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不爱吃甜吗?” 老让他吃自己吃剩的东西,多不好啊。 “无妨。” 秦弗抢过糖画,一口咬断织女的头,嘎吱嘎吱的。 鹊桥相会?做梦。 马车到了王府,许澄宁先下,然后记起秦弗还在装病,就转过身作搀扶状。 其实也不用她,单左一个人就够了,不过下了马车后秦弗倒是推开了单左,把她当个拐杖用。 习武跟不习武的人就是不一样,单左硬邦邦的,打一拳都不变形。 许澄宁却像猫儿似的,筋骨柔软,手轻轻一捏,骨头就被揉开了,溜溜滑滑。 秦弗环着她的肩,许澄宁则偶尔使力的时候,只能搂他的腰,精瘦又硬朗。 她悄悄摸了几下才确定他没有穿护甲,纯壮的,腹部上不知为何,还一块一块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有。 搀扶他回了听雪堂,毕竟担了伤重之名,这回便没进书房,而是进了秦弗的寝房。
第219章 死讯 许澄宁第一次进他的寝房,亮亮堂堂,布置干净雅致,又十分硬朗,窗棂、隔扇、床榻、香几、屏风,俱是黑色木料,好容易有窗纱、帐幔、褥子、帘子一类的软物,又多是远山、黛蓝、苍色、黎色这样的冷调。 屋中摆一对仙鹤铜熏炉,和一个高大的铜枝灯架。 临窗的锦榻处摆放着香几,挂着字画。然后是数个多宝阁,上面摆满了玉雕。 临窗处放了几个很大的白瓷缸子,或是几株绿植,或疏疏几杆枯枝。 这屋子很有他的特点。 秦弗把许澄宁留在案边吃东西,自去屏风后换衣服。 许澄宁边吸汤包,边打量多宝阁上的玉雕,视线突然被香几上一只墩墩的小老虎玉雕吸引。 与其他写实的玉雕不同,这只玉雕雕的老虎却圆头圆脑的,四肢短小,作奔跑状,完全弱化了老虎的威猛,反而变得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秦弗走出来,她捧着小老虎笑问:“殿下也会雕这种风格的玉吗?” 秦弗顿了顿,道:“玉料的纹理正好合适罢了。” 他撩袍坐在许澄宁跟前,从她手里接过了玉雕,十分娴熟地把玩起来。 “今天怎么有空出去玩?” “昨天遇到了王朴王公子,他请我和少威兄去他家看画儿,遇上您那会儿,我们准备回家呢。” 回家不能坐马车?非得有说有笑慢步回去? 肯定又是那个人使的心机,偏偏许澄宁见断袖见得少,又太相信对方是正人君子,半点没有怀疑李少威心思不纯。 “不是还有伤么?最近除了去御史台,便住府里吧,孤有事要你做。” “殿下是不是不太愿意我跟少威兄往来?” 她终于有所察觉,略带疑惑地看着秦弗。 秦弗放在案下的手不自觉揉捻起来,表面上仍淡淡的。 “毕竟是你有点在意之人,容易成为软肋,对我们当下会很不利。” 许澄宁叹息。她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可李少威已经在宁王党前露面了。 “殿下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我以后会少与旧友往来。” 秦弗听她声音低落,似乎有点难过,忽道:“也不是让你谁都不要往来,只是要多加小心;再有如果有信,可交给单左单右,由府里送便不会被截。” 话落,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中微叹。 他这辈子的心软,算是在许澄宁身上用尽了。 看许澄宁低下头吃东西,头发上沾了点什么,他伸手想去帮她揭下。不料她正好抬头,猝不及防地摸上了她的脸。 许澄宁一愣,随即心口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秦弗也微怔,刚要开口,门外砰砰叩响,似乎十分着急。 “进。”单左推门而入。 “启禀殿下,卓老将军战死,边关被连占三城!” 满室寂然,只听见吧嗒一声,许澄宁手里的筷子掉到了桌案上。 秦弗脸上浮现出又惊又怒的表情。 “消息属实?” “属实,灵柩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北厥是比西戎还要难缠骁勇的存在。一旦没了卓老将军,边境生死攸关。 “更衣入宫!” 立下一等军功的骠骑大将军战死沙场,惊世骇目,不到两刻钟,满朝文武就在金銮殿齐聚了。 龙椅之上的帝王满面哀戚,恸然掩面。 “不群戎马一生,为朝廷鞠躬尽瘁,尽忠职守数十年,朕本想待他告老还乡,再赐他恩典颐养天年,没想到,他还是折在了沙场上!” 朝上官员莫不尽显哀色。 终有人站出来道:“陛下,骠骑大将军殉国固然悲痛,但当务之急,是擢一良将收复失地,拒敌寇于关外。” 大魏重文轻武由来已久,朝中虽有武将,但真正优秀的将领并不多,几乎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想到了谢允伯。 嘉康帝痛哭过后,收敛情绪。 “文国公。”“臣在。” “朕命你为北征大将军,率两万兵马前赴伏虎关,收复三城,力抗厥军,即刻收整启程!” “臣遵旨!” 秦弗站在殿中,望着高位之上满面痛色的帝王,此刻已经想通了所有。 