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她坐下后,下人上了茶水, 沈穆南笑着打趣道,“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沈书人没跟着过来。” 白珠认真的看着她, “沈书和孩子并不在京城内, 我把她们放在了母亲那儿。” “母亲?”沈穆南拧起了眉头,“你的母亲不是…” “她并没有死,因为种种不得已的原因将父亲和年幼的我送走避险, 但没能等到她处理完事情回来接父女俩。”白珠低垂下眼眸, “她就是当年告老还乡后失踪不见的外交部侍郎乔明珠。” 继续说道, “我现在所居住的府邸便是当年她所居住的, 偶然在书房内发现了有关于父亲的事情, 沈书就陪着我去了父亲的坟前, 恰好碰到了来上坟的母亲。” 大致明白经过后沈穆南依旧不清楚为何要将沈书送离京城,要谈论商场上的变化她能够敏锐的察觉到, 但要是官场上的事情, 还真的是不清楚。 “陛下想要杀我。” 白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足以让沈穆南手一颤,陛下想要杀的人自然是不会轻易的活着, 猛得站了起来,“你死了,书儿怎么办?” “所以我不会给陛下这个机会。”白珠站了起来,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串地名,“还请母亲父亲找个机会离开京城,这里是乔侍郎的地址,可以去那儿避险。” 多年察觉危险的直觉告诉沈穆南她在酝酿一件大事情,甚至于可以载入史册,心中已经有了隐约的猜测,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出来,“你想要做什么?” “母亲放心,再怎么样我只是想要自保,不能任人揉搓。”白珠没说出事情来,留在这里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能过多的逗留,保不准陛下手中的暗卫会对自己监视,“父亲那里的思想工作就劳烦母亲了。” 外头都说白大人命不久矣,沈穆南起初也担心她的身体情况,询问过沈书是否要帮忙,可沈书支支吾吾的并不回答。 如今看那不过是装模作样给别人看的,白珠现在哪里是一副随时要咽气的样子,野心全藏在了皮囊之下。 从沈宅出来时白珠注意到街边的角落处有人盯着她,不过很快就将自己隐藏起来,果然是有人监视着她,陛下还是不放心。 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脖侧轻筋暴起,车夫搀扶才上了马车去。 帘子一落下,瞬间面容平静,白珠瞧瞧的掀开一个角看去,那人还在原来的地方,随着马车的离开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此时的皇宫格外热闹,来来往往的下人端着东西往一座宫殿跑,开春的时节急的满头大汗。 君后要生产了,动用了太医院上下都在外面候着,金如意在宫殿外头来回躲避,脾气变的异常急躁,特别是听见里头传来痛苦的声音,更加是拿身边的人发泄怒火。 “还不快点想办法!让朕的君后那么痛苦,你们都该死!”金如意摔碎了不知道第几个杯子了,负气的坐回了椅子上,手心止不住的冒汗,里头的动静一点儿也不愿意放过。 此时一个身穿太监服的人快不的走了过来,凑到陛下身边低语道,“陛下奴才找到了关于白大人其他的可疑之处。” 只是没能等她说完,金如意不耐烦的摆手,眉毛束了起来,怒视的瞪着她,“你没看到朕在等什么吗?这种事情待会再说。” 太监愣了一下,点头退到了一旁。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声清脆的啼哭声打破了压抑的氛围,众人也能喘一口气,陪着笑脸恭贺陛下。 接产的产爹欢笑着抱着孩子出来给陛下看,“恭喜陛下,是个太女。” 金如意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小小的一个抱在臂弯中生怕不小心磕碰着,环顾四周大笑道,“赏!都给朕赏!” 抱着孩子大步的走进宫殿内,虚弱的赵廷澜已经喂了参汤睡着了,陛下就陪在身边等着她醒过来,为了庆祝君后生下皇子举天同庆,免去早朝七人,也是金如意想要陪在赵廷澜身边。 宫殿的屏风后面,金如意拿着手串逗弄摇床中的小婴儿,那名太监再次出现,“陛下根据奴才的调查和跟踪,白大人离京城的日子太久,且回来的时候夫儿并没有跟着回来,前几天还去了沈宅一趟,没多久沈家就说要出门游玩几个月才回来,奴才觉得其中的事情有蹊跷。” 小婴儿被逗笑了,看的金如意也跟着笑了起来,心情颇好的摆摆手,“她身体是真的不行吗?” 金如意怎么可能轻易的相信白珠的身体出现问题,就算是有御医同她说了心中也是抱着怀疑的,不然也不会让人一直监视着。 “根据奴才的观察,白大人却是身体有恙,咳嗽不像是作假,好几次都是咳的要人搀扶才能走路。”那太监恭敬的回道,陛下的心思一半放在了那孩子身上,似乎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听到这里金如意勾起了唇角,抱起了伸长胳膊的婴儿,“将死之人罢了,等朕找个由头赐死就行,太女说对不对啊?” 小婴儿什么都不懂,只喜欢那个珠子,握在手里就开心的笑。 那太监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赵廷澜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便看见了抱着孩子来回转悠哄的陛下,眼中柔情一片,出声喊了一句,“陛下。” “身体感觉如何?”