知后觉地弄懂他为何要跑一趟的目的。 通过南家案子,萧弈权是在向整个朝堂传递一个信号,他虽是枭雄,但他却对皇上,对她,忠心无二。 有他在,南家的案子可以翻,小皇帝可以高枕无忧,那些曾经对她不满不屑的朝臣们,该收收心了。 从此,她便是北凉名副其实的最高掌权者。 皇帝的生母。 她忽然心跳如雷。 萧弈权交代完这些话,转身便走,没有同南家任何一个人问候,更连看她都没有。 可此时在她心中,他已与她对视千百回。 她的腿膝虚软,待人一走,便吩咐桃枝扶自己入内堂休息。 聚福从另一边来了,弯身在她耳边说:“娘娘,长柱与莲香此时在府外,您要见吗?” 她压了压惊。 满心都是萧弈权,却与聚福说:“见。”
第77章 心乱 府门一侧。 身穿布衣的长柱与莲香,见到南渔出来,两人感激地跪地拜谢。 南渔连忙扶两人起。 莲香哭道:“娘娘,您的恩情我两人不会忘记,长柱说,我们马上就要出大都了,来看您最后一面。” 南渔笑道:“哀家既然答应了你俩的话,便一定会办到,拿好身份文书,从此你俩人不再是为奴为婢,要为自己而活。” “好……” 两人应着,莲香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道:“这是奴婢亲手绣的二十二张鸾鸟送吉图,可做补子、绣帕、小衣,娘娘如果不嫌弃,便收下吧。” “好,你的绣样,哀家喜欢。” 她冲两人笑,莲香与长柱又朝她磕了头。 南渔让元福奉上之前答应他们的新婚贺礼。 长柱收下,对她感激之情更甚,挽莲香起身,牵来一辆牛车。 莲香坐在草垛之上,冲南渔挥手告别。 元福在旁伸了袖子,“娘娘,回吧。” 她目视前方,将手搭在元福手上。 正要转身—— 离着太傅府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平顶马车。 似乎从刚才就停在那里没有动过,她刚才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她,找不到来源。 长柱与莲香一走,拓宽了她的视线。才让她发现,原来那一道若有若无的眸光,是从这车里来。 半撩的小窗口,有一只男人的手,冷白色,泛着不同常人的病态光泽。 手指纤长细致,手背干净如雪,极致瘦骨的腕上,竟然戴了个辟邪用的红色铜钱绳。 她看了一晌,没忍住,上前来问。 马车旁的仆从瞧了,顷刻拦在她面前说:“你干嘛,我家公子的马车,谁让你靠近了?” 侍从话未落,元福也不甘示弱:“这里还是太傅府地盘呢,管你什么公子,这么嚣张!” 南渔轻叩小窗。 她此时只能看到一只男人手,却看不见里面人。 不禁喊道:“里面的人是认识我吗,为何要一直盯着我看?” 这时,车内传来一声低笑。 笑声过,陌生男人的声音传出:“姑娘善良,便多看了一晌,打扰了。” 南渔拧眉。 所以照这人意思,是他刚才看见她的举动,觉得她很善良,所以就要看她? 她又道:“既然公子都看了我,那是不是该露个面貌,让我也看一看。” “哦?为何?” “礼尚往来,你我两清。” 马车内,又传出一声低笑。 这次,那男人的声音微扬了几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 “……” 什么意思。 “老张,走了。”车内人突然说。 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赶车仆从听命,一跃上了马车,挥鞭从太傅府旁走了。 留下元福与南渔,主仆俩对视,只觉奇怪。 当夜。 宫里又传出了消息,说皇上在入兽所训练时,不小心被猛兽所伤,失血昏迷。 宫中太医会诊,景垣也被叫了去,一致看法是,小皇帝身体弱,需要有一人过血给他。 南渔本在太傅府守灵,听到暄儿的事,灵衣一脱,即刻回宫。 乾元殿。 皇帝萧暄躺在龙榻上,惨如白纸的小脸眉心紧皱,小声喊着疼。 萧弈权在他身边坐着。 孩子的头枕在他膝上,此时太医们正在处理伤口,被猛兽弄伤的地方是孩子的胸前与大腿,与上次相比,这次血流了不少。 所幸南渔来时,血污已经处理。 她疾步上前,一见孩子这个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抬眸望他:“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让他去兽所!” “他这么小,能训出什么?!萧弈权,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必和你没完!” 男人听她吼。 没有辩驳。 然而这时一直伺候暄儿的一名小太监说:“娘娘,你冤枉王爷了,是皇上缠了他许久,说要成长,说要变强,王爷才让他去的!” “够了。” 萧弈权喝道,让那小太监闭嘴。 南渔眼中动容,看了他半晌,低下头。 她专心看着暄儿。 这时,景垣将治疗方案与两人说了,当听到说过血给他,她毫不犹豫:“用我的。” 景垣为难的看她。 问道:“娘娘,您还要为南大人守灵,若是再过血给皇上,臣恐你吃不消。” “没事,我能撑得住。” 景垣犹豫。 萧弈权一直冷眼旁观,见她的确面色不好,白日在太傅府忙碌至今,现在若是真过了血给暄儿,或许真的如景垣说的那样,她会撑不住。 可现在整个皇宫,她不来,还有谁? 暄儿今日的伤,有他的过失。 白日他从太傅府走后,暄儿便在兽所前等他,见他来了,小孩子拉着他手说:“皇叔父!你快教朕,朕要练好功夫,要为母妃分担忧愁!”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43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