他失策了。 他想过因为被明霜县主撞破秘密,嘉康帝会杀光卓家一家。可万万没想到,他竟丧心病狂到连卓老将军都杀! 而现在他也终于明白谢容钰为什么会被封为中郎将。 他早就派人去了边关,早就知道卓不群即将身死,想将他手里的卓家军收为己用,谢容钰便是他掌管卓家军一把好用的刀。 谢容钰有军才武力在身,有能力收服主将已没的卓家军,而中郎将名义上是内廷护卫统领,他随时可以把谢容钰召到自己身边,换其他人统领这支军队。 卓不群一生征战,苦训出来的卓家军落入他手,他终于成为这支彪悍军队的实际掌权人。 明霜县主死了,卓老夫人死了,卓不群死了。接下来,便是其子卓勉和他的妻儿了。 伏虎关虽远在千里之外,但大魏倒了一位战功赫赫的名将,一时满城压抑,人人自危。老天也似人心,愁云密布,快要沉下来。 谢允伯刚班师不久又要出征,上回意在招安,这回可是实打实的硬仗了。 王氏没见过北厥人,却听过北厥残暴悍勇之名,他们不怕痛不怕死,更不怕别人痛别人死。哪怕这个别人是自己的亲友,他们嗜血嗜杀,烧杀抢掠起来就跟玩儿似的。 自己的丈夫即将面对这样可怕的敌人,王氏心揪得厉害,人还没走就开始泪如雨下。 谢允伯安慰她:“别哭,杀得了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王氏哽咽道:“公爷此去,多久能回?” “伏虎关路远,加上战局紧张,不好说啊。”谢允伯稍稍蹙眉,“你放心,我一定带着军功回来。” “军功不重要,我只要看到公爷平安归来就够了,你千万小心则个。” “我会的。” 王氏慢慢收了泪,去替他收拾行李,谢允伯则去书房拿自己的兵书和宝刀。 “公爷。” 韩望走进来,递上一叠纸。 “五少爷的文章做好了。” 谢允伯皱眉,接过来,很是遗憾地摇头。 “来晚了。” 大概因为他头一回要儿子的文章,谢容铭误解了他的意思,写得小心又小心,磨蹭了这么些天才送来。 可来不及了,他要出征了。 谢允伯叹气,把文章收进匣子里。 “只有等下回回来,再去见宁儿了。” 不知道要多久,半年?一年?两年?都说不准。 “老韩,我不在,只能劳你照看宁儿了。有什么事,立马去丰州找世子。” “诶,诶!”韩望流泪,“老奴晓得!公爷一定平安凯旋!” 谢允伯穿好盔甲,拔刀出鞘,银白的刀身映出他坚毅的眉目,又锵的一声,收回鞘中,面无表情。 这次也是一个机会。 他可以力退北厥百里千里,把他们打得娘都不认识,用一份不世之功向帝王请罪,他不要赏赐也不要加官晋爵,他只要换宁儿无罪,换她回家。
第220章 灭门案 北征军出征以后,秦弗身体「渐好」。除了礼部的公务,也监管一部分户部的事务,日日忙得团团转。 而许澄宁自己也开始忙起来。 陶问清骂归骂她,但共事了两回似乎也发现了她天赋异禀、头脑灵活、办事快速,郭匡怀要半个月才能做完的杂事,她两天就搞定,而且无懈可击。 哪怕没有官职傍身,她应付起官衙里错综复杂的人情亦是游刃有余,顺畅得好像她才是位高权重那一个。 陶问清那帮眼高于顶的手下也渐渐对她服气,一口一个小许儿地叫。 陶问清渐渐不怎么说教她了,但是交给她做的事越来越多。 同一片屋檐下,许澄宁见到秦弗的面竟少之又少。 郭匡怀一个当官的没事做,杵在陶问清的衙房无所适从,只能见缝插针地说她两句,「墨不可点在书案上」、「这个卷宗你不能翻看」。 许澄宁冲他呲牙。 事我做,俸禄你拿,你还在这唧唧歪歪。 “你……” 郭匡怀还想说教她,被陶问清打断。 “好了。”他拿出一份案卷递给郭匡怀,“渝县有个案子要去看看,你带澄宁去一趟。” 郭匡怀接过,道:“让许澄宁协助您处理公务,学生自己去吧?” “咳咳咳……” 陶问清捂着胸口大声咳嗽起来,然后抵唇问道:“你说什么?” 郭匡怀看他颇难受的样子,也不好再提。 “无事,学生这就去。” “嗯。” 这不能怪他,郭匡怀为官的确有点笨,做事费劲又不讨好,还是让许澄宁去他放心一点。 渝县这个案子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简单在于,受害人与嫌犯白天有争执,晚上便遇害了。而复杂在于,嫌犯是个傻子,根本无法招供,而且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杀的人。 因为受害人一家一十七口全死光了,渝县判案时为了交差直接伪造口供,让那傻子画押,然后判了极刑。 大理寺复核后发现口供作假,便重新调查,往渝县跑了两趟一无所获,便只得维持原判。但那份假口供没有继续取用,于是落到陶问清手里,就成了一桩没有证据的案件。 陶问清是个认死理的,如此草率的断案他自然不会通过,所以才让他们出来再次调查。 渝县县衙派了个师爷为他们讲述过程。 “犯人剩子,是个傻子,事发当天于家一家出行,马车碾断了剩子老娘的手指,剩子就发疯跟他们打起来,被他老娘劝走的时候口吐恶言,说要弄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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