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激流暗涌 “嗯?” 宁王世子抬头,狐疑而警惕地看着她。 郑功启代他先问出了口:“谢大小姐为何知道此事?又为何想帮殿下?不,应该说,谢大小姐为何也想对付许澄宁,没错吧?” 谢琼韫眼高于顶,从来是看不大上商户的。尽管待谁都和善,但郑家人善洞察人心,郑功启很早之前就已敏感地察觉到谢琼韫的淡漠。既不是纯粹想帮宁王世子,那一定是有利可图。 宁王世子被郑功启一点拨,也想明白了。 “不错,谢大小姐,你先说明你的用意,不诚心的合作,孤为何要信你?” 谢琼韫微微垂眸:“殿下说得不错,我确实意在许澄宁,至于原因,恕不能告知于您。” 宁王世子不悦:“遮遮掩掩的,孤怎知你是不是心怀鬼胎?” 郑功启想了想,道:“殿下,不妨让谢大小姐坐下详谈。” 这是谢家,连寿王都在争取,若能拉拢好了大有助益。 郑功启知晓谢琼韫看不起商户血脉。但只要有一次合作,便能将其拉到同一条船上,不愁以后要挟不了谢大小姐。 宁王世子收到他的眼神暗示便收了声,点头同意了。 凌乱的酒壶全被撤走,桌子也被重新清理干净,换上一泡芬香的清茶。 雅间仅他们三人,宁王世子与郑功启同坐一边,谢琼韫坐他们对面,安静地任面前的茶盏放凉,并不沾唇。 “谢大小姐,你与许澄宁有仇?” 谢琼韫言简意赅:“有私仇。” 宁王世子冷笑:“私仇?意思就是不能宣之于口了?谢大小姐还是不诚心啊。” 谢琼韫微微捏住手心:“虽然不可对隗殿下言明,但琼韫也不会害殿下,殿下只需做三件事,便可以了。事情很简单,便是以后事发,殿下也没有可以指摘之处。” 宁王世子挑眉:“哪三件事?” “第一件,京城如今有一个学社名叫拂尘社,望殿下能召集春闱落第的举子加入他们,壮大他们的队伍,并时时引导他们的言论。” “第二件,刊发柳祭酒之女柳文贞的文作《德礼女经》,让那些从宫里出来的、说得上话的嬷嬷,将之大肆宣扬,并让所有书肆将其列为女教范本。” “第三件,”谢琼韫微笑道,“需要殿下请一道调命,将我正在丰州大营的堂兄谢容钰调离,让他至少半月不能回转京城。” 宁王世子听得糊里糊涂:“除了第一件尚且有迹可循,其余两件事与扳倒许澄宁有什么关系?还有,怎么把谢世子牵扯进来了?” 谢琼韫并不回答:“殿下照做便是,琼韫不会害您。我只能说,许澄宁身上有秘密,这一切,都是有用的,殿下拭目以待。” 宁王世子看她口风紧,顿时嗤笑。 “谢大小姐口口声声,一句一句的保证,好生信誓旦旦,全是空话,却要人信你,凭什么呢?孤怎知你不是内里藏奸,特意算计孤去给寿王府献殷勤?” 他话音一转,眼神微微迷离地从谢琼韫身上扫过。 “要孤答应也行,实话不能说,那便留下一件贴身之物来,只要你有一丝一毫背叛,孤便立刻抖落出你跟孤有私情,叫你旁人嫁不得,只能给孤做妾!” 谢琼韫心高气傲,「妾」一字入她的耳简直是奇耻大辱,她胸口起伏,却终是将气忍了下来,仍保持着面上的镇定。 “可以,但事一成,殿下需得归还于我。” “一言为定。” 她从腰间摘下一枚香囊,递了过去。 宁王世子接过,认出布料的确出自谢家老供奉之手,香囊内侧绣了「韫」字。 他想了想,道:“劳烦谢大小姐再写张纸条,就写「我谢氏琼韫,仰慕秦隗,非君不嫁」。” 谢琼韫眼瞳一睁:“殿下休要得寸进尺!” “那便不用谈了!”宁王世子大手一挥,“孤乃天潢贵胄,还不致跟许澄宁一个小小角色你死我活。弄死许澄宁,你看起来比孤要急得多,孤就等着你搞垮她,坐收渔翁之利,难道不好?” 谢琼韫呼吸浓重了些,最后面无表情地道:“好,我答应你,拿纸笔。” 笔墨铺陈,谢琼韫很快写完,但她没有按宁王世子说的写,而是直接将密谋之事和盘托出。 宁王世子倒也没有再强逼她,只是又让谢琼韫在上面按了个手指印。 谢琼韫面无表情地擦着手。 “殿下莫要忘了你说的,事一成,便返还于我。” 宁王世子哼了一声:“放心,孤也不想娶你。” 郑功启问道:“谢大小姐确定许澄宁定会中招?” 经过宁王世子的几番冒犯,谢琼韫已经维持不住善面,伪装不下去了。 她道:“放心,定然万劫不复。” 雅间安静了一瞬,宁王世子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原来,以温雅纯善闻名京都的谢大小姐,也是条美人蛇呀。”他语气带着嘲讽。 谢琼韫手一顿,转而戴起面纱。 “彼此彼此。” 她戴上兜帽,推门离开。 宁王世子呸了一声:“孤最讨厌这种仗着是世家总觉得谁都得上赶着捧臭脚的贵女,面甜心苦,孤要是不找她讨要东西,她是不是就想空手套白狼?想得美!” “当孤不知道,她打心眼里就看不起孤!用得着了,便勾勾手指头,等着孤上去舔,呸!她以为她是仙女啊!孤才不是秦睦那样的软蛋!” 端王世子畏妻,人人皆知。 郑功启道:“表弟既能看透谢琼韫的小心思,怎地还会被许澄宁迷惑?” 宁王世子气苦:“许澄宁虽然骗孤,但帮孤做那么多事也是真真切切的,孤以为,他一个小孩没那么多心思。是孤大意了。” “表哥,当初你们要是不想着杀许澄宁,而是直接把他招揽了,许以重利让他不考状元,现在他是不是就有可能真是孤的人?” 郑功启道:“世上没有假如,事已至此,此人我们非铲除不可。” 契约达成,隔日他们便走动了一下,宫里很快下了旨。传令兵连夜打马赶到丰州大营,传达让中郎将谢容钰带兵去陈州清剿山匪的旨意。 谢容钰收到旨意后,即刻点兵,启程。 皇都落在他身后,长云滚滚,如有地狱千重,激流暗涌。