金如意坐在床边,将孩子递给了赵廷澜,“这是君后和朕的孩子,看,多乖巧。” “陛下,臣妾听闻您休朝七日,万万不可啊。”赵廷澜暂时没办法坐起来,只能轻轻的拉住陛下的衣袖,眼中带着担忧,“孩子万万不能影响前朝的事情,还请陛下不要为她兴师动众。” 金如意蹙起眉头显然是不开心了,“朕的孩子,为何不可?” “如今四周虎视眈眈,国库空虚,不能再挥霍无度,要长久打算。”说话有气无力的,赵廷澜的身子还很虚弱,满脑子都是前朝的人同他汇报的情况,紧张的财政是万恶的根源,特别是听到陛下要加重赋税,更是万万不能的事情。 在前朝要被一帮老臣教训,在后宫还要被赵廷澜劝说,好像天下人都在同她作对,金如意心生怒火,冷着脸道,“后宫不得干政,难道君后忘记了吗?” 千言万语梗在心头,赵廷澜最后决定了闭嘴,失望的背过了身子。 金如意也没了从前的耐心去哄着,前朝的事情就够她犯愁的了,来君后这里就是想要短暂的逃避,找个清闲的地方,谁能想到在这里也要被规训。 加重赋税的计划并没有取消,告示一贴出来引得众多百姓的不满,前几年的天灾刚缓过来,还没过上几天的好日子,只是周边有官兵把控,不好多言语,私下里吃酒休息时总是会说上几句。 从沈宅回来后白珠就一直窝在府内闭门不出,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人会在意她,倒也是过的悠闲。 在此期间传来了夏国国主去世的消息,没过多久新国主继位,苏雪就像是夏国的一面旗一般,众人马首是瞻。 安插在人群中的线人汇报说百姓对于赋税的加重极其的不满,加上金如意要为太女在城东建造一栋炽阳楼,作为太女的百日礼物时,白珠就知道金凤国的气数耗尽了。 初登位时有各种有权利的老臣在上头压着,让金如意收敛了不少的性子,当老臣一个个辞官或者死去后,没有了限制金如意做起事情来便毫无顾忌,随心所欲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人是会随着境遇的变化而变化,激发出从未有过的一面,或许那一面不过是隐藏住了罢了。 春雨下的毫无预兆,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乌云就飘了过来,刮起了大风,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了下来。 白珠坐在长廊边上,四周是用珠帘子遮盖了半边,随着风飘进来的雨水全都打在了竹帘子上头,望着地上汇聚出来的小水坑,不知道郎君和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算下日子有大半个月没见面了,现在时机还没到,恐怕还要再登上一两个月,等到陛下正式要建造炽阳楼时才是机会。 而遥远一处的院子中,沈书站在屋檐下惆怅的望着天,雨说下就下,浇的他肩膀都湿掉了,好在距离家不远跑回来不至于浑身淋湿。 正转身要进屋子时,模糊间看见了一辆马车而来,沈书心一下子提高,拿过油伞就朝着雨中而去。 马车在院子门口缓慢的停下,沈书认出了马车并不是妻主乘坐的,而是沈家的马车。 瞧见下来的人后,沈书愣住了,多日来心中的委屈瞬间蔓延上来,一把抱住了父亲,“父亲你们怎么来了?” “白珠同你母亲说了什么,你母亲便带着我到了这里,怎么好像瘦了不少?”安萧摸了摸孩子的脸蛋。 紧跟着出来的是沈穆南,她的脸色并不好,在看见这间只能算得上沈宅内一个小院子大小的地方脸色更差了,“你就住在这里?” “母亲。”沈书眨了眨眼睛,知道母亲不开心了,连忙引着人进了屋子里来。 何时住过这样的小地方,手脚都伸不开,沈穆南左右环顾没能找到那两个孩子,“我孙儿呢?” “她们都在里屋里头午睡呢,知道你们来了,肯定很开心。”沈书在桌子下面扯了扯父亲的衣裳,让他多说几句来劝劝母亲,别板着一张脸。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干坐着瞪眼,看见了带着斗笠蓑衣回来的乔明珠,悠哉悠哉的晃悠着酒壶子。 见沈穆南来全然没有惊讶,仿佛早已经预料到一般,笑着喊了一句,“亲家母!”
第九十九章 孩子们醒后沈穆南的脸色才好一些, 似乎是感觉到了奶奶不开心,听爹爹话的围绕在奶奶的身边,争相的要把好吃的东西喂给她。 “我晚上做些好菜, 咱们喝一杯。”当过外交官的乔明珠社交全然不是问题, 即便对方再冷着脸来也能乐呵呵的搭话。 年轻的时候遇过不知道多少比亲家还要臭脸的人,那些人可是实打实的态度恶劣,在乔明珠眼中亲家算不上什么。 交谈中安萧知道了乔明珠原来就是当年的乔侍郎, 不免的心中惊讶,在山上当土匪的那些年内见到过国家的外交部队,只不过在山上远远的看过一眼。 当时为首穿着官服意气风发的女人, 怎么也无法和眼前满头白发略带沧桑佝偻的老人联系到一起。 安萧见妻主不应答,替她说道, “多谢了, 未来的日子还要劳烦住在您这里打扰。” “应该是我感谢你们, 对白珠那么久的照顾,把她当自己亲孩子一样。”乔明珠始终笑眯眯的,或许如今的结果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 空荡荡的院子再次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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