第257章 流言 许澄宁再去寿王府的时候,没有见到秦弗,见她的是陈雨江。 “殿下前儿天黑前就走了,去大营点了兵,这会儿该走小一天的路了。” “啊?” 这么紧急吗?她竟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陈雨江看她表情,以为她是在担心自个儿处境,便道:“你放心,殿下特意叮嘱我,他给你留了人手了,有麻烦寿王府给你挺着,人手管够。” “殿下还嘱托了几个大人,御史台的范冲、戚英杰、赵吉,大理寺卿姚崇,还有洪尚书、英国公、牧阁老,他们都会照拂你的。这些人拧起来也是一股大势力,有他们在,宁王那边不敢随意对你怎么样。你看,殿下对你多好。” 确实挺好的。 许澄宁不自觉抚上腕间铜制的手镯。 陈雨江道:“你要是怕有麻烦,就直接住府里来嘛,魏小鱼和蔡央去岭南开荒做生意了,张老脾气臭我可不跟他说话,钟白仞跟殿下出去了——他在我也不理他,老头子现在就缺个说话的,你住进来嘛。” 许澄宁笑道:“行,真有麻烦,我一定拖家带口住进来。” 秦弗不在,她便没有多留,自行出了府,沿着街巷慢慢地走,东张西望。 她心里还记着那天遇见的那个像小福的小男孩,可有李少威的前车之鉴,她怕家人也成了人质,根本不敢大张旗鼓,只能默默地找,真找到了她就设法托寿王府的人脉,用一个不叫人注意的名义把他们暂且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如果那个小男孩真是小福,那娘她们应该也在京城。毕竟那男孩虽然挨打狼狈,但看穿着可不像流浪儿,在京城肯定是有落脚之处的。 可娘他们为什么会在京城呢? 许澄宁不想妄加揣测,一切等找到家人再说。 “许澄宁!” 头顶突然撒下了一把花生,许澄宁躲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到酒楼二楼窗口一排四个脑袋,正笑嘻嘻看着自己。 顺王高举着手挥舞:“快上来!” 许澄宁无奈,只好上去了。 “许澄宁,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呀?我怎么听说你跟隗皇侄走得很近呢。” 宁王世子那会儿有意羞辱自己,挑衅秦弗,整天带着她在外面乱转,让她当众做些奴才做的杂事,沿路的人都亲眼看见了。 之前困在宁王府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这才出来几天,许澄宁就亲耳听见满城风言风语,全在说她靠攀附权贵一步步往上爬,甚至不惜奴颜媚骨的言论。 有的说她靠跟在寿王世子、宁王世子、顺王的屁股后狐假虎威,强权威逼御史台其他官员把功劳都揽在自己头上。实际上她就是个光会讨巧写点字画点画的绣花枕头。 有的还说,她的状元来得蹊跷,别忘了寿王世子人在礼部,可操纵的地方太多了。不然年年殿试前列的进士文章都会张贴,怎么就今年不贴了呢?这当中没有猫腻,谁信呢? 有理有据,条分缕析,娓娓道来。 要不是作为当事人,她都差点相信了这些鬼话。 她刚镀了金的少年状元的名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蒙上了一层揩不去的灰。 这些传言从她出宁王府之前就有了,肯定不是宁王世子最先散布的,而听这些传言如此有条有理,论证充分,肯定是从读书人口中传出的。 谁干的? 她第一反应便是韦良义,他有一个学社,书生的三寸不烂之舌足以将她所有事迹全歪曲重组再散播出去。 王八蛋。 回去她就把那本反击他的书刊印了。 世人喜好造神,却更喜欢神的陨落,她扬名的那一刻便知迟早会有这一天,也没天真地去跟人一个个地解释。 人们只愿意听他们想听到的话,愿意相信她人品的,不会被流言蜚语动摇;愿意相信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的,她就算当众把脑子剖出来,他们也只会说:“哎呀,她把别人的脑子装到自己脑袋里啦!真不要脸!” 有病,无聊。 看来当初的金榜赌局让他们赚太多了。 郁闷归郁闷,被顺王当面问起,许澄宁还是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闷闷地说:“外面的人也就罢了,你们都认识我本人,何必通过旁人之口来了解我呢。” 顺王嘿嘿地笑:“说得对!我们京城小五霸,轮得到别人嚼烂舌?” 许澄宁看见邹元霸与往日打扮有了些不同,神采也有了变化,便问:“你这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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